第233章 你的正氣注定要爛在臭泥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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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穆叫穆石地!”
跡風窟裏,羅勢澤回答了秦近揚的問題。
其實以羅勢澤的性格,他根本不屑記狗皇朝狗官的名字。
但這個叫穆石地的官,性格直爽,與他交談甚歡,甚至對新天軍也有一番獨到看法,並不是一味的仇視或者恐懼,他雖然已經淪為階下囚,但為人正派智慧,讓羅勢澤心裏佩服。
呼!
秦近揚呼吸停頓了一下,心裏一陣刺痛。
果然是他!
他長長歎了口氣,表情莊重,朝著牆角的骸骨深深鞠躬。
回想起金鑾殿前和穆石地交談,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這世道為什麽就容不下一個好官、容不下一個好人。
“我記得欽差是要公開處斬,為什麽會提前在這裏死去?”
秦近揚下意識問道。
難道朝廷還要朝令夕改?
“簡單換個人唄!”
“找麵容相似的人,或這直接找個囚犯易容,都是很容易的事情。”
羅勢澤道。
“明明還不到處斬日子,為什麽要這麽著急!”
秦近揚捏著拳頭。
哪怕是死刑犯,也應該有最後的尊嚴啊。
“他打亂了整個單扈行省的利益鏈條,多少勳貴因為他而葬送掉大量利益斷人財路,就是殺人父母”
“他殺了別人的那麽多父母,別人豈能容他多活一天?”
“更何況,夜長夢多,誰知道欽差的肚子裏還藏著什麽秘密,那群勳貴當然要想方設法,逼狗皇帝下令殺人。”
“至於來地牢,實則是對欽差的一種羞辱和踐踏,那群人要讓他臨死前都不得安寧恨之入骨了屬於。”
羅勢澤冷笑著,嘴角是一抹輕蔑和不屑。
“師伯您懂的很多嘛但皇帝高高在上,權力至高無上,怎麽可能被逼迫。”
秦近揚又問道。
“嗬嗬,你小子錯了,這狗皇帝可不好當,特別是這種亂世的皇帝,更是難上加難!”
“你試想一下,如果有一支邊軍缺餉少糧,士氣低迷,眼看敵國就要打過來了,可那群勳貴明明有銀子,就是拖延這時候,皇帝又能如何?”
羅勢澤笑著反問道。
“那就殺誰敢耽誤軍情,殺無赦殺一人不頂用,就誅三族三族還不聽話,就誅九族”
秦近揚道。
“殺?”
羅勢澤哈哈大笑:
“能殺多少?”
“今日你殺了這個勳貴,那明日呢?”
羅勢澤反問。
“明日繼續殺殺到他們都害怕,殺雞儆猴!”
秦近揚道。
“你放心明日清早,很多勳貴已經連夜跑到外國,他們不光自己逃跑,還會把大量銀子和糧食一起帶走”
羅勢澤冷笑道:“皇帝的一言一行,有無數人在揣摩,更何況,和皇帝穿一條褲子的人,根本不是黎民百姓,而是這群腦滿腸肥的狗官”
“前朝也好,如今這個狗朝廷也罷,最苦難的人,永遠是百姓狗皇帝就是最大的土匪頭子,他可以為了保護地盤而犧牲幾個狗腿子。但隻要地盤沒有損失,他肯定還會寵著那些豬狗不如的東西。”
“畢竟,狗腿子可以壓榨百姓,讓狗皇帝掌握最多的財富和資源,百姓算什麽?”
羅勢澤滿臉輕蔑。
“這群蛀蟲!”
秦近揚又罵了一句。
他內心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
自己能改變什麽?
嗬嗬
其實什麽都變不了。
按照羅勢澤的邏輯,即便是讓自己當了皇帝,又能改變什麽?
或許,自己能招攬一批忠心耿耿的手下。
自己和這批手下有良心,能體恤百姓,能創造出一個乾坤盛世。
但皇朝終究要傳承下去。
當自己和這批手下都老了之後,權柄需要有人繼承。
自己的兒子
自己手下的兒子
他們會理所應當的繼承這一切。
秦近揚能保證自己憐憫百姓,保證自己正義,甚至最初的那批手下也胸有大誌,各個窮苦出生,也能和百姓共情。
但自己的兒子呢?
那群屬下的兒子們呢?
