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夫又把了一會兒脈，然後，將他帶來的藥箱打開。

    裏麵放著針灸用的東西。

    他取出一根針來，將蘇霄旭的手心攤開，摸了摸，似乎找到了一個穴道，然後將針紮了下去。

    給老大看得很是心疼，可是又不敢出聲，生怕會打擾到曹大夫施針。

    顧晚霜看出了他的心思，抬手見他攬進懷裏，輕輕拍了拍他的頭。

    同時，她心裏也挺佩服曹大夫的。

    她之前聽說過，針灸是極困難極複雜的，有些人行醫數十年也未必弄得明白。

    可看曹大夫的樣子，像是十分嫻熟。

    曹大夫將針拔出來的時候，顧晚霜和老大都清晰地看到，蘇霄旭的眉頭皺了一下。

    “爹動了，動了！”老大終於忍不住驚呼道。

    可是隨即，蘇霄旭的眉頭又慢慢舒展開，然後再也沒動靜了。

    “曹大夫，這是怎麽回事？他……我相公，要醒了嗎？”顧晚霜激動地問。

    曹大夫搖搖頭，歎了口氣，道：“哪有那麽容易，我方才隻不過是想試一試，他如今究竟是毫無意識，還是有意識，隻是醒不過來。”

    顧晚霜一愣：“你的意思是……”

    “現在看來，其實他是有意識的。”曹大夫說，“至少，在一半的時間裏都有意識。你們跟他說話，給他擦洗身體，他都能感受得到。”

    他們說話他能聽到？

    也就是說，之前崽崽們跟他聊天說話，他都是能聽到的？

    還有，她剛剛叫的那聲相公，他也聽到了？

    顧晚霜扯了扯嘴角，欲哭無淚。

    不過想想，他明明有意識，卻隻能躺在那裏，不能動，也不能說話，那也太痛苦了。

    顧晚霜心裏十分同情，又有點……心疼。

    “我現在要做的，是先將他身體裏的毒素逼出去。”曹大夫說，“但，如果我沒診斷錯的話，他中毒最少也有兩年多的時間了，毒早已侵入到身體的很多地方，想要全部逼出來，需要很長時間，而且也不一定能夠將毒素完全清除。”

    顧晚霜連忙道：“那就麻煩曹大夫了。”

    曹大夫一邊準備其他的針，一邊說：“他身體的毒實在是奇怪，即便是我，也從未見過，因此根本無法研製解藥，隻能用這種方式，看看能不能救他了。”

    顧晚霜找了根蠟燭，點上火，用來給針消毒。

    同時也準備了手帕，一會兒好讓曹大夫用來擦汗。

    都準備好後，曹大夫找準穴道，將針刺了進去。

    看著自己爹身上紮了不少針，老大心疼不已。

    不過他明白，這是在救他們的爹。

    所以，除了心疼，心裏還是隱隱有些期待的。

    等曹大夫將針全部拔出來之後，顧晚霜看到，從蘇霄旭的指尖，流出了一些黑色的血。

    “這，這是怎麽回事？”老大又被嚇到了，“怎麽是黑色的？”

    “中毒了嘛。”顧晚霜倒是稍微懂一些，“別怕，去給你爹擦擦。”

    老大點點頭，連忙走過去，用帕子給蘇霄旭擦流出來的黑血。

    曹大夫也用帕子擦了下額頭上的汗，笑道：“看來，這次是成功了。”

    “那，他什麽時候能醒？”顧晚霜連忙問。

    “還早。”曹大夫說，“以後我每隔七日，來給他針灸一次。”

    雖然還不能醒，但最起碼，蘇霄旭是有救了。

    因此，顧晚霜還是很高興。

    “多謝了，曹大夫。”顧晚霜笑著說，“對了，今日的診金是多少？我付給你。”

    “就給五兩銀子吧。”

    顧晚霜立刻拿出五兩銀子來，曹大夫收下，便準備告辭離開了。

    “曹大夫，不如留下來吃個晚飯吧？”顧晚霜邀請道，“我，咳咳，我相公終於有救了，我心裏實在感激。”

    主要是，現在也差不多到了該吃晚飯的時間了。

    她要是不開口留一下，好像顯得有些不懂事。

    曹大夫略略思索了一下，也沒客氣：“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顧晚霜笑了笑，跟曹大夫一起走了出去。

    老大繼續給蘇霄旭擦黑血，一邊擦一邊嘀咕：“爹，你要是再不醒過來，不怕娘跟別人走了嗎？娘肯定是不會不要我們的，但是會不會不要你，可不一定哦。”

    老大擦完之後，就離開了，並沒有注意到，蘇霄旭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晚上顧晚霜做了油燜大蝦，還有手擀麵。

    至於鹵子，有老四最喜歡的雞蛋醬，還有土豆茄子、油潑辣子等等。

    崽崽們吃得很香，就連曹大夫，都被顧晚霜的手藝折服，忍不住吃了兩大碗。

    “夫人，你的手藝實在是好。”曹大夫誇讚道，“我走南闖北，也算是吃過不少地方的美食了，卻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麵和油燜大蝦。”

    顧晚霜注意到，曹大夫對她的稱呼，已經從之前的“姑娘”變成了“夫人”。

    這人還挺嚴謹的。

    “曹大夫過譽了。”顧晚霜笑道。

    “才沒有呢，娘做的飯，本來就很好吃。”老三說，“我要再吃一碗！”

    “你呀，看看你的肚子，再吃，就成皮球了，你不怕撐到呀？”顧晚霜無奈地說。

    她剛說完，老三就打了個飽嗝。

    然後，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嘿嘿，好像是吃太飽了，不能再吃了。”

    眾人都笑起來。

    顧英旭剝了一隻蝦，然後，放到老四碗裏。

    老四開心地說：“謝謝小舅舅。”

    “小舅舅，你怎麽偏心四姐姐呀。”老五故作不開心地道，“我也要蝦。”

    “哈哈哈，好，我也給你剝一隻。”

    老五偷偷對老四擠眉弄眼，姐妹倆都笑起來。

    吃過晚飯之後，顧晚霜趕著馬車送曹大夫回鎮上。

    曹大夫坐進車廂，顧晚霜剛準備趕車，老大卻突然跳了上來。

    “老大？”顧晚霜嚇了一跳，“怎麽了？”

    “我跟你一起去送曹大夫。”老大一本正經地說，“都這麽晚了，一會兒娘自己一個人回來，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我？”顧晚霜被他給逗樂了，“你這臭小子，又在胡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