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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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土言罷轉身,風吹過,卷起幾片落葉,蕭然落地,月華如水,映照著他周身,有瑩瑩光暈,卻又無端使人覺得有股蒼涼孤寂之感。
厚土化光而去,雲澤不願在意,任何不被她放在心上的人或事,也不曾多想厚土為何趕往它處,不用自己本能的土之術。
因此,沒過得倆日,她就被自己眼中,這位老實的,實在的,敦厚的傻瓜給坑了。老實人坑人,那是一坑一個準,實實在在的。
那滋味當真是,說不出的憋悶,被個化形不兩千年的,半分都沒有看上眼的傻瓜給坑了。
此時此刻,雲澤隻覺這大義凜然,視生死若無物,隻為自身守護眾生的信念,簡直堪稱世無其二的英雄。
雖說英雄都是早死的,雲澤還是欽佩了厚土一下下。用看待即將壯烈犧牲的勇士的眼神,目送了他(其實雲澤覺著厚土像個傻子,一心送死的那種)。
看得雲澤小小的羞愧了一下。天知道她從小到大,受魔界供養,萬千生靈俯首,可是從來沒產生過什麽責任心。
除了吃喝嫖(雖然經常沒有成功繼續下去,都被羲和給攪斷了)賭,惹事生非,完全沒有盡過任何心。
一件事物沒處理過,一份公文沒批閱過,從來都是壓榨別人,不,不是,信任放權的。
還一直把魔君之位,當成一個包袱,被人篡位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終於能夠甩開,拖累了良久的包袱的時候,很是歡快,猶豫一下都沒有,報複了那兩個混蛋就直接開溜了。
還把鎮壓魔界氣運的天魔冊都給順了出來,因為心懷怨憤,連魔界萬裏疆域的天地符詔都沒交出來。
這般與敦厚實在,一心為了萬民終生,甘心赴死,亦屬無悔的厚土相較,簡直是被比成了渣渣,渣渣!
當然雲澤也隻是小小的愧疚了一下,就丟開一邊,開始嘲笑厚土真傻。
要擱我身上,就是最最親愛的北宸美人,脫光了來色誘,我也是堅決不會的。我隻會吞了好處,避了害處,反正我就是說話不算話,又有誰能拿我怎麽辦?
我要是掛了,不是白白把北宸美人讓給別人了,如此,我就是死了,也給氣活了。
我要有這麽偉大無私,舍己為人,那幹脆就去做神明、佛陀好了,還當什麽魔?
一個魔要是能做到這種地步,那簡直比神明還要偉大,堪為聖人了。
反正我從小到大,活了幾千年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神明,更加沒見過這樣的聖人。
興許是我年歲短,見識淺,或許在我有生之年可以看到。畢竟神魔一生漫長,日後說不得能夠遇到一兩個,如此傻的可愛的,為了不相幹的人,能夠犧牲自己的人。
雲澤一時壞心,使得北宸被厚土跪求為難,更加是觸怒了人家。北宸周身寒氣愈發明顯,約是妄圖,以此使得雲澤明白自己的過失。
隻雲澤完全感應不到,北宸的用意,還抬著頭,滿是無辜,滿懷關切地問他,是不是到了凡界之後,靈氣淡薄,濁氣肆亂,以致水土不服,身體不適。要不我辛苦一點,把我本身的魔氣轉化成靈氣,幫你舒緩一二?你可以不用太感謝我啊!要是真的感激我,就來得實在的,一身相許好了。
北宸美人堅持了許久的清冷淡漠,絕俗出塵的外表,終究是破碎了。
往常波瀾不驚的俊美麵容,由白變青,由青紫,由紫變黑,終於成了五色盤。呼吸了好幾口氣,北宸起伏不定的胸膛才平靜下來。
窗外風吹息了,閃爍著的燭火,皎潔的月色正好,從窗戶照了進來。
“雲澤,你要明白自己在做什麽?今日你所做的事,來日若有苦果,你亦當有所警戒。”北宸心底不知有何思慮,凝重的與雲澤擦身而過,回去自己床上休息了。
月光流動如清輝撒入,將緩步前行的北宸身影,照的長長的,“天色不早了,今日就盡快休息吧!”
其實此刻,北宸的心緒早已是被雲澤給饒亂了,不管是夢裏,還是夢外。
做出無視雲澤的舉動,好似可以以此來證明,他未曾在這短短幾日間,就被自己眼中無知孩子,擾亂身心。
這半分都不正常的,父親曾言,他所修無情道,隻會讓他情緒欲忘漸漸消逝。
過往確實如此,隻是自遇雲澤,一開始就因其身份,跟一些猜測,心緒不寧,自寒池相見,又更顯不同,偏又說不出不對。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應該再這樣下去,完全無法控製自己。
一步一步,顯得頗為沉重,走向自己的床榻,如同是明知踏入的是個無底陷阱,卻還是落入,不由自主,更加的莫名其妙。
躺在床上,無語閉目,遮住了他複雜的神色,不再去看,對他頗有用心的雲澤,默念了清心咒,企圖將自己心下的萬千紛亂思緒驅逐出境,重新變回自己古井不波的境界。
雲澤對北宸今夜失常,意圖無視,尋了許多理由,卻還忍不住憤恨,磨了半天的牙。
雲澤方才才平靜了下來,故意跺著腳,重重的踩著地麵上,踩的咚咚作響,卻沒能引起北宸的關注,阻止跟訓誡她個女子不應當如何。
雲澤這般不滿了許久,尋思著,若是日後北宸與她成了事,肯定要好生的為難他一番。一報他接二連三的忽視之仇。
或許是剛剛在夢境裏,看到自己,以致行狀失措了,畢竟在夢境裏他也是那樣的驚詫。
如此想來,也是有很大可能的,不對,是肯定是這樣的。
伸出雙手捧起一縷月光,月色清輝自指間傾瀉而下,映的雲澤白皙的手指,宛如跳動的著舞蹈,似也是在為她開心。
雲澤心間彌漫著歡喜,恨不能讓這清冷的月色,也能夠明白她的快活。
更是恨不能拖起北宸,一同來賞這往日裏從不在意的月色,不要浪費了如此良辰美景。
隻是北宸如此別扭的去裝睡了,她再去叫了,會不會有些太拆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