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琉璃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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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生酒吧。

    薑病樹由於車技越發嫻熟,且起床後準備時間不斷縮短。

    導致他來到來生酒吧的時間也比之前更早。

    此刻他進入酒吧後,那位少女還沒有離開,她還在與病魔喃喃自語。

    薑病樹第一眼就落在了少女的背影上。

    哪怕隻是背影,也能感覺到少女與這間酒吧的氣息格格不入。

    或許她來到這裏,隻是因為來生二字,對她來說有不一樣的意義?

    但下一瞬,少女微微皺眉,仿佛感覺到了有一道目光望向自己。

    隻在呼吸間,薑病樹便覺得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重了。

    巨大卻隻有薑病樹能夠感受到的壓迫感驟然傳來。

    但他並沒有在意

    “放輕鬆放輕鬆,她還能比黑炮更凶殘嗎?顯然不會吧?”

    這麽一想,薑病樹越發的淡定起來。

    他努力的捕捉那股直覺。那股直覺並沒有消失……

    這一次他明顯感覺強烈起來。

    很快的,薑病樹掃視一圈之後,目光落到了少女的身上。

    他詫異於自己的發現。

    另一邊。

    少女同樣詫異。

    她的病衍波動等級更高,感受到了薑病樹的氣息——很弱。

    可卻帶著一種異樣的從容。

    兔子若見到了老虎,怎麽還能如此鎮靜?

    少女原本都打算結了酒錢離開了,但此時忽然心血來潮,想看看酒吧裏來了誰。

    於是她回頭看了一眼。

    上一次的匆匆一瞥,她並不記得。

    那一瞥也並不如這一次一樣,是帶著目的去看。

    所以上一次,少女用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覺察到薑病樹的異於常人。

    可這一次不一樣,當她的目光與薑病樹對上時,明顯一怔。

    許多年過去,那年的孩童已經長大成人,眉眼都長變了。

    少女並沒有認出他是誰,薑病樹更不可能認出少女是誰。

    但很快,少女發現了薑病樹的氣色異於常人。

    而且——很好看。

    她是月亮薔薇的秘密武器,對於她來說,這裏的人都是螻蟻。

    在月亮薔薇的那種教育下,她身為女性,帶著天然的傲慢。

    當看到薑病樹那張臉時……少女竟然是不管不顧的,徑直走向了薑病樹。

    她來到了薑病樹麵前。

    薑病樹屏住呼吸。

    回憶起包子的反應,他曉得這個少女極其危險。危險到棋組織的二號探員紅炮,隻是一個照麵就感覺如臨大敵。

    他完全不曉得對方什麽意思。

    少女抬起手,空氣中的氛圍異常凝重。

    薑病樹的直覺最終落到了少女身上,但隨著少女過於靠近,這種壓迫感他終於是無法回避,那股直覺又消失了。

    他竭力抵抗,想要讓自己掙脫,可就是動不了,儼然有種鬼壓床的感覺。

    少女的手緩緩抬起,仿佛下一刻就會忽然貫穿他。

    他隻感覺無法言說的恐懼。

    “這女孩……到底是什麽怪物?”

    如此近的距離之下,薑病樹才終於感受到了病城頂級戰力的可怕。

    比秦觀棋和黑將對決時還要讓人壓抑。

    因為秦觀棋帶來的是另外一種氣息——安心,舒緩,寧和。

    而少女帶來的,則是無盡的危機感,仿佛對方真的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殺死自己。

    可接下來,他以為自己又要讀檔重開的一刻……

    那緩緩抬起的纖纖玉手,並沒有傷害他,而是摸到了他的臉上。

    如此好看的男人,少女一步步靠近,當然不是要殺了他。

    她撫摸著薑病樹的臉,就像是撫摸一件新發現的玩具。

    瞧著薑病樹的眼神,也不像是見到同類的眼神。

    她的手指有些色氣的輕輕劃過薑病樹的耳朵。

    周圍的酒客們看到了這一幕,很羨慕薑病樹。

    隻有薑病樹覺得……少女的眼神,讓自己很不舒服。

    那根本就是看待一件私人物品的眼神。

    而且他隻感覺到無比的壓抑。

    下一秒,少女的手指開始彎曲著,像是要抓破薑病樹的臉。

    這意味著她在使用自己病魔的能力,她似乎想要感受什麽。

    可很快,少女的眼神裏充滿了不可思議。

    “他的身體裏怎麽回事?”

