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搶你個兒媳,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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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小康十三年。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

    七日,胥都定興。

    三天前,定興發生一件大事。

    某布衣少年,攜一紙婚約,叩開隨國公府邸大門,意欲迎娶隨國公之長女——秦昭寧。

    秦昭寧何許人也?

    拋開國公長女身份不談,其本人亦是出類拔萃。

    姿容?

    她有,被譽為定興三美,與另外二人豔壓京都群芳。

    能力?

    她有,一手遊龍槍法使得出神入化,軍中三五精英難近其身。曾在抗擊天奴兒掠邊時立下赫赫戰功,以十八歲的女子之身任職軍中,為左羽林衛將軍。

    有好事者稱她為玉麵羅刹或掃眉將軍。

    就是這樣一個女子,集容貌與武力於一身,自是愛慕者無數,如過江之鯽,不勝枚舉。

    按理來說,女子十八未嫁,已算大齡剩女。

    可秦昭寧偏偏從未正眼瞧過任何青年才俊,更不理會外界的流言蜚語,一心撲在治軍練武的事業上。

    可能,這就是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弊端吧。

    許多苦追無果的人自覺放棄,並非不想堅持,而是不抗揍。

    想要獲得心儀女子的芳心,得需付出些許代價。

    秦昭寧的追求者們所付出的代價也很簡單——前去搭訕時,若是哪句話說的不對,或是趕上秦昭寧心情不佳。

    呦嗬那就來吧,咬牙挺著吧。

    總之,對於一些人而言,在那段時光中,沒有快樂,隻有痛。

    久而久之,京都所有青年才俊對秦昭寧敬而遠之,連其名諱亦是避而不談。

    可見心裏陰影之大,超乎想象。

    就連上門提親之人,也從踩破門檻淪為無人問津。

    若是哪家二代不服管教,隻需說去隨國公府提親,保證此人服服帖帖,乖巧如羔羊。

    威名赫赫——秦昭寧!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凶名在外的女子,竟是有人拿著婚約上門了。

    可惜那日秦昭寧當值,並未在府上。

    這叫占據隨國公府門前最佳觀賞位置,等待看熱鬧的人直呼無趣。

    那少年進府之後發生什麽,無人知曉。

    待他出來時,卻是有人看到少年一臉輕鬆,手中不時掂起三枚銅錢。

    除此之外,旁人不知任何消息。

    各種腦補言論紛飛起來,充斥在酒樓茶肆、大街小巷。

    “看那少年一介布衣,定無背景,玉麵羅刹怎會屈身嫁給他。”

    “話雖如此,但畢竟有婚約在身,難道秦家還要毀約,落個背信棄義的名聲?”

    “那又如何?秦家累代勳貴,就算落此名聲,隻需好生經營,自可挽救。況且那少年確實配不上玉麵羅刹。”

    “那日秦府內發生了什麽?”

    “不得而知,但看那少年出來時一臉輕鬆,想來是主動提出取消婚約的。”

    “如此說來,算這少年有自知之明。”

    就在昨日,眾說紛紜時,秦家出來發話了。

    正如某些人猜測那般,確實是少年自覺兩家懸殊太大,配不上秦昭寧,因此主動取消婚約。

    秦家表示家風清正,不強人所難,勉為其難的答應了少年的毀約請求。並揚言以後會關照少年一二。

    如此,信此言論者十之,仍有十之一二猜測,是不是秦家使用強權,壓迫少年認清現實,不得已妥協。

    對此言論,秦家概不接受,並言明此人是孕婦生孩子——血口噴人。

    這件事不僅成了民間茶餘飯後的談資,即便是京都貴胄圈,也掀起一絲波瀾。

    話題熱度之高,難以想象。

    不過,如此熱度話題,今日終是被另一件事壓了下去。

    時任度支侍郎、世襲沛國公周辛夷在府前擺擂鬥文,為甥女百裏茗素招親。

    百裏茗素又是誰?

    定興三美之一,其姿容與秦昭寧並駕齊驅,但氣質截然不同。

    倘若秦昭寧是馬上定乾坤的巾幗將軍,百裏茗素則為帳中執黑白的若妖謀士。

    她是一位智者,而非才女,兩者差別很大。

    雖說無人領會過百裏茗素的謀略,但凡見過她的人卻是不曾懷疑此言的真實性。

    那種智珠在握的氣質,無法偽裝,令人折服。

    同時,她還不打人。

    今日聽聞周家為其擺擂招親,周府門前的年輕俊彥可謂趨之若鶩。

    文擂,比的是才華,而非武藝。

    周府門前,寬闊街道上臨時搭建的高台三側圍滿了人,有無才華者皆是摩拳擦掌,準備上前紗布擦屁股——露一手。

    至於最終贏得美人者是不是自己,暫且不去考慮。

    萬一呢?

