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風緊、扯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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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濺了滿屋,更有許多乳白像豆腐渣一樣的碎屑噴濺在地。
駱大狗親眼目睹了這一切,恐懼暗生,“看來對這人我得小心些。”
尚三財拿過一團錦布擦了擦鞋,將那人屍體隨意丟在角落,轉過身來衝駱大狗拱了拱手。
“沒嚇到你吧。”
駱大狗哪裏見過這等陣仗,殺人不過頭點地,這般用腳生生踩死一人,其殘忍可想而知,他想到了方才尚三財說過的話,“在我眼裏你不過是一隻螞蟻。”
駱大狗晃了晃頭,將心中的恐懼甩開,也向尚三財拱手道:“倒還可以。”
尚三財道:“時不我待,此人已死,大師祖知道我反叛的心思已在不遠。”
駱大狗笑道:“既如此咱們現在就要開始動作了。”
“哦?莫非你也是這般想的?”
駱大狗一臉坦然,甚至有些不屑,“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不狠,能保命嗎?”
尚三財直愣愣的看了駱大狗一會兒,手心被汗水浸潤。
在他眼裏,駱大狗所帶來的恐懼或許已經超過了大祖師,這樣瘦瘦小小的身軀,這樣可愛的麵龐,這樣小的年紀,可他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都已超過了許多江湖之中善於陰謀之人。
陰謀者趨利避害,損人利己,而這個孩子卻反其道而行之,為保性命連自己都能割舍,這樣的人怕不是個瘋子。
駱大狗看他愣住,輕笑問道:“總鏢頭在想些什麽?難道怕我有詐不成?”
尚三財道:“非也,隻怕你受不了苦。”
駱大狗道:“受得了受不了試過才知道,咱們走著!”
大祖師在靈堂之中盤膝打坐,夕陽西下,紅日漸落,經過一天的時間他已經逐漸悲痛中走了出來。斯人已逝不可挽回,活人要做的便是給逝者一個交代。
在他身後倒著兩個侍女,衣衫襤褸,麵色灰白,一雙眸子失去了光彩,呆呆的望著天空。自她們的麵色看,便是不死也已經活不成了。
大祖師頭上冒著白煙,白煙每多一分他的麵容便恢複一分,經過一整個白天的修行,他的麵容已經恢複了過來,自雞皮鶴發的模樣變成了至多二十多歲的青年模樣,皮膚白中透紅晶瑩剔透。
他長喘了一口,自口中吐出一股濁氣,兩眼圓睜,爆喝一聲,“誰在門口?!”
聲音一出,震耳欲聾,房梁之上灰塵震落,掉到了桌子上的茶杯裏,水花輕濺,竟連杯子也被震碎了。
門外聲音響起,“大祖師,是我。”
大祖師目光流露出不屑,“三財啊,怎的?人找到了?”
尚三財道:“回大祖師的話,殺害二祖師的凶手,已經找到了!”
“嘭!”話音未落,門飛而起,大祖師怒目瞪著,單手掐過駱大狗的脖子,驚道:“竟是這般小的孩子?!”
他有點不可置信,仔細端詳著駱大狗,但見他皮開肉綻、滿身是血,全省上下滿是鞭痕,幾乎沒一塊好皮。這樣的傷勢連他都不禁覺得肉疼。
尚三財恭謹道:“二祖師對三財恩重如山,三財恨這孩子殺了二祖師,故沒忍住將他打的半死。這孩子生殺予奪,還請大祖師發落。”
大祖師少有讚賞之意,尤其對尚三財,此刻他竟不吝讚美誇獎道:“幹得好!!”
他將麵目湊近了駱大狗,兩眼死死盯著他,質問道:“是你殺了我師弟?!”
說話間一股內力灌輸進駱大狗的身體,令他麵目登時紅潤了些。
駱大狗猛咳兩聲,嘴角不住的沁出血來,一口濃血吐在了大祖師麵上,聲音微弱卻擲地有聲,“老東西,采陽補陰,殺他算便宜他!我隻恨自己功夫低微,令他死的太過痛快,否則定將他那話兒拿出去喂狗!”
大祖師手上微微用力,“找死!”
“慢!!”尚三財見狀立時跪了下去,磕頭道:“還請大祖師留手!”
“三財,這件事你辦的不錯,我很欣賞,但你現在這副模樣令我很不滿!莫非你要給這孩子說情?”
尚三財麵色大緊,恨道:“我恨不得扒其皮、抽其筋、炊其骨、飲其血、侵其肉,怎會為他求情?!!”
大祖師不解道:“那你為何要我留手?”
尚三財將前因後果緩緩道來。
“大祖師令我著急鏢局之內精幹人手設下埋伏,就是讓李孤行等入彀。這孩子殺害二祖師定與李孤行等脫不了幹係,冤有頭債有主,若是這餌死了,魚兒怎肯上鉤?”
大祖師摸了摸長白的胡須,胡須纖塵不染,一襲到地,在夕陽的照耀下映上淡淡的紅色,瑰麗非凡。他思索一陣,點頭道:“倒是這麽個道理。”
尚三財繼續道:“弟子有一大膽想法,還請大祖師恕罪!!”
大祖師眼睛微眯,猛然間氣息淩厲了起來,“你有何事,說!”
尚三財道:“弟子想著,反正二祖師已死,人死不能複生,咱們倒不如利用二祖師做些事,用這孩子將李孤行引誘進來,再設法從他口中逼問《洛神劍訣》的秘籍。”
大祖師笑了笑,“還是你想的周到!”忽而,他麵色變得狠戾無比,將手掌放在尚三財頭頂,“難道師弟的仇便不報了?!”
