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企穀八幡思考著剛才戰鬥中所發生的場景，並將佐藤和真被攻擊到的原因定義為“運氣的波動”。
    這樣的分析似乎並沒有任何問題，運氣這種東西本就不應該是恒定不變的。
    隻是，原因真的是如此嗎？
    “運氣，真的隻是像潮汐一樣無意識地漲落嗎？”
    比企穀八幡在心中說著。
    一個更大膽的猜想，逐漸浮現在他的腦海：
    如果，這並非“波動”或“紊亂”，而是“運氣”本身一種更深層次的、趨利避害的本能表現呢？
    雖然聽起來很荒謬，畢竟“運氣”作為一種概率現象，理應沒有意識、沒有目的。
    但佐藤和真的【天命竊賊】職業，顯然已經將“運氣”這種虛無縹緲的概念，提升到了近乎“活物”或“規則化身”的層次。
    它具備成長性、韌性，甚至能在威脅下“進化”。
    那麽，它是否也可能具備某種最基礎的、類似於“程序”或“本能”的優化機製？
    也就是在宏觀層麵，潛意識地引導事件走向對“宿主”佐藤和真長期而言更有利的結果？
    比企穀八幡開始重新審視這場戰鬥的結局：
    短期來看，佐藤和真輸了，很憋屈。
    但長期來看呢？
    如果佐藤和真憑借那幾乎無解的運氣，輕鬆贏下這場對決，他會得到什麽？
    恐怕隻會更加篤信自身的“運氣”，更加依賴這份天賦，從而可能忽視對自身其他方麵的錘煉。
    長此以往，這份運氣，反而可能成為他成長的桎梏，讓他變成一個隻會依賴運氣的“人”。
    而一次這樣的“意外”失敗呢？
    它足夠震撼，足夠憋屈，足以給順風順水的佐藤和真敲響一記警鍾。
    它會迫使佐藤和真去思考，運氣並非萬能，它也有“不可靠”的時候；這會打破他盲目的自信心，促使他未來更加謹慎，甚至開始主動思考如何更好地掌控、而不僅僅是依賴這份力量。
    從長遠看，一次失敗帶來的教訓和成長，可能遠大於一場廉價勝利帶來的虛榮。
    “難道，佐藤和真的運氣，在那一刻‘選擇’了讓他輸？”
    “不，不是‘選擇’，而一種基於邏輯的認知。”
    “它判斷出‘短期失利’帶來的長期收益，遠大於‘短期勝利’時，便在那億萬種可能的因果線中，‘恰好’引導向了導致失敗的那一條？”
    這個想法讓比企穀八幡感覺有些怪。
    如果真是這樣，那佐藤和真的這份運氣，就相當恐怖了，雖然沒有思考能力，但卻會為作為“主人”的佐藤和真進行長遠的規劃。
    不僅僅會幫佐藤和真規避危險，甚至會在適當的時候，主動主動為佐藤和真製造“有益的挫折”。
    這就能解釋為什麽最後那個“意外”如此巧合且致命。
    那不是運氣的“失誤”，而是運氣的“刻意安排”，盡管是無意識的安排。
    它利用了比企穀八幡最後的攻擊作為契機，“導演”了一場看似倒黴透頂、實則用心良苦的“教育”。
    “如果這個猜測成立，那佐藤和真的未來”
    比企穀八幡微微沉默，這個念頭一旦產生，便如同藤蔓般在他心中紮根、蔓延。
    盡管從常理來看，“運氣”具備如此“智能”般的長期規劃能力近乎天方夜譚，近乎毫無可能，但他卻無法否定這種可能性。
    因為在加入聊天群，見識過諸多世界與強者之後，他的認知早已被一次次刷新。
    他從過往的群聊記錄和共享的信息中明確知曉一個事實：世界對於其眷顧的“氣運之子”，從來都不是一味地給予順境和庇護。
    恰恰相反，絕大多數的“氣運之子”，都是在無盡的機遇與殘酷的挫折交織中成長起來的。
    世界會為他們安排機緣，也會為他們設置磨礪。
    那些生死一線的危機、痛徹心扉的失敗、看似無法逾越的障礙，最終都化為了他們登臨巔峰的基石。
    你能說這些“氣運之子”運氣不好嗎？
    他們是被世界意誌所注視，被龐大氣運所籠罩的存在，他們的“運氣”宏大到足以影響一方天地的興衰。
    如果他們的運氣都不好，整個世界都沒有運氣好的人。
    但是，這龐大的氣運卻並沒有讓他們一帆風順、無視一切，反而“注定”要讓他們經曆比常人更多、更凶險的磨難。
    為何？
    因為唯有如此，才能磨礪其心誌，激發其潛能，使其真正配得上那身磅礴氣運，最終成長為能夠承載世界期望的棟梁。
