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劉秀突圍而出後，綠林軍振奮了兩天，但隨後的士氣就是急轉直下。

    第三日，嚴尤、陳茂增援的8萬軍團抵達昆陽城下，增援東側和南側的圍城之軍，將昆陽城徹底圍了個水泄不通，一眼望出去，漫山遍野皆是新軍。

    城外擂鼓聲不斷，晝夜不停，讓城內人心惶惶，軍中有流言四起，說是頭領王鳳、王常都有了投降的意思。

    劉二狗等人為此擔心不已，林書航則是微微付之一笑。

    真是杞人憂天。

    顯然是技術性調整，這可是昆陽之戰，城是破不了的，老天都會幫忙。

    第四日，名震新朝的巨毋霸率猛獸軍團入駐城南，站在城頭上，便可看到南邊陣營中那平地而起的巨型獸欄，有猛虎獅豹數百頭、巨象八百隻，日夜嚎叫，震懾人心。

    守軍的心態這時候就已經開始有點崩了，林書航等人上城頭幹活時，能看到城頭上的綠林軍基本都是用棉花塞耳，就是畏懼了那些猛獸的吼聲。

    關於投降的流言傳得更多，甚至有人開始將矛頭對準了此前還被奉為全城希望的劉秀。

    劉秀不過是去定陵等地搬救兵，定陵距昆陽隻不過四五十裏，更近一些的舞陽甚至隻有三十裏，一晚上已經足夠一個來回了，可這足足四五天了，卻連半個援軍的影子都沒瞧見，這不是扯嘛？

    那劉秀肯定是看到賊軍勢大，畏懼跑了！

    別說不可能，這本就是有先河的事兒，早在昆陽被圍之前，劉秀就曾率眾前往陽關阻敵，結果看到新軍勢大，一仗沒打、掉頭就跑，逃回這昆陽城來，這才有了今天的昆陽被圍。

    本就是個逃兵，現在再逃，那真是再合理不過，而現在還不僅是逃，甚至是讓昆陽上萬人在這裏為他拖住新軍、讓他逃……這就更讓人不爽了。

    這些猜測，以至於讓綠林軍中人，對如今還留在城中的舂陵軍多有不滿，劉二狗等人沒少遭白眼兒，心態也開始煩躁起來，天天都在為他的劉宗叔正名，肯定是去宛城搬救兵了，畢竟那邊才是綠林軍主力，宛城呐，哪有可能幾天就回來的？

    劉二狗等死忠份子和人吵得不可開交，軍中投降之聲成風，大有這新軍還未開始攻城，守軍就已經要崩潰的意思。

    唯有林書航依舊心態淡然。

    雖然自己目前感覺在這些綠林軍身上，看不到任何一點能將昆陽城守下來的因素……但也不用擔心。

    曆史早已言之鑿鑿，昆陽不破，一切都是老天在技術性調整……

    自己應該考慮的，是昆陽之戰以後的事兒，但願能打個時間差，把千年後的快遞給寄出去。

    第五日，圍城新軍的輜重已到，數十台衝擂車、投石車開始推到了四麵八方的前線陣地去組裝，而本就瀕臨崩潰的軍心，此時就被進一步的瓦解了。

    昆陽城小，城牆雖然堅固，但高不過三丈、厚不過五尺，哪經得起這些重型攻城利器的摧殘？

    於是有人提議讓舂陵軍效仿劉秀，喬裝新軍衝擊南營、突圍而出，趁機破壞敵方擺在陣前的攻城利器，製造混亂後再偷溜出人去查探和催促劉秀的援軍。

    坦白說，這顯然已經不是在獻計，而純粹是擺明了在坑人和泄憤了。

    劉秀當初能衝出去，一是因為城南當時還沒有完全形成合圍，圍城兵力遠比現在少的多，二則是喬裝新軍，騙過了圍城軍隊。

    可現在四麵都是數萬大軍，南邊更有恐怖的猛獸營，且在新軍對‘喬裝改扮’已經有了提防的情況下，再去衝營那根本就和送死沒任何區別。

    說白了，就是綠林軍中有不少人看劉秀不順眼，於是把氣撒到了林書航、劉二狗這幫劉秀的舂陵軍舊部身上，加上如今確實壓力太大，急需援軍的消息來振奮人心，否則這城隻怕不攻就已經要破了。

