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4 收風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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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不再是‘海’的蔚藍,而是成片的綠色。
    周圍那些冠上的巨大樹葉,都是正兒八經長成了樹葉的模樣,距離遠些,連根莖看起來都栩栩如生,那是它們家園中的路。
    這裏的一切都生機勃勃,特別又臨近d001,絕對是d區的核心區域了,因此木係元素族人相當多,與此前那毫無生機的‘湖泊’大為不同。
    元素生命顯然不同於碳基生命,它們並不會以外形來進行種族區分,而是以內在屬性劃分族群。
    在木係生命中,風、樹、花草這一類生命體比較多,且各有特點。
    風靈看起來都是虛體,特點是上半身變化無窮,或許一會兒是變成一隻大眼睛、或許是變成一張大嘴,也或許是變成一朵雲,下半身則都是那種固定的小龍卷狀;
    樹靈則生得比較高大,身材修長、行動遲緩,但一看便知孔武有力,且往往擁有極強的再生能力。
    花草類的精靈則是嬌小可愛型的,通常拇指大小,背上長著薄如蟬翼般的翅膀,宛若蜻蜓一般,隻是渾身散發著螢火蟲般的澹澹光芒,成群結隊的穿梭於花草之間,笑聲銀鈴清脆。
    這裏沒有房屋也沒有宮殿,元素族不需要那些東西,不同於人類的生活習慣,它們親近於自然,認為自己就是自然的一部分,享受著大自然的一切,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東西,哪還需要什麽房屋來遮擋自己的隱私?它們甚至都不知道有隱私這個詞。
    至於說遮風擋雨就更不用了。
    風火雷電都屬五行,那是大家的親戚。
    除了每年的祭祀節,會要求五大族係的首領協助神樹降雨、刮風、照陽等等活動外,否則其他時間段內,隻有水係領域內才會下雨,也隻有木係領域內才會刮風,其他各族就算想要看場‘下雨’都還求而不得呢。
    這裏壓根兒就沒有修建房屋的必要。
    累了乏了,就地坐下就可以休息,沒有什麽誰的家園一說,整個木係的所有領地,都是木係族人所共有的,它們共同建設、共同維護也共同享用這裏的一切,木係元素也號稱擁護絕對的公平,可很顯然……林書航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先進的製度。
    雖無房舍宮殿,但作為木係的首領,風伯的所在之處,畢竟還是與外麵那些隨便族人走動的地方稍有不同。
    他此時就住在這片巨大樹葉的根部,龐大得好似山一樣的根莖將這樹葉連通著‘遙遠’的枝幹,而自前方約莫五六裏處,數百位氣勢強大、身高百米的樹靈列成一字,相隔裏許守護,等若形成了一片牆,將整片區域劃分為了首領的禁區,並不會放普通的木係族人進入,而至於林書航這樣的外族人,那就更是不用多提了。
    元素族的語言,早在大家還在飛船上時,就已經通過精神傳輸裝置學習過了,那是一種很尖銳的聲音,音頻很高,普通人聽起來的話恐怕就跟海豚音一樣,根本無法分辨,但在林書航等修行者耳中,聽起來就比較容易了,掌控自己聲帶發出類似的聲音也不是難事。
    “首領已經有一百三十餘年沒見過外族人了。”那樹靈守衛麵無表情的衝來者說道:“因此不管你來自哪一族、從哪裏來,都請回吧,首領是不會見你的!”
    “好歹總要幫我通報一聲吧,連通報都沒有,你怎知風伯不願見我呢?”
    “我自知之!多說無益!”
    “我不信。”蠕蟲精笑著說:“我與你家首領是故交,你隻管去通報……”
    “哼,我家首領可不認識什麽寒武人故交!別以為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如今元素大陸的困境,就是你們寒武人弄的!”
    “我可不是寒武人,化形而已,不信你看。”
    “什麽手段?!怎麽變成蟲子了?”