他們就是新一批的勳貴,新一批的吃肉集團,錦衣玉食的他們,去哪裏和黎民百姓共情?
即便自己能嚴格管理子嗣,那孫子呢?
重孫呢?
不過是幾十年時間,最多百年
這批勳貴就會開始魚肉百姓,開始暴露最貪婪的嘴臉。
利益網絡重重疊疊,到時候又是深不見底的脈絡。
輪回
又是一個輪回。
最終
苦的還是黎民百姓。
“太黑暗了!”
秦近揚苦笑了一聲。
“別想那麽多了,先把眼前的事情辦明白!想太多的人,注定不會快樂,有時候還會鬱鬱寡歡,白白浪費年輕時光!”
“師傅是前朝皇子,但他卻是新天軍裏,對權利最雲淡風輕的天師師傅常說的一句話,天下哪有什麽真正的義軍,無非是另一批不得誌的勳貴,想了另一個魚肉百姓的辦法而已。”
“真正的百姓造反,一口飯就安撫了。”
“想必師弟沒有強迫你進新天軍,我也不會要求你去新天軍,師傅更不會幹涉你的自由如果你能在狗朝廷裏為官,能讓多一個百姓吃飽飯,那你就功德無量。”
“還是那句話,狗朝廷裏的官,不一定全是狗!”
羅勢澤見秦近揚表情陰鬱,就岔開了話題。
師侄是聰明人。
但聰明人不一定快樂。
“多謝師伯提醒,咱們還是修煉吧!”
秦近揚笑了笑。
確實,把眼下的事情做好才是正事。
想太多,也是庸人自擾。
“準備好,我要釋放真氣了!”
轟!
羅勢澤的腳下,突然浮現出一團紅光。
全字營。
營帳裏隻有梁元肅和全德勝兩個人。
全德勝表情有些微微的尷尬。
梁元肅黑著一張臉,兩隻眼裏滿是怒氣,似乎能把全字營都燒成灰燼。
在梁元肅的腳下,有一根繃著的漆黑鎖鏈,這鎖鏈上仿佛寫滿了欺騙和謊言二字。
鎖鏈延伸的方向,就在跡風窟。
“全德勝,咱們也算是同僚,以後還要在地牢一起共事,你又何必與我耍這些花招?”
梁元肅壓著怒氣,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道。
剛才他聽手下匯報,還以為是手下判斷有誤。
自己明明已經把銀子已經給了全德勝,就算是買了秦近揚的安全。
對自己的同僚,都要玩陰招?
“這個”
全德勝眼睛眯了一下。
他回過神來,表情重新平靜了下來:“梁老弟,實在抱歉這是你的銀子,老哥哥我一兩不少的退還給你。”
“你也要理解老哥哥的苦衷,被送到跡風窟的罪犯,各個都是十惡不赦之徒。尚書大人有令,咱們三個統領,要配合各部侍郎主事,積極審訊囚徒,讓刑部所有血案都沉冤昭雪。”
“這個叫秦近揚的死囚,和聖上親自下旨處決的欽差有關聯,他嘴裏有更重要的情報,我哪裏敢馬虎?”
“你應該也知道,他身上有爵位有爵位都被送來地牢,這種囚犯,可想而知了”
全德勝揮了揮手,立刻有獄卒端著金葉子,小跑過來。
“全統領,大家都是明白人,廢話就不多說了,你應該是拿了別人的好處吧那個人給了你多少?我可以繼續加,還請統領可以饒了秦近揚這一次?”
梁元肅麵無表情。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何必在這唱戲。
“咳咳梁老弟,你就別勉強了,你口袋有幾個銀子,老哥哥能不清楚嗎?”
“日子不容易,大家都困難,何必白白浪費銀錢。”
“我知道你是為了白衡信的麵子,但話說回來,白衡信身體是什麽情況,你心裏沒個數?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離開地牢,你指望不上他。”
“這事就別再提了,就這樣吧老哥哥我還有些事情要辦,就不送了!”
全德勝耐心解釋了幾句,擺了擺手,示意手下兵卒送客。
加錢?
簡直是可笑。
白衡信也好,梁元肅也罷,這兩個人要背景沒背景,要未來沒未來
憑什麽給你麵子?
吳家的吳知謙可是刑部侍郎,下一任尚書大人的人選,吳家在刑部那是什麽勢力?