    “佐藤和真此刻的情況，何其相似！”
    比企穀八幡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佐藤和真那離譜的運氣，在某種程度上，已然不遜色於一些世界的“氣運之子”。
    不，他本就是他的世界的“氣運之子”。
    所以，他的“運氣”中是否本就含有“世界”的意誌？
    一次在虛擬戰鬥場中、不會真正死亡、卻足夠憋屈和深刻的失敗，足以打破佐藤和真剛剛因為轉職而滋生出的“運氣無敵”的自信。
    這會讓他意識到，依賴運氣並非萬全之策，從而促使他未來更加謹慎，甚至開始主動思考如何更好地掌控、而不僅僅是依賴這份力量。
    這短暫的失利，所帶來的警醒與成長，遠勝於一場輕易的勝利所帶來的短暫虛榮。
    “天命竊賊.”
    比企穀八幡低聲重複著這個職業的名字，微微搖頭。
    腦海中想了這些之後，比企穀八幡對於自己這場勝利的感受，反而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這算是戰勝了佐藤和真嗎？
    總感覺在不知不覺中扮演了對方“運氣”為了長期利益而安排的一個“工具人”的角色。
    “算了，想那麽多做什麽，這些東西說到底也隻是我自己的想法而已。”
    “實際上，可能性近乎於零。”
    “而且就算是真的又怎麽樣，按照群主的話，在意這個隻會將自己的付出異化掉。”
    “難道我和佐藤和真戰鬥中的攻擊都是虛假的？所有的戰鬥都是被影響後的結果？”
    “顯然不是。”
    所以，無需在意這些，更不用想這麽多。
    而且相比起這些，佐藤和真現在的表情，應該會很有趣。
    素晴世界。
    光芒一閃，佐藤和真的身影重新凝聚。
    他臉上的表情還凝固在最後那一刻的懵逼與難以置信中，仿佛大腦還沒從被光束貫穿的瞬間反應過來。
    足足過了三秒鍾，他才猛地眨了眨眼，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完好無損。
    “我輸了？”
    他喃喃自語，聲音裏充滿了茫然。
    隨即，之前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湧回腦海，尤其是最後那戲劇性的一幕。
    自己信心爆棚地站著不動，結果腳下石頭一塌，主動把腦袋送到了人家的攻擊上.
    “啊啊啊啊啊！！！”
    佐藤和真猛地抱頭蹲下，發出一聲羞恥的慘叫。
    “為什麽啊？！為什麽會這樣啊？！”
    他抬起頭，臉上寫滿了“無法接受”四個大字。
    “明明之前怎麽打都打不中我！明明我都感覺絕對沒有問題的。”
    “怎麽偏偏在最後關頭！在那種最關鍵的時候！會突然倒黴一下啊？！”
    他用力抓著自己的頭發
    “那塊石頭！它早不塌晚不塌，為什麽偏偏就在那個時候塌了？！這合理嗎？！這不合理啊！”
    “難道是我的運氣用光了？不對啊！之前明明還越來越強的！”
    “還是說，比企穀那家夥在我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再一次斬斷了我運氣的死線？”
    “可是我當時沒有感覺啊。”
    “難道是因為我太得意了？運氣看我太囂張所以懲罰我？可運氣又不是人，哪有這種意識。”
    佐藤和真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和自我懷疑之中。
    他無法理解，那一直庇護著他、讓他幾乎立於不敗之地的強大運氣，為何會在勝利唾手可得的瞬間，突然“叛變”，給了他如此致命的一擊。
    這種輸法，比被對方堂堂正正擊敗還要讓他難受一百倍！
    如果是實力不濟，他認了。
    可以這種方式，簡直就像是被命運開了個惡劣的玩笑，他能輕易接受才怪了。
    他來回踱步，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倒黴”、“巧合”、“不合理”等詞語，但過了一會兒，佐藤和真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唉，離譜又能怎麽樣呢？”