    …………樹靈守護的聲音甕聲甕氣,吵吵嚷嚷的傳得極遠,早已驚動了正在休息的風伯。
    它上半身呈雲團狀,下半身則是一個龍卷小旋風,身長四米左右,漂懸在離地兩三米的高度上。
    聽了外麵的吵嚷聲一陣,風伯突然咧嘴一笑,澹澹的說道:“遠來是客,閣下讓一個小角色在門口嚷嚷,自己卻隱身潛入,小小伎倆,若非我沒從你身上感覺到殺氣,恐怕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出來吧。”
    “元素神的感知能力果然非同一般。”但聽一個笑聲響起,林書航從隱身的維度夾縫中穿了出來,站定在那風伯身前。
    風族的首領,跟林書航想象中差不多,金仙巔峰的修為,修為境界並不算是十分強大。
    畢竟它們都隻專精於五行一道,雖然在各自的領域內已經做到了不惑知盡,可一條元素之道畢竟隻是小道而已,若是掌握完整的五行,那還有機會邁入聖境,單一的元素法則?能走到金仙巔峰已經是極限中的極限了。
    不過,其戰鬥力卻絕對不容小視,這種將一條路走到了極致的強者,往往都是可以越階而戰的,這風族首領風伯,頂一個普通聖境的戰鬥力,那是半點問題都沒有。
    而若是將戰鬥環境放在這木星神樹上時,其戰鬥力就更是可以幾何倍增了,因為它可以輕易調動神樹的木係能量為己用,神樹就是它的後盾,憑此,它甚至可以用出真聖境界的攻擊,要滅殺自己這三階金仙,那可真是件易如反掌的事,還真不算是虛言恐嚇。
    “一個沒有見過的種族。”風伯仔細的端詳著林書航,木星上可沒有土族奴隸的傳說:“你來自哪裏?”
    “地球。”林書航說道:“距離元素神樹不算遠,大概與你們到修羅場的距離差不多吧。”
    “龍域?”
    “正是曾經龍族的領地。”
    風伯點了點頭:“盡管你並不是龍族,但還是能從你身上感受到一點點龍族的氣息……那地方怎麽樣?聽說寒武人已經將龍族滅絕了?”
    “被趕離了家園,如今的龍族都被遷移到了距離太昊最近的水星上,那裏的環境跟地獄也差不多。”
    “可悲的龍族,我早就勸過它們,不要輕信那些侵略成性的家夥……”風伯搖了搖頭:“那麽你呢?龍族的領地既已被寒武人占領,你又來自那塊土地……你是寒武人的說客?”
    “我是寒武人的死對頭,就像如今陷入黑暗,卻仍舊還在奮力反抗的修羅一樣,並不是生活在那塊土地就一定要當寒武人走狗的。”林書航笑了起來,並不會在這樣的問題上跟別人開玩笑,隻是也好奇的問道:“不過我很好奇,寒武人曾經試圖說服你們什麽?”
    風伯笑了笑,眼前這年輕人的話,它並不質疑,事實上它隻是開一個小小的玩笑,寒武人對元素族早已失去了興趣,這是眾所周知的事,也是元素族的悲哀。
    坦白說,曾經的元素族,有那麽一陣子甚至湧現出過另一種聲音,那就是投靠寒武人,成為寒武人的爪牙,那樣就可以利用寒武人的戰艦離開這遲早崩潰的地方。
    失去了神樹,離開了元素大陸,元素族必然衰落,但至少眼下還可以繼續存活下去。
    可當元素族內部好不容易統一了這種想法後,卻被寒武人拒絕了。
    失去了神樹的元素族,實力不值一提,就算全部加在一起,恐怕都頂不過寒武人的隨便一位聖人,何況元素族中一向不缺將寒武人恨之入骨的族人,認為五百年前的元素之戰就是寒武人挑起的。
    這些會從根本問題去找原因的家夥大多意誌堅定,就算最後真被寒武人救了也絕不會感激他們或是化解仇恨,而是會想方設法留著有用之身,隨時找到機會就要與寒武人同歸於盡。
    如此無大用又桀驁不遜的種族,寒武人為什麽還要耗費偌大代價,冒著戰艦損壞、乃至有所犧牲的危險來幫元素族撤離木星呢?
