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字數:3489   加入書籤

A+A-




    薑瑾以小皇帝的名義,禦旨欽封,紀湛為逍遙攝政王,統領朝局,本是為了方便紀湛對朝中局勢控製的名意。

    人世變化無常,當幾年後小皇帝坐穩了帝位,紀湛正領了兵馬於邊關,與蠻族作戰,意欲尋機滅了邊關大患。

    時至今日,紀湛已是功高震主,朝廷所有的反對聲音都被打壓了下去。

    之所以還留有那些曾經蠢蠢欲動,至今還不曾真心歸附的朝臣們,也隻是為了不造成大的動蕩。

    臨走時,紀湛與薑瑾商議了,此次滅了蠻族,攜大勝之威,削權放還那些心有異誌的朝臣王侯,紀湛便要辭官回鄉了。

    薑瑾再三挽留,無奈紀湛去意已決,言道已是到了時候。還政日久,自己久留朝廷著實無益,皇帝掌權艱難,也隻能同意他戰後直接回鄉,留下了紀湛的辭表。

    隻是那些心有異誌的王侯朝臣們便暗自不住挑撥離間,更是汙蔑薑瑾跟紀湛有不可告人的關係,還狠心犧牲了個太後宮中的暗子。

    當時薑瑾操勞過度臥病在床,那暗子汙蔑薑瑾是懷了身孕,是個男胎。紀湛如此奮力衛國,也隻是為了他與太後的孽障。隻是為了迷惑朝廷與皇帝,日後攜大勝歸來,便是廢帝立幼的好時機。

    還做出是無意被皇帝發覺的樣子,遺漏了證據,安胎藥的藥渣……

    皇帝怒不可及,在有心人的算計下,絕了大勝關將士的糧草衣食。

    寒冬臘月,大雪紛飛,大勝關數次詢問,隻說是已送了去,許是大雪迷路了,等等就到了。

    西北兩地的百姓士紳,感念攝政王恩德,自行籌備了糧草衣食送去。被惡劣的匪徒得知了消息,派了兵馬劫殺了,糧草冬衣盡墨。

    他們永遠也不知道,其實哪些人,是皇帝心腹攜了親衛死士劫殺的。

    大勝關將士,就在無衣無食的狀況下,在紀湛的高超兵法下打敗。

    隻是攝政王紀湛,卻在大勝的最後關頭,被不滿投降的蠻族人給暗箭毒害了。

    新近掌了朝廷大權的皇帝,甚為憤怒,下令接手的二路元帥,盡屠了投靠的蠻族。

    卻被泄露了消息,又與戎族勾結拚殺殺出重圍,兩族數十萬族人,出逃的不過十萬青壯,老幼婦孺血染黃沙,匯作逶迤長河。

    滿天血煞之氣,冤魂厲魄鬼哭神嚎,過了十數年的時候,還不曾消散了。

    皇帝不會知道,這隻通往絕路冥海出逃的潰軍,竟然當真能夠絕處逢生,穿越冰雪暴風的阻攔,穿越了結冰了的冥海,逃亡到了極北雪域。

    雖然他們到最後隻剩下了數千人,跟十匹馬。是的,馬匹雪中出行不利,缺衣少食,所以,他們除了自己同伴的屍體沒有吃,已是把自己視為兄弟的馬匹都給吃了,那是在蠻王之子,新任的王,蟾石,的強力鎮壓下,才保持了一絲人性。

    比如說,含淚拋下主動請求留下的傷殘人士。在蟾石王削發,斷劍,以明蒼天,他日這當卷土重來,踏破大勝關,為蠻族戎族的生存,複仇,更為那位雖然打敗了他們,贏得了他們敬重,卻無辜被自己皇帝暗害了推到了自己身上的王者。

    逃亡極北雪域,那是一條生路,也是一條死路;那是一條希望之路,也是一條毀滅之路。

    所幸的是,他們逃亡中即將放棄希望的時候,極北雪域的土著發現了他們,拯救了他們。

    或者說,捕捉了他們,當做是奴隸。雖然說是沒當了多久,留在蟾石王帶領下,翻身做了主人。

    從此,戎族蠻族,與極北的雪族,融合成了新的一族,建立了雪域第一個國家,越國。

    是為了提醒他們自己,是如何在成國的逼迫下破家亡族,拋棄家小,兄弟族人,穿越了這數千裏的冥海雪域,世代不忘,複仇之誌。

    雪域上覺醒的越國,將在二十年後卷土重來,挾著雪域的暴風雪,暴動十年。直到現任皇帝過世,新帝即為位。

    在太皇太後的示意下,聽聞了這段悲戚往事,微服私行,七出秣陵,出罪己詔,承認先帝所行,一步一拜行了十裏,祭拜先逍遙攝政王陵墓,請出來了紀湛兩子,紀慎,紀慬才將翻天覆地,勢不可擋,席卷了大成半壁江山的雪域越國十萬大軍阻攔。

    半年時光,奪回了大多失地,聲名遠播,乃至到了決戰時候。

    蟾石王聽聞了,親自趕赴前線,欲見識一下,這兩個故人之子。

    本是拿了往日他們父親的事來勸說兩人,對著帝王家,功高震主,難免落得其父的下場。反倒被兩人,不為帝王,隻為天下百姓免遭戰火苦厄的決心感動了。

    不到五十便已白發蒼蒼的蟾石王,看到與往日裏那位令人欽佩的王者相似容貌的紀氏兄弟,慨然應允兩國合談,結為兄弟盟國。

    新帝重賞紀氏兄弟,異姓封王,兩人拒不受封,攜了家將,歸去故裏。

    那蟾石王本來意圖和親給皇帝的公主,一眼看中了早已是而立之年的紀慬,不顧紀慬亦有家眷妻小,甘心為側室。

    死纏爛打的追往了秣陵紀家,洗盡鉛華,洗手作羹湯,整整三年,感動了紀慬的夫人,終於成功上位,成了紀慬的小二夫人。誕下一子,竟是比紀慬嫡孫年少了半歲。

    這兩個顛倒了年歲的叔侄,自小便打鬧不消停,一日不見,反倒想念。

    自此紀氏,變成了成國的定海神針,堪稱是國難擎天一柱,國盛則安之秣陵,為無雙國士。

    新帝流水般的賞賜年歲不斷,更是厚著臉皮,也不計較本來是自己妃子的越國公主成了紀慬側室,不覺尷尬,每年的空閑時間都要去紀家騷擾一圈。隨後在紀家人的熱切歡送,朝臣的哀怨催促中離去,年複一年。

    已是太皇太後的薑瑾,也是輕裝簡從的趕往了紀湛陵前祭拜。

    在跟了一輩子的忠仆陪伴下,紀家人遠看著,薑瑾淚下如雨,撫著墓碑,隻覺往事不堪回首,此生最為愧疚的人墓前,感慨萬千,驀然生出一句,卻是白擔了個虛名,還累的你枉死,當初若是我跟你,是否,結果會不同?

    隻是一切皆是枉然,往事不可追,錯過了的人和事,縱使再過後悔,卻也難以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