    “這怎麽可能?”

    少女震驚的看著薑病樹,薑病樹還是一臉懵。

    少女身邊,那個隻有她才能看見的“孩童”說道

    “他好像完全沒有任何病變啊。我的能力沒辦法讓他變得痛苦哦。”

    少女的能力,可以在不加強對方病魔的情況下,讓一個人病情暫時變重。

    這是一種極為恐怖的力量,讓人感受深化的痛楚,卻又讓人無法得到深化的力量。

    潛力無限,可也有著巨大的副作用。

    而加劇病變的一個前提是——目標身上有病。

    遇到絕對健康之人,這個能力就是白給。

    但這個世界並不存在絕對健康之人,至少在四大集團已知的範圍裏,沒有這樣的人。

    可在少女的記憶裏,是有一個的。

    但分別那麽多年,當年那個男孩,還可能一直保持健康嗎?

    少女的手竟然顫抖起來。

    那種薑病樹才有的直覺,少女也感知到了。

    女性的直覺往往更加精準。

    當某個可能性湧現之後,她就無法讓自己排除這個可能性。

    所有的思緒都指向了一個地方——也許眼前這個人,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下一秒,她的眼眶竟然有些濕潤。

    這情緒變化太快,薑病樹根本看不懂。

    “這什麽情況?”

    “我什麽也沒做……她為什麽會哭啊?”

    薑病樹看不懂,他對少女有一種熟悉感。

    可是不管是發色,氣質,還是少女強大的氣息,又都與熟悉感盡頭的記憶……是絕對違背的。

    或許是潛意識裏就不相信,曾經的女孩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所以薑病樹到此時還沒有認出這個女孩是誰。

    但少女卻認出了他,或者說將其看做是一件替代品。

    兩行眼淚無聲滑落,越是接觸,那種感覺越強烈。

    情緒和記憶噴發,隻在幾秒間。

    撫摸著薑病樹臉龐的手,動作輕緩起來。可是她很清楚,自己不能表明身份。

    這隻會害了薑病樹。

    如果讓月亮薔薇知道,有一個男性在自己的記憶裏如此重要……後果不堪設想。

    她很快抹去眼淚,但是抹不斷淚線。

    這些眼淚就像是思緒所具象化的水滴一樣,不斷出現。

    她咬著嘴唇,竭力控製著這些情緒。

    可腦海裏不斷回憶起孤兒院裏的過往。

    童年的記憶還有幾個人能記得?大多數人在經曆中都會不斷的用新的記憶去覆蓋舊的記憶。

    你還能想起來小學一年級時,前麵一排同學的名字與容貌麽?

    大多數人都辦不到。

    可少女記得。

    因為那段記憶,就是她唯一可以珍藏的記憶。

    也因為不久後,她孵化的病魔,就是她在孤兒院裏最牽掛的人。

    好難受。

    她從來沒有這麽難受過。

    明明連月亮薔薇的病試裏,最痛苦的訓練都抗住了,可在這一刻,她忽然有痛哭流涕的悸動。

    薑病樹也忽然心裏難過起來。

    他看到了極其無助的表情,這個女孩到底是誰呢?

    她這麽強大的人,為什麽會哭泣?是因為酒精的緣故麽?

    十數秒過去。

    這十幾秒顯得無比漫長,少女終於壓製住情緒。

    她一句話也沒有說。

    盡管就在不久前,心裏想的是,這次任務完成,就去孤兒院打聽某人的線索。

    可當某人真正站在自己麵前時,又不得不顧慮自己的身份……不得不為對方去想。

    並且,薑病樹身上沒有病,這一點她可以確定。

    因為她的病魔可以誘導對方的病情加劇,形成一種類似讓人一靠近就會“偽深化”的領域。

    仿佛一個人形病域。

    可對應的,她也會感受到副作用。

    但麵對眼前這個男人,病魔竟然沒辦法發揮力量。

    也正是這一點,讓她聯想到了童年的玩伴。

    但也隻是聯想到,她並沒有百分百確認。

    可哪怕隻是因為關聯,哪怕眼前的男人隻是有著幾分與薑病樹相似的地方……也足以讓她區別對待了。

    所以眼前的男人,沒有病,自然也沒有病魔,但卻種下了病衍波動。

    這樣的人能夠擁有病衍波動之力,值得可疑。

    至少絕對不是四大集團的人。

    那麽答案也就那麽幾個了。關於薑病樹的身份與陣營,少女幾乎都猜到了。

    理智告訴她,這個時候,抹幹眼淚走人,就是對她最好的。

    她也的確是這麽做的。

    深深看了一眼薑病樹後,少女說道

    “我叫琉璃。謝謝你出現在這裏,再見。”

