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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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回到徐家之後,喬玉言心裏總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
    她不知道這種不安是因為什麽而生出來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不安什麽,因而就隻能等待,等著自己和外祖母將事情的都說清楚。
    或許是魏氏的事情給了她什麽心理暗示,讓她一直不得將這件事情放下。
    因而眼下她問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下意識地就盯緊了徐老太太的神色。
    她是徐老太太一手帶大的,甚至在小時候,都一直跟徐老太太一床睡覺,因為她老人家總不放心乳母帶著睡。
    這種親密的祖孫關係,比徐老太太對自己的親孫子孫女還要更甚一些。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喬玉言對外祖母也太過於了解,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能看得清楚透徹。
    而她此時問出這個問題之後,徐老太太眉眼間的那一瞬間的僵硬,在她眼裏看來,便十分清楚明了。
    大約是久病的緣故,徐老太太言談間都顯得比正常人稍微遲緩了一些。
    她笑了笑,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道:“你的信,我都收到了,但當時整個南邊都有些事情,剛剛入秋,年成不好,不管是官府也好,商戶也罷,都是那些流民攻擊的目標。
    你大表哥跑去江浙一帶做點兒事情,又做得極不穩妥,那頭的官府又不是省油的燈,溫家的那個二老爺也確實從中作梗了。
    不過這些事情,雖然麻煩,但是都還可以解決,你寫信過來的時候,舒暢些,我心裏還有些驚訝,不知道你是從哪裏得到的這些消息。
    可你才嫁到人家家裏做兒媳婦,又是那樣的仕宦大家,我如何好與你說明白?更不要說,其中還牽涉到你婆家的人。”
    徐老太太一向是談判桌上的高手,不然也不能將徐家的生意做得這麽大。
    她此時的這一番解釋,任憑是誰,估計也都會被她說服。
    可此時聽她說話的是喬玉言,那就完全不同了,在喬玉言看來,自家外祖母這話,著實是太過於籠統了。
    當時她被魏氏那般半漏不漏地說了一些話,心裏也又種種不同的猜測,但是沒有辦法證實,也就隻能大約的問候幾乎,然後問起江浙一帶的生意。
    說起自己聽到的一些關於江浙那邊的傳言,問大表哥一切是不是還好,問起是不是謠傳。
    可是徐家這邊過去的信,實在是太過詭異,幾乎對她所有的來信裏提出的事情沒有一句回應,全部都是簡單的問候,如同平日裏寄出的最尋常的平安信一般。
    這就讓喬玉言心裏覺得又害怕又緊張,要不是溫停淵告訴他,江州這邊過去的消息,說徐家沒有看到什麽大變動,她怕是都不能好好在京城裏呆著。
    徐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笑著道:“知道你擔心我們,不過你放心,家裏如今一切都好,說實話,便是有什麽不好,那也就是為了錢,難道咱們這種做生意的人家,還怕輸不起麽?”
    就是做生意的人家才怕,生意做到這個份上,若是真的輸,可不是散盡家財的事兒。
    可眼下外祖母這番話,讓喬玉言意識到,她對此事的問詢在目前的情況下怕是隻能到此為止了。
    但理智是一回事,感性來說,又是另一件事兒。
    “那大表哥呢?他如今去哪兒了?怎麽我到現在都沒見著他人?難道說他現在竟然比兩個舅舅還要忙不成?”
    徐老太太便笑著道:“他到底是咱們家最大的一個,外頭的生意遲早有一天還是要落到他的頭上,若是要當好一個家族掌舵手,光是跟在長輩跟前學是沒有用的。
    必須要讓他自己掌握掌舵的本事,可是這個本事,若是沒有見過風浪,沒自己獨立製定過計劃,是怎麽都不可能學得會的,所以我讓他出去了。”
    “出去了?”喬玉言驚訝地挑了挑眉,“去哪兒?江浙嗎?江浙離咱們這兒也不遠啊!為什麽都不來看我一眼,萬一停淵的公事結束得快,說不得我秋天就要走。”
    徐老太太便笑著道:“若是他在你回去之前都還回不來的話,我便來罰他,讓從自己的私產裏劃一塊給你。”
    “那可不行,除非給我現銀,不然什麽都不好使,我人都不在南方,如何管得住!昨兒還聽璐璐說,咱們家在北方的產業如今都撤了大半呢!”
    徐老太太臉上的表情便稍微變了那麽一下,隨即便笑著道:“你這個表妹,眼看著都要嫁人了,說起話來還這般沒遮沒攔的。”
    她說著似乎是思索了一會兒,才笑著道:“不過你不用擔心,這也就是尋常的產業調整,聖上登基不穩,又沒有朝堂根基。
    更何況,一朝天子一朝臣,從前我們在京城往宮裏頭打點好的關係如今又一個都用不上了,也隻好咱且避一避那些新秀們的鋒芒。
    加上南方的將來還不知道何去何從,我便讓他們將北方的產業盡量減少一些,畢竟我們的根基還在這邊,萬一真的發生了什麽事兒,我們在這裏著實是有些鞭長莫及。”
    喬玉言聽了,半晌沒有答話,隻是安靜地坐著。
    徐老太太便訝異道:“芽兒這是怎麽了?如今倒真的像是個小大人似的,你從前可從來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神色,可是祖母的話,讓你哪裏覺得不大合適了?”
    喬玉言到底還是轉向了徐老太太,這一次卻十分認真,“婆婆可是認為當今聖上的這個皇位,實際上坐不了多久?”
    哪怕是在距離京城遙遠的南方,哪怕是在自己家裏,哪怕自家隻不過是個商戶人家,徐老太太還是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然後才道:“你怎麽會這麽說?這天下是誰的天下我們還不是一樣打開門做生意?
    再說我們平頭老百姓的,平時連朝堂上的一些政令都不清不楚的,怎麽可敢去思索當今聖上能不能坐穩皇位的事情!”
    若說從前,喬玉言倒是會相信自己外祖母的話畢竟民不與官鬥,徐家也向來不摻和黨爭和朝堂傾軋。
    可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