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婧又往前扔了一顆石子，似笑非笑地盯著喬玉言的臉道：“怎麽覺得你竟然比我還要心急？放心吧！不會太久的。”
    說完之後，她自己又喃喃了一句，“不會太久了。”
    後麵這一句，分明是她跟自己說的。
    眼看著她站了起來，像是要走的樣子，喬玉言又問：“你要離開了嗎？替他做事？”
    沈婧沒有回頭，“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啊！總不能一直在這個島上待著吧！”
    看著她走了，喬玉言轉回到屋子裏，從包袱裏拿了點兒錢，然後往其他人家裏去。
    拾葉也沒有問她是要做什麽，隻跟著一道去。
    如今她們在島上這樣被困著，對外頭的情形一概不了解，若是真有什麽事兒，什麽應對也沒有。
    這幾天她們在這附近到處轉悠，也讓這邊的居民對她倆的麵孔熟絡了不少，眼下借著剛剛從外頭運了東西進來的契機。
    喬玉言便拿著錢去給他們買東西。
    從他們賣這些才買回來的物資的態度上看得出來，第一，這些人賣給喬玉言東西，相對來說還算爽快，可見這一條商路至少近期一直十分暢通。
    第二，從價格上來看，與外麵對比，並沒有貴太多，而他們對於價錢看得出來也不是很敏感。
    島上生活的人對於金錢都這般散漫，可見他們的財富積累至少是比從前他們沒有上島之前好了太多。
    這越發證實了七皇子一行人在這上頭的財富積累的程度。
    這樣與幾戶人家有了一定的交往之後，喬玉言也就得知了更多的事情。
    比如，他們這些人跟著七皇子的商隊，主要是做些什麽，那些貨物主要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也是得益於小時候在徐家的熏陶，喬玉言對南方這一帶各處的產出還算是有一個大致的了解，通過這些問詢，她能畫出一個基本的圖紙來。
    借著從島民那裏買來的燈具和紙筆，到了晚上，她便在燈下細細描繪眼下得知的所有情況。
    比如哪個地方得到的貨物多寡，那個地方收購的價錢……
    別看這些數據似乎隻是能與生意掛點兒勾，實際上認真往裏頭深思，再結合當地的產出及地形情況，便對七皇子於當地的掌控力度有了一個參考。
    這些東西或許她送不出去，可是萬一呢？
    萬一她有機會和外界接觸了呢？
    拾葉很快就明白了喬玉言的想法，因而晚上她便坐在一旁，不做別的，就是專心去強記喬玉言畫出來的東西。
    用喬玉言的話來說，事情總要做好兩手的準備。
    萬一信送不出去，她人出去了呢？
    什麽都不如將東西記在腦子裏有用。
    晚上喬玉言便慢慢地整理自己從島民處獲得的消息，白天便各處隨便逛逛。
    拾葉大哥也是跟著自己的時間久了，當初追著自己的時候，還不忘帶上足夠多的錢。
    這些島民雖然不怎麽差錢，可也隻是相對外頭的那些土裏刨食的農戶來說。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放在任何一個有貨幣流通的地方，都是適用的。
    喬玉言也很快就摸清楚，除了那幾個有哨兵看守的地方，其餘地方她如何走動都沒有關係。
    隻是喬玉言千想萬想，都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到瑩娘。
    剛開始看到她的時候，她甚至沒能認出來。
    瑩娘的長相其實還算清秀，她是典型的江南水鄉的相貌，皮膚也如一慣不怎麽出去的人一樣白皙。
    可眼下看到她，一條大粗辮子就結在腦後，身上穿得衣服也是行動方便的短打，最要緊的是一張臉竟曬成了小麥色。
    這一看，大約說是西北地方的大姑娘也有人相信。
    倒是瑩娘先認出了她，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徐家表姑娘？”
    侍書比喬玉言先認出來，連忙拉了拉喬玉言的手，“瑩娘。”
    她們很快就進了瑩娘的屋子。
    同喬玉言她們的屋子一樣，是這個地方統一建成的樣式，不過裏頭的東西比喬玉言她們屋子裏的更多。
    見著她的樣子，喬玉言心裏便明白，瑩娘似乎對自己已經沒有了敵意了。
    因而她開門尖山就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誰知兩個人竟然問出了一模一樣的問題，喬玉言隻好無奈地搖頭，“我的情況比較複雜，而且說實話也不大好對你說。”
    喬玉言是官戶人家的事情瑩娘是知道的，因而她也不再多問，“上次的事情，我還沒有向太太道歉，我們家那作坊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是徐家大老爺親自帶著我一起查的。”
    “哦？”喬玉言有些意外，連忙問道：“是怎麽回事？”
    “大老爺帶著我與徐家的那些管事大掌櫃一一對了，確實是徐家的一個管著布匹作坊的大掌櫃使得壞，借著徐家的名聲，在外頭欺壓我們這些小作坊主。”
    喬玉言不解，“我外祖母家在江右經營多年，雖說整個江右的絲織生意大約都在徐家的名下，但是也從來沒有打壓過私營小作坊，這掌櫃如何敢這麽大膽，竟然做出這樣陽奉陰違的事情？”
    “看來太太真的是什麽都不知道了。”
    眼見著喬玉言一副洗耳恭聽的話，瑩娘便對她解釋道：“從前在咱們這邊，最賺錢的行當，就是絲織和糧食，可是近些年來，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尤其是對於我們江西來說，如今最賺錢的，是瓷器，景德鎮就在咱們江西，憑著這個優勢，但凡有點兒錢的，都去搞這個了！
    那大掌櫃心裏動了念頭，偏生手裏的錢又填不滿他自己的欲望，所以便起了這等心思，就是為了積累出足夠多的本錢，去走這瓷器的貨。”
    “這也太離譜了！”喬玉言還是覺得難以置信，“接著徐家的名頭在外麵欺負小作坊主的事情，在徐家是明令禁止的，這個掌櫃不但敢背著主人家在外頭胡來，而且都把手伸到了江州府，難道真的就不怕被發現嗎？這一發現，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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