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瓶兒竊稿,兄弟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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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信穿堂,吹的書稿翻飛作響。

    韓複取過鎮紙,壓其四角。任由西風作亂,也再難掀分毫。

    目光越過案牘,落至圓桌。

    墨綠請帖安靜躺著,乃長房院中的翠娥適才送來。

    韓複寫的投入,便令她放置桌上,此刻書畢人閑,頓時好奇起來。

    走至桌旁,拿起請帖打量一二,遂翻開。

    ‘荷園文會,持此為憑’。

    小康十三年,九月十六日。

    字跡剛正,遒勁有力。

    書此請帖之人,於書法一道頗有造詣。

    “文會,怎會請我?”韓複疑惑頓生,暗自思索。

    他因剽詩而名聲大噪,此事不假。

    但他已成贅婿,人所不齒。

    願與他結交者,除卻三教九流的低賤之輩。怕也隻有境界超脫,不被世俗禁錮之人。

    按理來說,這等文會,斷然不會專門為他送來請帖。

    思索片刻,難理其中關竅,索性將請帖收入懷中,不再去想。

    也在此時,瓶兒步入房中。

    “姑爺,馬上午膳了,得去正堂候著,小姐在院前等您。”

    “嗯。”韓複點頭,錯過瓶兒身子,步出此間。

    瓶兒並未跟隨,而是環顧須臾,快步走向案牘。

    案牘上,兩側有紙。

    一側一張,一側一摞,皆用鎮紙鎮著。

    瓶兒目光落向那摞書稿,《聶小倩》三字映入眼簾,又見隨後字跡密密麻麻,便先舍至一旁,遂看向那張單獨的紙。

    其上字跡不多,方便暫讀。

    “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細聲喃讀,瓶兒雙眼乍亮,不由竊喜。

    “這是姑爺寫的詞呀,婉約靈動,心思如女子般細膩,字也獨特。姑爺真厲害呢”

    她美滋滋的折起收入懷中,準備用這首詞向百裏茗素交差。

    收好詞稿,瓶兒又將目光落回《聶小倩》。

    如此題目,使她倍加好奇。

    看了須臾,更被故事吸引,不知不覺沉入進去,兩耳不聞窗外事。

    “夫君,上午是在練字?”

    去往正堂的路上,百裏茗素與韓複並肩而行,她淺笑啟齒。

    “嗯。”韓複頷首,笑道:“久未提筆,若不再練,怕會忘了字是如何寫的。”

    “我已吩咐瓶兒取一幅字給我,夫君不會生氣吧?”百裏茗素明眸善睞,側頭望著韓複。

    韓複搖頭,道:“夫人若是想看,全都拿去又何妨。”

    此話並非討好,那稿子書寫出來就是給人看的,無非早晚罷了。

    百裏茗素聞言點頭,凝視韓複側臉,道:“多謝夫君。”

    “你我何須客氣。”韓複好笑說道。

    百裏茗素隻覺心弦撥動,故笑而不語,刹那後說道:“表哥晨間找夫君何事?”

    “沒什麽。”韓複搖了搖頭,實話實說倒沒必要,沉吟須臾,鄭重說道:“隻是警告一番,叫我不要負你。如若不然,唯我是問。”

    倒也不算說謊,周遠山話中確實有著半分這般含義。

    百裏茗素微微錯愕,眼睛眨動幾下,遂輕笑道:“原來如此。”

    聰明如她,自然不會真的相信。隻是韓複不說,也沒繼續追問。

    二人談笑自若,&nbp;渾然不覺一道人影在身後鬼祟跟著。

    正堂,桌椅配齊,一個個丫鬟端菜而入,將美味珍饈放置桌上,惹人食指大動。

    周遠山筆直端坐,右側隔兩座則為正妻周秦氏,正哄著拱蹭不斷,眼睛緊盯美味的周青。

    二人中間兩座,自是周辛夷夫婦,此刻未至。

    周遠途坐於周遠山左側,百無聊賴的拄著桌子,雙手托腮,神遊天外。

    他的左側,仍有三處空位,是為百裏明達、韓複、百裏茗素所設。

    韓複二人進來時,所見便是這番場景。

    “見過兩位兄長,見過嫂嫂。”百裏茗素上前施禮。

    作為夫君,又是贅婿,韓複自是不能托大,跟著抱拳作揖。

    周遠山神色柔和,點頭道:“坐吧。”

    “茗素。”周秦氏笑著招手,示意坐她旁邊。

    周遠途則一手托腮,一手指著百裏茗素身旁座位,向韓複示意。

    周遠山風儀嚴峻,不苟言笑。

    周遠途恰恰相反,不拘小節,隨性不羈。

    韓複再次為二人定義,至於周秦氏嗯,愛吃餃子,但不惦記嫂子,不可打量。

    “呦,都到了,是餓的麽?”

    剛一落座,百裏明達竄了進來,左看右看。

    周遠山睨之,遂垂眸哼道:“你若有種,待母親來時,也是這般作為。”

    “嗬”百裏明達正襟危坐,嗤道:“不想與你鬥嘴。”

    “沒種。”周遠途淡淡說道。

    百裏明達充耳不聞,老神在在。

    韓複見過周王氏,她慈眉善目,和藹可親。

    而周遠山三人卻畏之如虎,韓複百思不解。

    凝神之際,隻覺衣袖扯動,百裏明達俯身湊來,道:“妹夫,往後少理他們。一個讀書讀傻了,一個練武練傻了,極不識趣。若非我卦術無雙,窺得天機,早已超凡脫俗,少不得與他們爭論一場。”

    百裏明達聲音不大,但圍坐幾人皆能聽清。

    韓複沒法應承,尬笑回應。

    百裏茗素與周秦氏置若罔聞,我行我素的說著話,應是習以為常。

    周遠途睥睨視來,嗬嗬直笑。

    周遠山哼道:“若你繼續癡迷卦術,出門在外,莫說是我表弟。”

    “提你作甚?”百裏明達梗著脖子,遂搖頭道:“況且,我已經不看卦書了。”

    周遠途頓感詫異,審視著百裏明達,有些不敢相信。

    周遠山則神色舒緩,露出笑意,道:“如此便好,多看些經子史籍,雖說為時稍晚,卻也強於虛度光陰。”

    “誰看那個。”百裏明達一臉不屑,道:“我現在看的是相麵奇術。”

    周遠山笑容凝固,怒哼一聲,轉頭不再理他。

    周遠途哈哈一笑,搖頭不語。

    兄弟三人,頗有針鋒相對之勢。

    通過三言兩語,韓複也算品出,並非周遠山兄弟反感百裏明達,而是對他癡迷卦術而怒其不爭。

    倒也是,沒有神棍天分,還有算盡天機之心韓複很是理解周遠山兄弟的心情。

    昨日大婚,既是喜事,又有外人在場,三人表現並不明顯,如今家宴,盡數暴露無遺。

    而在心中,韓複仍對戰場殺敵之法念念不忘。

    他看向周遠途,說道:“表哥何時有空,與我切磋一二。”

    周遠途敷衍道:“近日事多,有空再說。”

    韓複暗道果然,昨日周遠途所言,不過酒後體麵話,當不得真。

    看來得想想辦法,那可是亂世之時的保命根基,還需學得一二。

    “咳”

    周辛夷的輕咳聲自側堂傳來,眾人迅速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