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喜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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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棲梧宮裏,詞萱早已回來。
她想起來,方才路過先皇後的坤寧宮時,那裏亦十分荒蕪,雖有宮女在打掃,但是看起來已經很久沒人住了。這些年,她刻意避開與京城和皇宮相關的一切消息,都不曾知道這三年中,這裏都發生了什麽。她回宮的這兩天來,心事重重,無意去了解宮裏這幾年的事,隻知道後宮裏沒有先皇後,也沒有樂瑤公主,先皇的的妃子們大多都移居到皇宮西側專用於太妃們頤養天年的西寧宮。
閑坐無聊,她詞萱便讓曉星給她講述自她離開皇宮後,宮裏發生的一切事情。詞萱這才知道,永王和齊太師兵敗,永王被貶為庶民並斬首。齊太師全族被誅夷,皇後和樂瑤公主皆是移除皇室後被賜白綾,同齊氏全族一起拋屍亂葬崗。
除了這些,宮裏與之相關的人等,按罪處死的處死,杖責的杖責,流放的流放,整個皇宮幾乎換了一半的人。而宮外那些依附於齊太師跟隨其共同謀亂的大臣也逐一被清算,像原戶部尚書明永、禮部侍郎郭巍、左諫議大夫張之朋等都被夷了九族,那一段時間,京城裏,時不時就有一些世家大族被動搖根本或者轟然倒塌,京城裏人人自危,不敢多走一步路多說一句話,生怕不小心惹禍上身,被扣上齊氏亂黨的罪名。
聽著曉星的陳述,詞萱才知道,原來,當時宮裏除了皇後心懷不軌,竟然連樂瑤公主宮裏也私藏了齊太師安排的終極殺手。可知,當時情況是多麽凶險,稍有不慎,便可能落入齊太師陰毒算計裏,全盤皆輸。那些時日,她在陵州岌岌可危,而羅涇辰更是每天如履薄冰!何況,她麵臨的隻是一方之敵,而羅涇辰在京城麵臨的敵人裏裏外外四麵八方都有,他的日子,想必更加凶險百倍千倍,如此想著,蘇詞萱心裏不自覺揪疼起來。
轉而,想到齊氏百年大族,毀在了齊太師的陰謀詭計裏,齊太師原本就已經位極人臣,卻自以為做得了帝師也必定做的了帝王。詞萱不由得感歎,人心不足蛇吞象。
齊太師和永王為了實現他們的野心,險些就把天下攪成了亂世。就連當初陵州的那場幾乎滅頂之戰,也有齊太師的手筆,叛將張斌、王恩途等人早已跟齊太師一黨狼狽為女幹。若非叛將張斌與月羅軍裏應外合,陵州也不會發生那樣的戰亂,若非王恩途,她兄長蘇弛峻也不會被敵軍暗算俘虜。除此之外,東南境戰火也是齊太師安插的內女幹蓄意挑起的。齊太師費盡心機挑起邊境戰火,都不過是想引誘羅涇辰命人派兵增援,分走留守京城的兵力,致使護衛京城的兵力不足,齊太師好趁機擁護永王起兵,讓整個京城無力與之抗衡而陷入困境,讓羅涇辰陷入絕境,最後城破身亡。
齊太師確實老謀深算,卻也棋差一招,縱使有些謀算著實讓羅涇辰措手不及,到底都被一一化解了。齊太師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羅涇辰。詞萱知道,若非有羅涇辰,這幾年大寧天下恐怕便不得安寧了。
而蘇詞萱自己卻沒有意識到,處於這場陰謀一環的月羅侵略軍入侵之戰,她亦是一大功臣。千鈞一發的時刻,她穩住大局護住了陵州城,使寧軍最終獲得了勝利,守住了西南邊陲,間接幫羅涇辰平定了西南局勢,換得西南境安太平,可以說居功至偉。而詞萱心裏,那是她該做的,何況她當時的身份還是太子妃,身上揣著太子令牌,她有責任盡她所有守住陵州。即使當時她的身份不是太子妃,她也依然會這麽做,她原本也是個心懷天下的女子。但是,有了身為寧國太子妃身為羅涇辰妻子的這一層身份,她更加堅定無論生死,都必須將陵州守住,將西南境守住,為西南境百姓,為天下子民,也為遠在京城的羅涇辰。
詞萱始終記得,在陵州淪為一座孤城的時候,她遙望京城,心裏無比堅定,她想要與羅涇辰並肩而戰。可現實也在那時候給她致命一擊,讓她覺得自己是如此可笑!