掌風鼓蕩,懸於頭頂,此等磅礴大力乃是尚三財不曾感受過,顯然大祖師動了殺心,但有少許不滿,鐵掌砸下,自己絕無生還的可能!
尚三財忽而笑了,笑的十分坦然,這倒是令大祖師一愣,在大祖師驚訝的目光中,尚三財用手緩緩撥開他的手掌。
“三財,膽子見長啊!”
尚三財道:“大祖師恕罪,並非弟子不報仇,《洛神劍訣》名頭太大,連永夜城這等自負的魔教門派都對他趨之若鶩,可想而知這《洛神劍訣》威力如何。”
《洛神劍訣》並非空有虛名,大祖師是知道的,他曾檢驗過二祖師的屍體,下身乃是被一道劍氣斬斷,二祖師雖隻剩下一兩成的功力,但他內功深厚,自生反抗,若換尋常武人,斷沒可能一招將他那話兒斬下來,由此便知《洛神劍訣》名不虛傳。
更何況施展《洛神劍訣》的人乃是一個孩子,一個幾乎沒甚武功的孩子,這等化腐朽為神奇的功夫,武林中人何人不想占有。
尚三財見大祖師麵上有了變化,跟進一步說道:“那李孤行交代完《洛神劍訣》的秘籍,仍舊在我們福威鏢局的手上。到時候他是死是活,如何死如何活還不都是大祖師一句話的事。按我想輕鬆一刀將他殺了太過便宜,他原是個錦衣衛,何不讓他嚐嚐昭獄之中的刑罰。”
這般說完,大祖師笑了,笑的十分暢快,“還是你鬼主意多,就這般依你!現將這孩子掛在大門之上,讓江湖中人看看,跟咱們福威鏢局作對是個什麽下場!”
這一舉尚三財早已算到,就怕李孤行等不敢硬闖福威鏢局,這才將駱大狗掛在顯眼的位置。就是苦了駱大狗,若是李孤行等人來的慢些,指不定他小命不保。
他磕頭應道:“是!”單手接過駱大狗,掌中暗自運輸內力活絡經脈,走出門後,趁人不備拿出藥丸為駱大狗續命。
待尚三財走後,大祖師暗笑不止,右臂一揮將手負在身後,“小東西,跟我玩心眼,嫩了些。”
李孤行等四人此刻正在策馬來福威鏢局的路上,守城之人見到李孤行一幹人等沒有絲毫阻攔,甚至恭謙了許多。
趙無錢心道不好,心知徐念將消息遞了出去,他向李孤行問道:“咱們一會兒如何進入福威鏢局?”
李孤行道:“能混便混,混不進去便硬闖。有人問起便說咱們尋找太過投入,反正福威鏢局,功利之人甚多,也不多咱們幾個。”
徐念心覺好笑,麵上卻憤恨無比,“咱們何不如殺進去,殺個痛快!”
蕭涵寬慰道:“我知道你對錢姑娘情深義重,咱們雖知殺害錢姑娘的人在福威鏢局之內,卻不能將福威鏢局上上下下的所有人拉進去陪葬,冤有頭債有主,誰殺的誰償命便是。”
這話說出令李孤行一愣,蕭涵這種冷淡的性子素來不太將人命放在心上,也不知此刻怎會開始顧忌他人性命起來。按她的性子,應會遷怒福威鏢局其它人等,上上下下屠戮殆盡才是。
他疑惑的瞧了瞧蕭涵,又跟趙無錢對個眼神。
趙無錢低頭淺笑,“老李啊,女人家的心思最是難懂,許是看徐兄對錢姑娘用情極深,知道人命珍貴,這才改了性子。哪裏像你,手上人命不少了,卻還這般心慈手軟。”
“.......”李孤行一陣無語,這趙無錢倒還是跟以前一樣,有事沒事損自己一損。
幾人策馬飛奔,還未到福威鏢局便已嗅到一股燒焦的糊味,再一見不僅心頭一沉。徐念麵色更是凝重,猛抽馬背。
不用想也知道,這副情景定是駱大狗做的好事。
四人自福威鏢局後方而來,待饒到前方,見到駱大狗瘦小的身軀被掛在福威鏢局門粱之上,各有神色。
李孤行低聲怒道:“趙無錢,都是你做的好事!”
趙無錢怔在當場,目瞪口呆,“福威鏢局好狠的手段!”
蕭涵按捺不住,已先一步飛出,正要去救駱大狗,卻被徐念趕上,一把拉回,“還請慢著!此刻不能亂!”
李孤行道:“不能亂個屁!駱大狗掛在這裏已經擺明他們發現了咱們,咱們還裝個什麽!!”
言畢,一步踏出,躍過兩人,徑直飛了過去,兩指並劍,劍風到處繩索斷裂,伸手輕輕攬住駱大狗,見其鼻息尚存,這才放心大半。
與此同時,一強霸之音自福威鏢局中傳出,“幾位來到福威鏢局,何不讓啦老朽盡一些地主之誼?!”
話音未落,箭已射來,密密麻麻如雨點傾瀉。
“風緊、扯呼。”
李孤行抱著駱大狗猛向回奔,蕭涵施展不動明王金身咒阻擋箭矢,一時之間密不透風,將眾多箭矢擋下。
幾人正欲逃時,但覺麵前勁風強橫,一人橫在眾人身前,雙手性情,輕輕笑著,正是徐念!
“諸位留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