    所以寒武人早就很清楚的告知了元素族,他們不會進攻木星,但也絕不允許任何元素族逃離木星,一旦發現,格殺勿論。
    其實吧,寒武人這是真有點想多了,元素族中,如今根本就沒有能逃得出這木星的人,哪怕就算是火神祝融、風神風伯等寥寥幾個最頂尖者,若是借助元素神樹之力,那抵禦外圍那已經混亂的五靈大風暴自是全無問題,可一旦走得太遠,與元素神樹失去了聯係,境界立刻跌落回金仙巔峰,它們除了各自的元素之道外又不擅長別的,那別說進行漫長的星際穿行了,光是木星外圍那五靈大風暴,他們都未必真扛得下來……
    所以,寒武人是不會再派人來元素族裏做什麽事兒的,那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這年輕人自然也就不可能是什麽寒武人的使者……
    “寒武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相信你不是他們的人。”風伯並不想在寒武人的問題上浪費唇舌,轉而問道;“那麽……年輕人,你遠道而來,所為何事?”
    “來救你們。”
    “救我們?”風伯微微一怔,隨即啞然失笑:“你幸好是遇到了我,而且還是一直傷重未複、脾氣已經大不如前的我,如果你敢用這話去告訴祝融,那恐怕你就沒有說下一句話的機會了。”
    “但你不是祝融,不是嗎?”林書航笑道:“何況我救你們的方法並不複雜,你自有判斷是否可行的能力。”
    “那,說來聽聽?”
    “這件事你們以前其實也經常做的,真是再熟悉不過了……抱歉,對你們的語言掌握得不夠準確,一些詞語,我還是用我們的方式來說吧,你應該能聽懂。”
    “元素神樹本是一種宇宙生物,四處流浪,自大約三十七億年前,被新生的太昊引力所捕獲,也被太昊的光芒和能量所吸引,這才加入了太昊之域,成為了太昊的一顆‘行星’。”
    林書航微微一笑,緩緩說來:“它選擇了自己感覺距離太昊最舒適的距離,算是在這裏安了家,並在太昊能量的滋養下茁壯成長,遠勝過當初流浪之時……”
    “但由於自身過於耀眼,質量也過大,極易吸引來流浪隕石、流星之類的襲擊,於是神樹開始每時每刻往外釋放著它無窮的元素之力,如此經曆數億年甚至是十億年之久,才形成了環繞在神樹外圍的五靈陣。五靈陣對神樹能起到保護作用,主要便是用來抵擋那些宇宙中的碎星隕群,即便真有大塊的朝神樹衝來,也會被那五靈大陣輕易撕成碎片,對神樹無法造成絲毫的威脅。”
    “哦?雖然是我已經知道的曆史……但你的說法和角度確實很有趣。”風伯笑了起來:“你認為神樹是有生命的?甚至,是有意識的?”
    “不止是神樹,任何一顆星球都有自我意識,乃至這太昊之域,也有自我意識。”林書航反問道:“難道元素族突破生命層次極限時,不會遭遇天劫嗎?那便是太昊之域的意誌,隻是平時沒人能看到這種意誌的存在,沒人知道它到底隱藏在這個世界的哪個角落,也沒人知道這意誌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形態,這並不足為奇。”
    “有道理,很早便曾有族人說我木係是元素神樹最正統的後代,可惜……不過現在我倒是更有興趣了,至少和你聊天很有趣,你接著說。”
    “可凡事有利便有弊。”林書航接著說道:“五靈大陣雖保護了神樹,但也讓神樹常年封閉在自我的世界中,得不到陽光的照耀,這讓神樹停止了生長,甚至是出現了能量的消退。於是,神樹將自身一半的能量劃分出來,早就了金木水火土五族,賦予其靈智,讓五族首領,每隔一年時間便要啟動祭祀,奉獻各族靈力,打開五靈大陣,使陽光普照,讓神樹吸收太昊之力,持續至少十天,以作生長所需。”
    木星自轉一周大約是10小時,公轉一周則相當於地球的12年,因此木星一年大約有一萬天,以此作為祭祀之日,其實對元素族來說並不算頻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