詞萱將思緒拉回現實,不許自己再沉浸於那種窒息的痛中。
就在這時,詞萱聽到院子中有丫頭在議論著什麽,詞萱讓妗玉去看,卻是兩個在院中負責灑掃和看管花木的宮女。宮女進來回話說,她們聽說敏妃娘娘方才在承乾殿門外身體突發不適,樣子十分痛苦,不知是不是快生了。
詞萱聽說,心髒猛地緊縮,她想起了自己未曾謀麵的孩兒,滿心痛意。
「敏妃情況如何了,可有去請太醫了嗎?」
「回娘娘,皇上命人用轎輦把敏妃娘娘送回長華宮了,之於情況如何,奴婢們就不得而知了。」
蘇詞萱點點頭,她經曆過那樣的至痛之苦,縱然她不喜歡宋敏蓁,但她也並不希望宋敏蓁也去經曆一遍那種錐心之痛。
「皇上呢?去長華宮了嗎?」
「奴婢們聽說,皇上好像審問完了承乾殿門外值守的宮女太監之後,才去的長華宮。」
「我知道了,你們出去吧。」
兩個宮女出去之後,妗玉和霜月都一臉緊張地看詞萱,擔憂地問道:「娘娘,你還好嗎?」
詞萱看兩人這模樣,知道她們是擔心她觸景傷情,想起她小產之事,她掩去眼底的哀傷,淡淡地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沒事。」
然後,詞萱看了看霜月,笑問道:「霜月,你心裏是怎麽想的,可有決斷了嗎?」
霜月頓了一下,麵色不自覺泛起羞紅,而後,她抬頭堅定地說道:「娘娘,奴婢不知他心意如何,倘若他心裏也有意,奴婢願意。倘若他不願,奴婢亦不願意勉強。」
詞萱看著霜月,眼裏流露幾許讚賞,果真是江湖兒女,快意果決,真真做到君若無心我便休。
「好,等皇上來了,我同皇上說。」頓了一下,詞萱繼續道:「霜月,無論如何,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霜月鼻頭一酸,眼眶就紅了,「多謝娘娘,奴婢定不負娘娘所望。」
詞萱微笑著點頭,她又看了看妗玉和曉星,曉星無需她操心了,但是妗玉她必須要為她找好後路。
曉星似乎看出詞萱眼裏的憂慮,便笑著自告奮勇說她有法子看玄一對霜月是否有意。妗玉忙笑著問有什麽法子,結果曉星說出來後,都被霜月紅著臉否定了。
如此,氛圍便變得輕鬆起來,然後妗玉便央著曉星向她們說說她與李長明的相識相知過程,這下變成了曉星羞紅臉。幾人如閨中好友般嬉鬧說笑。
直到一聲「皇上駕到」的通傳傳來,妗玉等人慌忙止住了嬉笑,斂了神色規規矩矩站到一旁。
看到詞萱在屋裏,羅涇辰俊臉上的陰霾頓時煙消雲散。
他朝著詞萱走來,幾個丫頭見禮了之後,自覺退下去,隻是霜月退下去之時,步子有些遲疑。
「見過皇上。」蘇詞萱向羅涇辰行禮。
羅涇辰大步過來,伸手扶起她的雙臂。然後拉著她的手朝椅子走去。
「萱兒,今天中午去哪兒了?」
蘇詞萱避重就輕回答:「永禾公主今日也回去了,我去福壽宮看看她,並且拜見德貴太妃。」停頓片刻,她還是問道:「聽說敏妃身子不適,不知情況如何了?」
「太醫瞧過了,她沒什麽事。」羅涇辰聲音有些冷。
「萱兒,朕讓欽天司看了天象,也算黃道吉日了,下月初三,是大吉之日,我選定那天為我們的大喜日子,你覺得如何?」
「大喜的日子?皇上這話,是什麽意思?」蘇詞萱呆愣愣地看羅涇辰,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心裏猶如雷電轟鳴。
見她如此反應,羅涇辰那一刻,如遭重擊,但他並未表現出來,依然笑意溫柔道:
「自然是,立你為我的皇後的日子,可不是我們的大喜日子嗎?」
「不!」蘇詞萱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