    所以讓劉秀舊部的舂陵軍去幹這事兒，如果真有成效那固然是皆大歡喜，而就算失敗被殺，也算是讓綠林軍中人泄了憤、平息一下這兩天愈演愈烈的反‘劉’之聲。

    最後還是王霸據理力爭，把事情鬧到了綠林軍首領王鳳、王常麵前，聽說還在殿前和新市軍的李昌打了一架，一身勇武讓王鳳王常頗為意外，動了愛才之心，最後才算是讓將這命令收了回去。

    說起王霸，便是此前林書航在校場上見過的那個訓練他們時心不在焉的將領了。

    此人本是前潁川郡的決曹掾之子，前不久綠林軍攻下潁川時，他才剛率門客投奔到劉秀麾下，也還未曾得到重用，甚至連前幾天劉秀突圍而去都沒有帶上他。

    因此別說綠林軍了，即便在舂陵軍這小圈子裏，王霸這長官在大家眼裏也隻能算是個新人，真正肯服他的並不多。

    劉二狗此前說起王霸就是一臉不屑，但林書航倒是對他頗為留意。

    這位可是曆史上鼎鼎有名的雲台二十八將之一，鬼金羊王霸，現在不過隻是還未展露頭角而已，就連軍中傳言的帳前比試，估計都是礙於勢微、收著手腳，否則那李昌算是什麽角色，能與雲台二十八將之一打個有來有回？

    不過事情雖然被暫時壓下，但至此，林書航每日早晨修行的規律作息也無法再繼續保持了。

    舂陵軍不敢出城，三百多舊部加上數十家屬，便全都被調派到了南門的城頭上協同王常麾下的下江兵駐守。

    這邊日夜猛獸嘶吼、鬼哭狼嚎，光聽著都讓人膽寒，夜不能寐，是如今昆陽城東南西北四門中，守軍們最不願意駐守的苦差地方。

    換班？不存在的，除了下江兵自己有輪換外，這幫舂陵軍舊部一天二十四小時的吃喝拉撒全都在城頭上。

    好在九重天刀的修煉方法有別於其他，不用大範圍動作，手中握著刀就行。

    就是姿勢怪異了點、動作隨意了點、難度高了一點點，但恰恰是這種隨意動作的高難度，反而對更熟練的掌握九重天刀有利。

    睡著躺著靠著，都能隨隨便便的把那無雙形態凝聚出來，那擺好姿勢後不是更容易嗎？

    修行可絕不能拘泥於形式啊。

    刀法的熟練度在穩定增長著，晚上趁黑時也會時不時的走上一趟小周天心法，修行倒是沒有耽誤。

    隻是看著城外那逐漸鼎盛的兵峰，再看看昆陽城這僅僅三丈高的城牆，看著一個個已經餓得有點麵黃肌瘦的守軍。

    坦白說，林書航開始有點看不懂了。

    這幾天他是無時無刻的在幫綠林軍找勝利的因素，可是……真的找不到啊。

    上至頭領王鳳王常，下至城頭的守軍小兵，不是怨天尤人就是哭爹喊娘，十個人裏九個想著的是跑……這t就算是放一萬頭豬在昆陽城，感覺都比他們強。

    士氣，是現在最大的問題。

    林書航此時是真的有點難以想象，老天究竟是要怎麽幫，才能幫這群人守下昆陽城。

    想象不出新軍的實際戰鬥力到底是有多拉胯，才會在曆史上花了足足半個多月，都翻不過這小小三丈高的城牆來。

    流星墜地？

    那隻是誇大之詞，經曆過喀納斯戰胡狼，卻被傳為屠狼神的經曆，林書航其實已經很了解曆史傳記的尿性，哪會真有那樣的事兒發生？

    何況就算真有流星墜地，林書航覺得也不可能讓新軍崩潰，那可是延綿數十裏的營地，什麽流星能給它滅了？

    要不然核彈頭，要不然就得是滅恐龍的小行星還差不多，可現實中，葉縣附近壓根兒就沒有這樣的隕石坑殘留……

    第七日，黎明時，城外射來戰書，號稱將在辰時進攻，讓綠林軍做好準備，他們隻需要兩個時辰內便能拿下昆陽，不但要盡屠綠林軍，連昆陽的百姓也不會放過，一並屠城，以正新朝之威。

    一波正常人都看不懂的騷操作，總算是讓林書航感覺事情開始回到正軌了。

    綠林軍雖然一直毫無鬥誌，可新軍大司空王邑和司徒王尋，用這戰書提前堵死了守軍的退路，這不是逼綠林軍背水一戰嗎？

    這下該有士氣了吧？

    可是，然並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