    “輸了就是輸了。”
    他其實並不是沒想過自己會輸給比企穀八幡。
    畢竟那家夥還有著數千萬的積分。
    而且本身的實力也不弱，還有著【直死之魔眼】這種bug的能力。
    隻是他預想中的失敗，可能是對方找到了某種克製運氣的方法，或者憑借高超的戰鬥技巧艱難取勝。
    那種輸法，心服口服。
    可現實呢？
    因為運氣好，他躲過了無數次致命攻擊；又因為運氣差，他在最後關頭自己送上了人頭。
    這算什麽？成也運氣，敗也運氣？
    自己這場戰鬥，從頭到尾就是被“運氣”這個看不見摸不著的家夥牽著鼻子在跳舞？
    “這感覺就像是你買彩票中了頭獎，正高興呢，結果領獎路上被隕石砸死了一樣。”
    佐藤和真苦著臉，找了一個比喻來形容自己的遭遇，但是越想越心塞。
    這真的隻是巧合嗎？
    但是巧合的話，未免太巧了一些。
    發生在別人身上可能真的隻是巧合，但是發生在他身上，就不好說了。
    至少佐藤和真覺得不是。
    不過他自己也不明白是因為什麽菜導致“運氣”如此。
    難道是因為【天命竊賊】的職業？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畢竟【天命竊賊】職業，他才剛轉職沒多久，即便用了【悟道功能】了解到了許多，但實際上他在【悟道功能】中參悟的反而不是這個。
    所以職業方麵還有很多特性他自己都沒摸透。
    說不定這也是職業的特性呢。
    “算了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佐藤和真搖了搖頭，決定放棄糾結這個哲學問題。
    反正輸了又不會少塊肉，頂多就是被笑話幾天。
    他在心裏安慰了一下自己。
    隻是，經此一役，他對自己的運氣，也有了一些想法。
    至少他明白了運氣這東西，並不可能無限信賴，它並不穩定，甚至可以說有著自己的“脾氣”，時而非常靠譜，時而又會給你來個“驚喜”。
    以後，還是不能太依賴這玩意兒啊。
    佐藤和真在心裏對自己說道。
    就算運氣再好，也得謹慎一些，不能像這次一樣完全把希望寄托在上麵。
    “嘛，反正也打完了，去看看比企穀那家夥怎麽說，順便想想怎麽在群裏挽回點麵子才行！”
    雖然輸得憋屈，但生活還得繼續，尤其是在這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群友麵前。
    嘴硬和甩鍋的技能，是絕對不能丟的！
    佐藤和真將意識沉入聊天群，果不其然，此時的群主等人已經聊起來了。
    普普通通的群主：“所以，最後是佐藤和真輸了？”
    普普通通的群主：“他的運氣起了一整局的作用，結果在最後的時候失效了？”
    普普通通的群主：“那這算是運氣還是運氣差？”
    蘇雲清的語氣帶著些許調侃，不過卻也是真的覺得有意思。
    她想象著那畫麵。
    佐藤和真憑借逆天運氣瀟灑了一整場，各種極限閃避，把比企穀八幡都快逼瘋了，結果卻在勝利唾手可得時，因為一個離譜到家的“意外”而翻車。
    命運的諷刺？
    這在文學上，怕不是都有命名的吧。
    不過這該說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差呢？
    說佐藤和真運氣差吧，至少他整場戰鬥99%的時候，表現的都是堪比幸運女神的運氣；但說運氣好吧，那1%的地方剛好體現在結局上。
    但佐藤和真的運氣是不可能差的。
    所以這裏麵，估計還是有跟深層次的原因。
    燈塔首富：“這還用問？當然是運氣‘好’了！”
    燈塔首富：“好到連運氣本身都看不下他這麽順利，特意安排了一場‘樂極生悲’的戲碼。”
    燈塔首富：“如果運氣不好，能有這個待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