離開地牢之後,我可是要仰仗吳家。
“嗬嗬嗬,好樣的全統領,你出爾反爾,真的是夠意思我梁元肅真的羞與你一起共事。”
梁元肅見對方軟硬不吃,氣的牙疼。
“哈哈哈”
聽到梁元肅辱罵自己,全德勝卻笑了。
“梁統領,你可別往你臉上貼金了本官前途光明,很快就可以調離這鬼地方,其實並不稀罕和你共事”
“或許你清高,或許你了不起那你就和你心裏的禮義廉恥,一起埋在這終日不見太陽的地方,慢慢腐爛吧送客!”
全德勝憂心秦近揚生命安全,還要趕緊去趟跡風窟。
“哼”
梁元肅拂袖離去。
“梁統領,聽老哥哥一句勸,你最好離白衡信遠一點。他和你一樣,在這地牢沒有任何希望你還年輕,如果想出去,就找個有本事的大人物投靠”
“好好攢銀子,等老哥哥我離開此地,可以介紹你認識大人物念在咱們同僚一場,酌情收銀子”
“說實話,我才是你真正的貴人。”
全德勝看著梁元肅的背影,又喊了一嗓子。
“無恥!”
梁元肅隻留下兩個字。
“嗬嗬,這性格,活該你一輩子沒出息誌氣有什麽用?能換銀子?能換來權利?虛名而已呸”
全德勝嘴裏嘀嘀咕咕,他可不在乎什麽名聲
想升官發財,絕不可以有良心,更不可以有臉皮。
你越罵我,就證明越欣賞我。
唉!
離開營帳,梁元肅歎了口氣。
無力啊。
他抬頭看了眼昏暗的地洞,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女人的身影。
一瞬間,梁元肅肝腸寸斷。
你過得好嗎?
兒子多高了?
兒子胖不胖?
當年他在刑部犯了錯,被貶到地牢當差,算是一種懲罰。
偏偏妻子有了身孕
和妻子見最後一麵的時候,妻子還挺著大肚子。
梁元肅沒有資格離開地牢,還是白衡信托人照顧著自己的家人。
同時,白衡信也送來消息,自己的妻子已經生下一個兒子,母子平安。
梁元肅時時刻刻都在想念妻兒
他不奢望能調離出去,但他卻渴望能看一眼妻兒
但自己情況太特殊。
名義上是牢頭,其實也就是個特殊囚犯。
連白衡信委托的人都照顧不了,更何談出去見妻兒?
無能之人就是我。
全昌德剛準備去跡風窟。
突然,一股喪氣順著鎖鏈蔓延過來。
很猛!
全昌德停下腳步,滿臉疑惑。
什麽情況?
他咽了口唾沫,急忙研究了一下。
不對勁啊,這真氣強度,根本就不是三品的水準。
“來人!”
他立刻喊人。
既然有了真氣波動,那代表秦近揚還活著,並且是生龍活虎。
如果瀕死,或者昏迷狀態,烏狗就無法把喪氣舔食出來。
不得不承認,這個秦近揚有點本事能在羅勢澤麵前保持鎮定,一般隻有五品能做得到。
“屬下在!”
獄卒急匆匆跑來。
“你去打聽一下秦近揚在殺威殿裏的情況,要詳細”
全昌德下令。
幾個呼吸時間過去,鎖鏈上的真氣不僅沒有衰減,反而比剛才還要凶猛。
以目前的真氣量判斷,已經不弱於四品了。
不正常!
屬下匆匆離開。
很快,獄卒又瘋了一樣跑回來。
“稟統領,這個秦近揚確實不正常他在殺威殿裏的時間,和五品差不多聽典獄長的護衛說,這段時間禁靈陣一直在運轉狀態。”
獄卒急忙匯報到。
說實話,這情況他也被震撼的不輕。
“禁靈陣一直運轉,支撐時間和五品差不多這”
全德勝眉頭皺的更深。
典獄長三天內隻會宣泄一次,秦近揚去之前,任麻國已經被糟蹋了一遍,所以典獄長不可能碰秦近揚。
這樣說來,他確實支撐了很久。
全德勝又分析出一種情況
剛才鎖鏈之所以斷了真氣傳輸,或許是秦近揚在對抗烏狗舔食。
嗬嗬
自己的格局還是低了。
本以為秦近揚已經奄奄一息,還擔心他的生命安全。
結果呢人家已經在對付烏狗。
好事啊!