    莫名其妙的女人,莫名其妙的對話,莫名其妙的行為……

    薑病樹認識的人裏,沒有琉璃這個名字。

    他看著琉璃離開,卻又忽然生出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待到琉璃離開之後一分鍾,薑病樹確信,來生酒吧裏已經沒有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他也很快走出酒吧,準備前往下一個地方。

    ……

    ……

    神車很快發動,不多時便已經遠離了來生酒吧。

    薑病樹在車上,正思考著如何與包子解決掉黑炮。

    他仔細回憶著上一次戰鬥,想要找到線索。

    當然,如果找不到線索,那就很有必要再與黑炮打一次。

    哪怕重複失敗也行。

    “仔細想想,包哥本來占據優勢的,黑炮的實力明顯不如包哥,即便模仿成功,也不至於讓包哥難堪,因為包哥的能力恰好克製他才對。”

    “但忽然黑炮似乎進入了深化狀態,那層黑霧讓人看不清黑炮的真實樣子。”

    “可黑炮說我是個寶貝……嗯,假如,這句話不是因為他男酮含量太高的話,難不成他打敗包哥的原因,是因為他模仿了我?”

    “可不對啊,我的能力遠不如包哥。模仿我不是更不可能打過包哥?”

    不是薑病樹愚蠢,而是連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無病之體,到底原理如何。

    但薑病樹已經開始朝著這方麵想了。

    “這樣子空想,也沒辦法驗證我的猜測。隻能想辦法再測試一次。”

    再測試一次,大概率是包子再被虐待一次,自己再被黑炮這個可男可女的變態抓一次。

    不過包子的一番話,讓薑病樹想到了一件事——

    現在的自己和包子,都是棄子。包子說過,必要的時候,病城的百姓都可以當棄子。隻有比鬼更凶殘,才能狩獵鬼。

    棄子的價值,就是以生命為代價,誘導對方棋子來吃掉自己。

    讓對方走出那一步。

    他不希望自己的棋盤裏有棄子,他希望從自己加入棋組織開始,每一個棋職者都可以活下去。

    可眼下——時間是循環的。

    死亡不是結束,反而能換來下一次更好的開始。

    “這一次,一定要觀察出黑炮到底為何這麽強大。如果真是因為模仿我,那我也要在這一次想出對策來。”

    薑病樹開著車,朝著黑炮所在的小區疾馳而去。

    包子很懵逼。

    因為不久前薑病樹說他已經找到了黑炮的線索。

    甚至精確到了小區門牌號。這讓包子感覺自己是不是拿錯了劇本。

    看薑病樹的樣子,不像是拿他開涮。

    這小子難道是病偵探柯北轉世麽?真就當場破案?

    “你甚至都沒有去過案發現場,隻是去了一趟來生酒吧,難不成酒吧裏有線索?”

    真離譜,組織到底招募了一個什麽怪物新人?

    三刷副本,薑病樹已經從萌新,變成了包子眼裏的怪物新人。

    “不是,我去酒吧隻是為了見一個人,至於線索,對不起包哥,對我來說,破案就和呼吸一樣簡單。”

    薑病樹想的是,反正會循環,裝個劣等逼也不過分吧?總不至於這就是最後一次重複吧?

    包子震驚,從來時聊女人的知己之情,已經慢慢升級為敬佩。

    這新人都是怪物啊。

    在車後方的一棟棟胃區矮樓間,一道俏麗的身影忽隱忽現。

    她始終控製著速度,與那輛貼滿了廣告的神車保持著距離。

    琉璃終究是沒有離開。

    當走出來生酒吧後,她聯係了月亮薔薇的高層,在離開病城,去尋找神跡之前,她需要半日的時間。

    月亮薔薇當然應允。以琉璃的潛力,她們會盡可能滿足琉璃的要求。

    此時的琉璃,隻想弄清楚一件事——

    這個沒有病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薑病樹。

    其實她也沒有想好,如果對方真是薑病樹,該以何種姿態麵對她。

    但眼下,她需要得到答案。

    於是狩獵黑炮之戰,在薑病樹與包子都未能察覺到的後方……又加入了一名角色。

    一名強大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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