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路邊餓殍,救世

字數:4335   加入書籤

A+A-


    餘江麵色一變,他沒聽說縣主來了嵩陽啊!
    而且,楚冷曦與其妹交惡,蘇家雖滿門權貴,又怎麽管楚冷曦的閑事?
    蘇南枝優雅隨意地從袖中拿出一方令牌,玉牌鎏金字,寫著:縣主!
    餘江臉色青白交加,梗著脖子:“我怎知你是否假冒的?”
    “假冒?”蘇南枝雲淡風輕地再拿出一方官員備用令牌,溫雅寒笑,“我大哥,大理寺卿的令牌你總該認識吧?”
    同為官,餘江怎麽不認識!?
    他氣勢陡然滅了大半,跟個鵪鶉似的不敢說話。
    “娶我姨母……”蘇南枝抓起聘禮箱中的金元寶,朝他當頭砸去,“就你,也配?滾!”
    金元寶砸的餘江額頭發暈,當即捂頭後退。
    蘇南枝蓮步輕移,掃了眼方才議論楚冷曦的長舌婦,冷笑:“本縣主的姨母,不容你們謾罵抹黑。”
    春盛當即會意,公事公辦上前,賞了那幾個長舌婦兩巴掌。
    耳光聲響亮,聽的人心驚肉跳。
    蘇南枝掃視竊竊私語的眾人,不怒而威大聲道:“姨母雖是女子,卻清清白白從商創業,而你們同為女子,卻如此辱罵抹黑她。你們甘願困於後宅整日為男人爭風吃醋,可她不願!她堅毅自強,不仰人鼻息吃飯。”
    長舌婦們臉紅脖子粗,被說的羞愧難當。
    “姨母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你們將命運係在男人身上,有什麽資格說她?同為女子,不以她為榜樣,反而妒恨羞辱她,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長舌婦沉默不語,臉臊得慌。
    攥緊拳頭的楚冷曦激動的渾身發抖,小侄女每句話都說到了心坎上。
    人群中響起鼓掌聲!
    原是錦繡坊的繡娘們,不知何時趕來了,簇擁著楚冷曦和蘇南枝,幾十個女子如淤泥中昂首挺立的新荷,掌聲如雷般啪啪啪響起。
    長舌婦們無地自容,做鳥獸散去。
    餘江頂著銅牆鐵壁的厚臉皮賠笑:“原是縣主大駕光臨,令嵩陽蓬蓽生輝。這一切都是誤會!既然縣主有令,那下官這就滾!您別生氣!”
    他訕訕一笑,帶著浩浩蕩蕩的聘禮,火速撤離。
    蘇南枝蹙眉,總有感覺有人在看她,掃視四周。
    隻見人聲鼎沸、車流不息的巷口,有一清瘦病弱的青衫少年,眉目疏朗清俊,眸子像初冬的溪水,冰冰涼涼的,唇極薄,微微抿起來,麵龐籠著無法消散的憂鬱。
    少年手攥《周易》,聽她說完話後,暗沉的眸一點點亮起光。
    隨後,他轉身離去。
    蘇南枝也收回目光。
    她折身回房,提筆就寫了餘江所作所為,寄去京城。
    隨後執筆,順手將亡母一案卷宗上的目擊證人圈了出來。
    她這幾日翻來覆去地研究卷宗,但總被其他事情打斷,現在,決意從目擊證人入手查起。
    卷宗上寫,當年母親被殺的那片海域,所屬嵩陽管轄,毗鄰死水縣,故而被死水縣一樵夫與一漁民無意撞見。
    死水縣。
    她美眸沉了沉:“春盛,備馬車。命蘇家侍衛喬裝成樵夫、路人,讓暗衛潛伏起來,今夜留宿死水縣衙門。”
    “姑娘要去封地看看啦?”
    “嗯。”
    春盛立刻收拾好行禮,隨蘇南枝去了正廳。
    彼時,楚冷曦心情大好,正哼著小曲,端著綠豆銀耳湯過來:“枝枝啊!我給你熬了消暑湯。”
    蘇南枝握住楚冷曦的手,歎道:“姨母不必忙活了,我要——”
    “你不會要走吧?!”楚冷曦看見春盛背著的包袱,急忙抓住她胳膊,“不行,你都沒呆幾天!怎麽這樣快回京城?我不放你走。”
    “姨母我不回京。我是去死水縣巡視封地。”
    蘇南枝笑著盛碗綠豆湯,涼爽豆汁在舌尖散開,心滿意足道:“過幾日便回來。”
    “……好吧。”
    蘇南枝喝完湯,便帶著春盛上了馬車。
    楚冷曦唉了聲:“那你早去早回嘛,我在家等你。”
    “好!”
    蘇南枝莞爾一笑,姨母待她就如女兒,隻是從城區去縣裏待幾天,姨母便如此不舍。
    馬車徐徐碾過石板路,從嵩陽城區拐入山路。
    窗外綠蔭成林,小山丘逐漸變成連綿起伏的大山脈。
    眼前重巒疊嶂、道路險峻,而官道也逐漸泥濘荒蕪,山頂時而哐當哐當滾落碎石,在地上砸出好大個坑。
    蘇南枝拿著地圖,心便涼了半截:“車夫再開快點。”
    這一路怪石嶙峋,山峰直插雲巔,連個樵夫都沒碰見。
    官路荒涼至此,可見官府對死水縣確實不上心。
    路不好,貿易發展差,縣城便越來越窮。
    死水縣是蜀州、青州、滄州交匯之地,連接三州五城,但因為環境險峻、髒亂差、土匪橫行,根本沒商貿敢路過,但真說起來,死水縣是三洲交通樞紐之地,若治理好縣城,貿易必然發達。
    在蘇南枝沉思之際,春盛急忙推攘她:“姑、姑娘!前麵路中央倒了三個人!”
    荒野偏僻之地,若停車……
    蘇南枝撩開車簾,隻見雜草叢生的路旁,有個形如骷髏的耄耋老人趴地,臉色灰白,手瘦的像枯樹枝,還有兩個孩童仰躺在地,嘴裏塞著泥土樹皮,膚色鐵青。
    成群蒼蠅盤旋在三人身上。
    有條黑紅相間的赤練紅色,尖頭,吐著蛇信子慵懶地爬在老人頭上。
    春盛就要衝下去救人,蘇南枝眼疾手快攔住她,嗓音低沉至極:“他們……已經死了……”
    “他們是怎麽死的?”
    “肚腹緊貼肋骨、眼眶凹陷。餓死的。應該餓死好些天了,但並沒人來斂屍下葬。”。
    她麵露悲戚:“命人葬了吧。”
    “攔住這輛馬車!”
    下刻,有一麻布短打的女子從林中拎著大刀衝來,低喝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接著,幾十個半大的孩子,也提長棍菜刀圍上來。
    身後三個老頭氣喘籲籲跑上去,拿著砍柴刀大喝:“交出錢財!留你們一命!”
    蘇南枝挑眉,看向一群老老小小:“要多少?”
    老頭氣勢頗足,開口就露了怯:“不、不不多,就五十兩白銀!”
    蘇南枝不語。
    老頭子苦著一張臉,跺腳:“你不說話是什麽意思?五十兩太多的話,那就給三十兩!要不然別想過路!”
    “喂喂喂何爺爺,您來這兒添什麽亂?待會兒打起來,我是先搶錢還是先救你?”女子不悅,隨後打量馬車裝潢,伸出三根手指,冷笑道,“三百兩,一兩也不能少。嬌滴滴的美人,可不想死在這荒郊野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