    正因如此,三日前秦府婚約一事無人再提,話題也由秦家變為周家,由秦昭寧轉為百裏茗素。

    如此,自然更是無人再去猜測,那日在秦府,韓複受了何等屈辱。

    周府門前,人群之外,韓複看著擂台上角逐的才子與草包,可謂是你方唱罷我登場,屬實熱鬧非凡。

    然而,他的腦海中,卻是閃過三日之前在秦府中的畫麵。

    時任從四品殿內少監、世襲隨國公的秦平端坐高位,一直低頭品茶,未曾睜眼瞧過他。

    而那婚約,卻是他與韓複的便宜爹簽訂,此刻這幅嘴臉,其意不言而喻。

    為何說是便宜爹,就不得不說一說韓複的出身。

    他是一個穿越者,來自於二十一世紀,擔任軍中文職幹部,在一次負重拉練中意外猝死,從而來到這個不屬於華夏文明的古代時空。

    穿越之初,韓複很不適應,許久才逐漸了解這個名為胥的王朝,也算是接受了穿越的事實。

    但與眾多穿越者不同,韓複沒有任何金手指,更無家世背景。不似其它穿越者那般,動輒便是某位皇子,最差也是地主家的傻兒子,並且覺醒了某某係統,從此我命由我不由天

    家徒四壁是韓複初來乍到時的處境,一紙婚約則為未曾謀麵的便宜爹留給他的唯一遺產。

    根據前身模糊記憶,貌似是某次絕境時,秦平為了活命,以婚約為報酬,在韓複便宜爹的舍身保護下,才得以脫險。

    世界之大,卻無他立錐之地。

    思量再三,韓複帶上婚約,來到定興。

    秦家毀約,在韓複的意料之中。

    作為穿越者的韓複,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秦家真的待他如座上賓,且將女兒下嫁。

    不過是碰碰運氣罷了,萬一呢?

    此來定興,韓複主要的打算還是闖出一番事業,如此方才無愧穿越者之名。

    況且,這胥朝已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若是可以,韓複還想參與大世之爭,問鼎天下。

    至於兒女情長?

    見鬼去吧。

    攜婚約入秦府,韓複所看重的可不是秦昭寧的姿容。

    倘若此事成了,將是穿越者韓複的最大跳板。

    但終究隻是假如

    三日前,秦家長子秦維忠當著韓複的麵將婚約撕得粉碎,且鄙夷不屑之意不加掩飾。

    “一介平民,也想染指秦家明珠,也不照照鏡子,你哪一點配?”

    “沒有自知之明,還敢拿著婚約出現。”

    “你以為,憑這一紙婚約,就可迎娶我妹,攀上高枝?嗬天真。”

    “別說我秦家欺你,這有千貫銅錢,夠你此生無憂,再贈你一輛馬車,拉著銅錢趕緊滾,從此不得再提婚約一事。”

    秦平穩坐如山,垂眸不語。

    韓複如何不氣?卻又無可奈何。

    倘若他有背景,並非京都貴胄們可隨手捏死的螞蟻,他定要怒而大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倘若他有係統,開局簽到個不死之身、三倍呂布戰力之類,也會拔劍相向,殺他的落花流水,從容離開時順便留下一首詩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然而,他都(dou)冇。

    最終,韓複隻拿了三文錢。

    沒被憤怒衝昏頭腦,是韓複認得清現實,知曉如今的自己在對方眼中連一隻螞蟻都不如,隨手就能捏死。

    穿越一回,不能大意,凡是得需從長計議,步步為營。以免落得不幸身死的下場、淪為史上最失敗的穿越者。

    沒有接受千貫銅錢,是穿越者為自己保留住最後的尊嚴。

    而拿走三文錢,算是小小的反擊。

    “一紙婚約罷了,三文錢足矣。”

    說罷,韓複轉身揚長而去,出了府門,還不忘掂著手中銅錢。

    此時,那三文錢還在韓複懷中揣著,也是穿越者時刻警醒自己之用。

    前塵今生,兩世為人,讓韓複明白一個道理。

    無論何時,男人一定要讓自己硬起來!

    抵達定興時,周家擺擂招親一事便傳的沸沸揚揚,韓複自然有所耳聞。

    此後秦府受挫,韓複便將周家招親視為融入此方世界的第二個跳板。

    一切,都在穿越者的計劃之中。

    不過人群外,韓複看著擂台上那道不動如鬆,淡然自若的身影,微微蹙眉。

    聞得左右言語,此人竟是秦家二公子——秦維仁。

    此次招親,出題奇葩,竟然隻比詩才由周家出題,參與者作詩,優勝劣汰。

    從一開始,你來我往間不知多少才子黯然退場,唯有秦維仁頻出佳句,引得陣陣喝彩。

    有貓膩仿佛事先準備好了一般,無論周家出題為何,都能從容應對。

    又仿佛是在與周家打配合?

    看台上,秦平與周辛夷分坐左右,看二人談笑自如的場景,仿佛今日之事,二人早已料定。

    也就是說,擺擂招親隻是幌子,迎娶百裏茗素之人其實早已內定,乃秦家二公子秦維仁。

    一切不過走走過場,可這又是為何?

    韓複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

    看了眼撫須大笑的秦平,韓複嘴角劃出一抹弧度,旋即擠開人群,向擂台走去。

    千不該,萬不該周家不該在眾目睽睽之下比詩招親。

    “秦平,三天前你兒辱我罵我,你也不曾正眼瞧我,今天我”

    “搶你個兒媳,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