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軒和我默默的起身，退了出來，把房門關上。

    到了外麵，白軒道：「我聽我外公說過，壽終正寢的時候，修道之人和習武之人都會散功。承受著莫大的痛苦，先生應該是不想我們看見那一幕，才讓我們出來。」

    我也聽說過，這種情況，武學強者稱散功，道家稱之為兵解，佛門稱之為坐化。

    稱呼不同，過程卻大同小異。

    隻不過除了武學大家有機會壽終正寢，道途中卻很少見到。

    因為修道之人有所求，既有所求，自然就需要去冒險，追求長生的人，最終都死在長生上。

    我輕歎一聲，沉默著沒有搭話，隻是用五行燈感受著屋內的生氣。

    二十多分鍾，裏麵生氣全無，我像是猛然驚醒，起身後平靜的道：「先生走了！」

    我說著上前推開門。

    白軒提醒下，我已有心理準備，而且這段時間內也恢複了一些力氣，已不是弱不禁風。

    然而見到天隱老人的瞬間，我還是險些沒有站穩。

    天隱老人原本有一米八左右的個子，可是現在蜷縮在椅子上的，是一個一米二三，幹枯了的小老頭子，完全看不出是他。

    隻有蒙著一層皮肉的臉上還掛著幾分微笑，是的，在承受了非人的痛苦離開後，他依舊是解脫的微笑。

    朝陽不知何時穿透了玻璃，落滿了房間，椅子背對著窗戶，天隱老人的遺體蜷縮在陰暗裏，但此時此刻，我覺得他身上充滿了光芒。

    天隱老人的隕落，門外的數百人都沉默了。

    悲痛的同時也有悲涼，我收拾了一下心情，整理了一下衣服，白軒也走上前，兩人對著老人鞠了一躬，然後才準備去收斂，結果我手才碰到，天隱老人的遺體就一下散落，化成了飛灰。

    白軒見狀讓人找來一個盒子，我動用五行之力，把骨灰一點不落的收集了起來。

    「老爺子說了想把骨灰撒進大海！」白軒的意思是問我怎麽辦。

    我道：「讓信息部發一個訃告，然後等江城過來。」

    白軒道：「這樣也好，老爺子無兒無女，但有一個徒弟送終，也不算悲涼了。」

    我道：「順便通知江家一聲！」

    機要秘書就在外麵，記錄著我們的對話，但這時有個部長開口道：「盟主，總部受損嚴重，很多設備……」

    他話還沒說完，我就怒吼道：「設備壞了不會修嗎？修不好不能買嗎？你們特麽全站在這裏幹什麽吃的？」

    我還是第一次發這麽大的火，走道上的人聞言，全都噤若寒蟬。數秒後反應過來，匆匆轉身離開。

    白軒道：「他們也是想送先生一程。」

    「我知道！」我喉嚨有些生硬的道：「但我們的事還沒有做完，總部停擺，整個道盟就群龍無首了。」

    我抱著老先生的骨灰盒往外走，過道裏留下來的人都紛紛讓到兩邊，鞠躬行禮。

    酒店是五星級酒店，出了事，總部還是知道，我們到大廳的時候，江雪也帶著人過來，她應該是來處理問題，但見我一臉沉痛，看了一眼我手裏的盒子，頓時就明白了過來，低聲問我道：「誰出事了？」

    「天隱老先生！」白軒回了一句。

    江雪聽到這個名字，身體也是一震，麵色發白的道：「怎麽會這樣？」

    「壽終正寢，不辱聲名！」我沒上過多少學，此刻也隻能想得到這兩句話。

    江雪道：「江城知道了嗎？」

    「正在通知！」我應了聲，看了眼酒店大廳道：「道盟總部受損嚴重，骨灰盒要暫時放在這裏。」

    江雪道：「你是老板

    ，你說了算。」

    我點點頭。

    叫來酒店前台的三個女孩子道：「找你們的人來，設立一個靈台。」

    可能是九鼎出了事，道協的人到現在都沒有來人，既然他們也不能走，不如留在這裏做些事。

    白軒道：「骨灰盒沒有準備，我這就叫人去準備。」

    江雪道：「這事我們江家負責，你們就別操心了。」

    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我點點頭，暫時把骨灰盒放在前台，然後招了招手叫來一個後勤部的人，讓他立刻給我弄一台電腦來，酒店，暫時成為我們臨時工作點。

    眾人還沉浸在悲傷中，反應都慢了半拍，我的話說出來，他們竟然沒有動。

    我怒氣瞬間就升了起來，不過就在這時，白軒拉了我一把，製止了我用骨傳聲道：「天隱老人兵解，對他們精神上的打擊太大了，這種時候，你要克製一下。」

    我深吸一口氣，壓住怒火，聲音沙啞的道：「逝者已去，活下來的人還得繼續。我們曾經生長在大樹之下，有人為我們遮風擋雨。現在，我們的大樹正在傾覆，也就到了我們站出來，為下一代人遮風擋雨了，所有人，立刻回道盟總部清理資料，電腦，把能用的都搬過來，臨時組建一個辦公室。」

    我的話沒有過多的慷慨激昂，但眾人還是齊刷刷的應了一聲：「謹遵盟主令！」

    他們的聲音不是那麽有力，但我相信他們都明白自己要做什麽了。

    複仇，並不是紙上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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