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越溫柔越令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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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春盛沒有學過分辨方向之術,一頭紮進了叢林裏,就再也沒了方向感,隻知道一個勁地朝一個方向逃。
    向前逃,不要回頭,隻要不被抓住,就能為姑娘爭取更多的時間。
    夜幕太黑,腳下一個不慎,春盛被藤蔓絆倒,一路朝山坡下滾去——
    身軀宛如雪球一樣,不可控製地朝山腳滾落。
    渾身被荊棘刺傷,額頭猛然磕在石頭的棱角處,瞬間血流如注,可見森森骨頭……
    春盛疼的渾身顫栗。
    鮮血流進眼睛裏,春盛看到了一輪血月,好痛、好痛……
    春盛眼眶湧出血淚,喃喃道:「姑娘……春盛盡力了……」
    「餘曄……」
    下刻人昏迷過去。
    黑衣人一路搜尋過來,蹲在地上,探了探春盛呼吸:「活得。」
    「她不是蘇南枝!」將領走來,拿出一副蘇南枝的畫像,猛然摔在地上,「不好,中了調虎離山計!」
    「那、那那我們還折回去搜查嗎?」
    「蠢貨!這都過去大半個時辰了,馬上就天亮了,能搜到什麽?一群廢物!待回去後,女王得砍了你們腦袋當球踢!」
    「那這個女人呢?」黑衣人踢了踢昏死的春盛。
    「帶回圖鄴城大牢,嚴刑拷打。」將領冷笑一聲,勾唇道,「聽說這丫鬟是蘇南枝唯一的婢女,跟了她好幾年,沒抓著主人,抓對方一個心腹回去,也勉強算是有收獲吧。」
    蘇南枝和鳶雅費盡千幸萬苦,一路朝南逃走,在天亮時,終於遇到了一輛去江城內賣菜的小販,坐了對方的牛車,趕到了江城門口。
    鳶雅跳下牛車,再去攙扶蘇南枝。
    蘇南枝身無長物,取走鳶雅發髻上插著的兩根金簪,遞給那趕牛車的老人家:「多謝。這兩支金簪微不足道,敬請笑納。」
    不等老人家反應,蘇南枝從袖中拿出禮部參議的令牌,走去城門口。
    「喂喂喂蘇南枝,那是我的金簪。」
    「進城再買給你。」
    蘇南枝走到戍守城門口的士兵前,拿出令牌道:「我乃攝政王妃,來見江城知府。」
    那士兵誠惶誠恐地接過令牌,遞給見多識廣的伍長確認,伍長心裏也拿不定主意……
    他們知道攝政王妃是禮部參議,前些日子確實來了邊疆,可眼下正值戰亂,按理來說,王妃不該是被重重保護著嗎?可眼下的蘇南枝,風塵仆仆,一副普通人家打扮,莫不是個騙子吧?
    可若說是騙子,對方舉止氣度,也像那麽回事兒。
    伍長抱拳作揖道:「請您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回稟下知府大人。」
    蘇南枝點頭後,忽感胃中一片惡心,匆匆避開人群,扶牆嘔吐。
    鳶雅胳膊上有傷,裙裳帶血,發髻也在叢林裏被刮亂了,可她全然不在乎別人異樣的目光,拿出幾個銅板給蘇南枝買了一包酸梅,遞給蘇南枝:「喏,給你,不用謝。」
    「多謝……」蘇南枝吃了酸梅,終於感覺好些。
    拿令牌去通傳知府的伍長很快回來了,急忙跪地給蘇南枝磕頭,喜笑顏開道:「先前不知是攝政王妃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您海涵——」
    「不打緊,帶我去見你們知府,我與他有要事商量。」
    那些黑衣人是如何潛入宣陽穀的,又是如何在淵城與江城地界設伏的,不得不給知府提個醒,讓他好生注意下江城內,是否還有敵國內女幹。
    直覺告訴蘇南枝,這江城內,也有敵國女幹細……
    「好好好,您請!知府得知王妃蒞臨,也正在趕來見您的路上,請您移步馬車!」伍
    長笑眯眯地掀開馬車簾布,跪地彎腰,給蘇南枝當人凳。
    可蘇南枝沒有踩人凳上車的習慣,便被鳶雅扶上了車。
    她們二人剛一上車,馬車便迅速關上,「哐」第一聲,車壁四周落下銅牆鐵壁,將蘇南枝與鳶雅齊齊困住!
    蘇南枝猛然察覺,有詐!
    鳶雅連忙道:「完了……這是一種特製馬車,表麵看上去低調普通,可內裏卻別有洞天,按下機關後,四周就能出現銅牆鐵壁,既能刀槍不入,也能把人活活困死,可用來自保,也可以用來……抓人……我之前隻在機擴術一類的書上看到過,今日算是真見到了。」
    四周車壁,各有一個指腹大小的空洞,內裏噴灑出淺白色迷煙……
    不及蘇南枝二人反應,便雙雙暈了過去。
    兩天天之後。
    待蘇南枝與鳶雅醒來,二人已經被麻繩仔仔細細地綁住了手腳,嘴裏也堵了麻布。
    她們已經兩天兩夜沒吃東西了,饒是鳶雅也餓到手腳無力、兩眼昏花,跟別說有提刀殺人的力氣了,跟死魚一樣雙眼無神,好餓、好餓……
    蘇南枝看向正前方那位伍長打扮的人。
    伍長轉過身,左手撕下右手上的皮膚,那是類似喬裝成粗壯男人的粗糙皮膚,撕掉手上第一層人皮之後,露出白皙嬌嫩的一隻手。
    她又仰頭看向地牢屋頂,指尖觸到脖子上薄薄的一層人皮,緩緩地撕開……
    一張大慶士兵的臉被撕了下來,露出對方本來的真麵目。
    對方是個女人,長相美麗妖豔的女人,五官深邃立體,一雙眼又大又嫵媚,蘇南枝好像在哪裏見過。
    不等她開口,妖嬈女人蹲下身來,美麗無暇的指尖輕輕鉗住蘇南枝下顎,紅唇吐露香息,一字一句道:「南、枝、美、人,我們……又見麵了……」
    嗓音溫柔的仿佛能掐出水。
    越溫柔,越讓人感到恐懼。
    畢竟蘇南枝方才親眼看見她撕下麵皮,又被她捆在陰森森不見天日的地牢餓了兩天兩夜,這做法,著實不溫柔。
    她認識自己……
    又見麵了?
    蘇南枝曾經見過她?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