這就是好事。
這個秦近揚,或許是我的福星。
既然你本事這麽大那我再給你送一條烏狗試試?
全德勝嘴角揚起。
多送一條烏狗,確實要消耗大量金葉子,但收獲卻也巨大。
如果能讓烏鼎多煉製出一顆丹藥,自己以後升官發財,也就多了一份保障。
汪!!!
全德勝喂下獸肉,烏狗瘋了一樣跑向跡風窟。
肉疼
真的肉疼。
跡風窟!
秦近揚準備修煉妖封無雙體。
羅勢澤貼心指導。
“氣血橫練,和你們丹田真氣截然不同,最關鍵的問題,是如何感知到血氣翻滾”
“別怪師伯說話難聽,你們丹田武者轉修氣血,其實比什麽都不懂的平民還要廢物,你們已經習慣了依賴丹田,這個臭毛病得盡快改掉”
“還有,你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三品武者,肯定還有一些好高騖遠的臭毛病,我警告你,氣血橫練比真氣難修煉幾十倍,你必須給我用心對待這第一層,最關鍵,是根基,所謂萬事開頭難”
“來,我現在給你念一遍口訣,你給我好好記,前十層比較簡單,我隻念一次算了,不唬你了,我給你念三遍”
羅勢澤拿出當師傅的威嚴,言語中開始嗬斥秦近揚。
他又意識到自己可能太嚴格了,秦近揚畢竟不是羅家血脈,要寬容一些。
秦近揚點點頭:“師伯,您先念一下第一層心法!”
沒有別的意思,秦近揚雖然在殺威殿已經掌握了全部心法,但他還是想確認一下,萬一有什麽差池。
“記好了”
羅勢澤開始念。
第一層確實很短,沒過多久,羅勢澤已經念了一遍。
“記下了嗎?”
羅勢澤斜著眼問。
如果第一層都記不清楚,就證明是個朽木疙瘩。
愁人。
“嗯,記下了!”
秦近揚點點頭。
沒有任何一點點不同。
這下,可以放心用潛能去點了。
“那你嚐試著運轉一次氣血等你的皮膚爆發出一次血光,就代表氣血沸騰,真正邁入了第一層。”
羅勢澤道。
他長籲一口氣,再次開口:“也不是師伯給你吹牛當年我修煉,隻用了五個時辰就已經入門。”
“師伯對你的要求其實並不高,你給我十二時辰內入門,也給你死去的師傅爭爭氣”
“其實我也不算什麽絕世天才,前朝有個氣血天才,僅僅半個時辰就已經入門第一層你猜猜是誰?”
羅勢澤回憶當年,也是滿臉的唏噓。
“別猜了那個人,是羅家的家主,可惜”
“唉,前朝亡了,碩大的羅家,隻留下我這一個嫡係血脈。我把羅家血脈傳承下去,我反而成了這一代的老祖我沒出息,真是辱沒了祖先”
羅勢澤一陣唏噓,又一陣感慨,語言中充滿遺憾和挫敗。
“噓算了,我還是別聒噪了,免得影響你修行師侄,要不我還是讓烏狗消停一會吧,別影響你凝聚血氣”
“你也是太天真自大,烏狗舔食,會讓你分神,你這種狀態,怎麽能修煉成功”
羅勢澤剛才就想讓烏狗停下,可秦近揚執意要同時修煉。
見秦近揚沒有回答,羅勢澤隻能歎氣。
自大。
驕傲自大。
似乎所有年輕人都有這個毛病。
罷了,讓他先吃個虧,慢慢來吧。
千萬別是個朽木疙瘩。
“師侄?你忙什麽呢?快運轉血氣啊哪怕是失敗,你也得嚐試啊”
羅勢澤等待了幾個呼吸,可秦近揚隻是閉目養神,根本沒有嚐試運轉。
難道是個廢物?
“師侄,你是不是沒記住口訣心法?師伯再給你念一遍,這次你用心點咦你、你你你你這”
羅勢澤心裏一陣失落。
他剛準備要再次念口訣,卻發現一層血光,從秦近揚的四肢軀幹擴散出來。
這
這是第一層入門的征兆!
怎麽可能?
不對!
不可能啊!
這才過去多久?
還不到一刻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