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童謠、造火藥、夜襲南營。

    此前的駕輕就熟，以及幾次模擬後觀察到的所有人反應，這三步棋已經被林書航走到登峰造極了。

    綠林軍每個人的細微心理都在他的算計之中，提前的許多謠言鋪墊，也讓王鳳對他更加另眼相待。

    換來的好處是綠林軍絕對的大權在握，而壞處，自然也是難免遭人忌恨。

    這小子是很厲害不錯，但那是他法術厲害、算計厲害，這和行軍打仗有什麽關係呢？官拜軍師，並交與其直接的指揮權……

    這夜明珠，它得放到盒子裏才是夜明珠，倘若扔到河裏，那就是塊石頭！

    軍中對此爭議頗多，但王鳳卻一概不理。

    他已經私下裏考究過林憶奴了，有關行軍布陣、守城策略，他提的每個問題，對方都能應答如流，甚至舉一反三，將他心裏想問的、卻還暫時沒說出口的，統統都給答了個一清二楚。

    解讀的角度之刁鑽、言語之犀利，全都是教科書般的回答，且那思維之敏捷，仿佛王鳳的每個問題才剛提出一半，人家卻就連答案都想好。

    這、這簡直就是孫武再世、子房複生！

    別說區區綠林軍那些將領了，就算是自認聰明的王鳳，都感覺自己這腦子跟人家一比，就像個豬腦袋一樣，完全跟不上節奏……

    王鳳現在對林憶奴已經是真正的佩服到五體投地了，但凡下麵有將領要找王鳳說道的，輕則被他一頓臭罵，重則甚至責令反省，說別人嫉賢妒才，短短一兩天時間，愣是讓軍中無人敢再提及。

    林書航對此也毫不在意，不過是此前的‘彈簧計策’故技重施而已，讓人先質疑再打臉，那隻會進一步提升自己的威信和話語權。

    這次可是奔著要通關去的，很多後續的事兒都得打算起來。

    首先當然是快遞問題。

    王鳳這兩天各種大手筆的賞賜，恨不得把心都掏給他，被林書航毫不客氣的照單全收，多是金銀玉器。

    這玩意兒，貴精而不貴多，林書航挑其中上好的，特別是成對兒、成套的撿好了一包，隻等配合劉秀對新軍的反攻發起之後，抓到機會出城就往舞陽的二郎山跑。

    其次則是要考慮‘林憶奴’的退路。

    如今他已是進入了綠林軍高層，且如此紮眼，倘若不給林憶奴安排後路，那等昆陽戰事結束，自己的靈魂離開後，這些綠林軍可不會像呼彌爾那麽好打發，隻怕自己前腳走，林憶奴後腳就會被綠林軍架到火上烤，最後生生給他烤糊烤熟了都未可知。

    最後才是九重天刀的修煉，這倒最簡單，反正是靠磨，時間而已。

    等到5月19晚，新軍射入次日攻城的戰書。

    綠林軍高層匯聚，王鳳將布防大權統統交給了林書航，而林書航這一開口，就讓滿座將領都有點破防了。

    “城中各部，眼下共有下江軍3000人，新市軍2000人，平林兵2000人，新進收編的雜兵2000人，城中青壯自願入夥的千餘人，加上400舂陵軍，總共萬餘。”

    “成丹偏將率2000下江軍布防東門，吳江偏將率新市軍2000布防北門，張權偏將率2000新編軍布防西門，牛瓊偏將率2000平林軍布防南門。”

    “每支隊伍都分為1000人兩組，晝夜顛倒換防，無論城頭有多麽吃緊，下城頭換防的隊伍都隻管休息，不得自行參戰，偏將也無權調動。”

    所有人一聽就都呆了，城外數十萬大軍，綠林軍就算全部湧上城頭都還嫌不夠，這家夥居然隻給每道城門一千人守城？這不是搞笑嘛，一旦出現傷亡，一千人很快就會頂不住事兒。

    “林軍師，你倒是想打持久戰，可也要接地氣啊！隻給1000人，如何頂得住數十萬大軍的衝擊？你這不是今天都還沒著落，就去想著明天了嗎？”

    “1000人，傷亡一旦超過兩成，別說守城了，你連城頭都站不滿，到處都是可被新軍鑽的漏洞，我可守不下來！”

    “諸位且先不急。”林書航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城中尚有400舂陵軍、一千二青壯以及一千下江軍，組成城衛軍，由王霸校尉統帥，無論哪一門出現險情，王霸校尉都會第一時間支援。”

    “此外，城頭布防，垛口處需用鐵皮遮掩，隻留一個拳頭大的箭孔，讓將士不可將頭靠近，隻管胡亂放箭即可。”

    “頭頂的木板需連接成排，不可留下縫隙，除了防雲梯的月牙鏟外，需有一批長嘴油管，可探出去順著雲梯往下淋油放火，每支守城軍，每日能領取五十支爆火箭，用以淋油點火所需，隻配給各部的神箭手，不可浪費……”

    林書航說了許多，隻聽得一眾將領冷笑。

    “林軍師未免有些太想當然了。”成丹冷笑道“如此布置，看起來像是銅牆鐵壁，可物資從何而來？且先不說那堵垛口所用的箭孔鐵板和油管之類，城中無樹，連成排的木板，林軍師還能給我們變出來不成？”

    “垛口箭孔板、油管等物，五日前我讓城中鐵匠加緊打造了，所用材料都是城中各種鍋盆碗盞收集而來，精細不論，能用就行。”林書航微微一笑“城中是無樹，可有房，一戶數房門，別說在城頭上連成排，便是繞城兩圈也無問題，此事本該前幾日便備好，但恐引起城中慌亂，今晚去拆，也來得及。”

    一眾將領都聽得愣住了。

    坦白說，這樣銅牆鐵壁的打造一下，是能有效減少傷亡，這些布置本也稀鬆平常，隨便給誰都知道戰場上多一塊擋箭牌就能多一條命，諸多將領誰還會連這點都想不到？

    但難就難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城中是有鐵匠鋪，但恰逢戰亂，沒有生鐵，綠林軍也沒想過要去利用，因此鐵匠鋪早都已經沒開工，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把城裏的鍋盆碗盞都給搜刮了個遍，而且更關鍵的是，幾天前？

    細細一想，這些天，舂陵軍確實是在城中搜刮物資，但都以為是那小子煉丹什麽的，也是王鳳特許，誰想到人家還在弄這個啊……

    幾天前，他不是該在琢磨著如何夜襲南營嗎？而且那時候他不過是一無名小卒，居然就已經在思考如何改良垛口這些事兒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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