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世家大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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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府倒得毫無征兆,世人難免好奇,近百年的世家大族,如何一日之間就倒了。
就連那些大臣們,心中也是驚疑不定。上午散朝時,好些個大臣腳步虛浮,後背盡是虛汗,他們至此不明白,皇上突然對謝侯發難,並且半分餘地都不留地查抄了謝侯府,究竟是因為這封奏書的緣故,還是突然得知謝侯府的私密汙穢而治罪?若是前者,為何隻是發落了謝侯?若是後者,這事可大可小,實在罪不至此,前朝先皇們誰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是,謝侯還另有罪責?
正因為弄不明具體原因,而且皇上當時一個欺君之罪扣下來,誰又敢貿然為謝侯求情,生怕自己府中的事也被當眾都出來,或者是往日掩藏的錯處被糾住。總之,從階上下來時,大家都沒了往日的爭論談笑,連交頭接耳都沒有,容色匆匆各回各的司衙府台上職。
「謝侯府是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了嗎?為何突然就倒了?」在京城最大的茶樓中,一人好奇地問。
「哼,就謝侯府下人平日那做派,可知其主人也必不是什麽好東西。縱然沒有達到十惡不赦,依我看來,遭查封也不足為奇。」另一人端著茶杯,表情恨恨地說道。
鄰桌一人轉過身來,頗為得意說道:「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聽說了,是那謝侯好色荒y,不顧人倫,趁著兒子外出的空當,竟然勾搭自家兒子新納的美妾,不多時就赤條條滾到床上去了……」
不等那人講完,茶館其餘人都紛紛鄙夷道:「呸,汙穢!」
另外一人一副見怪不怪說道:「世家大族這樣事情多了去了,比他謝侯府汙穢的都有,我倒是有些疑惑,為何皇上就隻隻治了他們家的罪。」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好幾個人紛紛附和,不由得又期待地看向方才那個自稱聽說了內情的人。
這時,以屏風隔斷的女客間,一位容貌出色的女子微笑著說道:「小女子聽說,好像是謝侯爺參與了,說皇上孝期已滿,應該開始著手選秀事宜,充實後宮。因而觸怒了龍顏。」
她一語畢,那廂男客們就更糊塗了,這請奏何錯之有?按舊製,不都如此嗎?凡無意外,三年一次選秀。
況且,皇上年二十多,正是血氣方剛、可以大展雄風時候,正該大選秀女,擴充後宮。如此美妙之事,試問天下男子誰不羨慕,怎麽皇上還將人治罪抄家了?想當年,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也是一日兩娶啊!
「這位姑娘定是胡說八道,皇上怎可能因為這個緣由而治罪謝侯府!」這聲音很是不屑輕蔑。
而這廂,女子和對麵姑娘相視一笑後,朝著男客這邊說道:「公子若是不信,自可再去打聽。橫豎,我這是再真實不過了。」
男客那邊自然是一百個不信,紛紛言語討伐,說她們婦道人家,定是被那些才子佳人的戲文話本所迷,臆想出來的,哪裏會是這般荒謬的緣故。
兩女子也不惱,其他桌的姑娘夫人們見她倆這般悠閑篤定模樣,全然不似作假,原本也是半分不信的心不由得開始動搖,都圍過來問她們這內情真假,問她們從何而得知。
等人散茶空,兩女子出了茶樓,七順八拐走著小巷,最後進入了解語樓。
皇宮裏,今早謝侯府被治罪查抄的消息亦是已經傳遍,宋敏蓁聽聞消息,麵色微白,又驚又疑。
詞萱去看戲班排練回來,路上聽到宮女躲在牆角竊竊私語,她以為還是與她相關的流言,便將宮女叫來詢問。
那三個宮女結結實實被唬了一大跳,見是詞萱,戰戰兢兢過來,將她們所知道的說給詞萱聽。
消息口耳相傳,自然已不是原來麵貌,詞萱明白了大概,斥責宮女幾句,便讓她們回去當值。
回到棲梧宮,詞萱便叫妗玉等人來問。果然說的與她方才聽說的有不少出入,但相同的是,謝侯被治罪,謝侯府被查抄了。
詞萱疑惑問道:「除了荒y好色、有違人倫,你們還聽說謝侯別的什麽罪責嗎?」
妗玉等人搖了搖頭。
詞萱又問:「那皇上為何突然對謝侯發難?可是禦史彈劾?」
「奴婢聽說,起因是宋國公和謝侯爺等十來個人聯名上奏,要擬訂選秀事宜。」曉星答道。
詞萱心髒微縮,麵上不變,「那之後呢?」
「皇上看了奏折,不置可否。隨後,便抖落謝侯府汙穢事,將他治罪了。哦,對了,起初謝侯還抵死不認,倒是犯了欺君之罪。」
詞萱點點頭,卻深知事情恐怕沒有那麽簡單。謝侯府是持續了百年風光的名門望族,在京城世家大族圈裏亦可算是頭號世家了,這些貴族圈世家彼此聯姻、相護相持、盤根錯節,因著利益牽扯,這些世家守舊頑固,並且朝中很多他們的世家子弟,皇權多有受製。
詞萱想起來,她在外遊曆的這三年,春闈和秋闈一年都沒有落下過,可見,羅涇辰應該急需招納更多庶族寒門有誌之才,逐漸擺脫豪門世族的牽製。
籠絡皇權,方能放開手腳,大施新政,勵精圖治。
今日,他借機不聲不響地拿謝侯府開刀,便不足為奇了。謝侯當眾欺君,誰還敢再求情?想來,今天,應該隻是一個開始。詞萱抬頭望向當空驕陽,明白在先皇手裏日漸式微的大寧國終於將要迎來強大太平的大治天下了。
看到詞萱嘴角的笑意,曉星也笑道:「娘娘,皇上不願選秀,必是因為娘娘,皇上心裏,隻有娘娘一人,容不下別的女子。」
詞萱眸光一滯,嘴角笑意便淡了。她知道,並非為她。
「曉星,莫要混說。」詞萱輕聲說。
曉星隻能撇撇嘴,娘娘啊,似乎總看不見皇上對她的好!
短短三天,謝侯府的罪證便搜出了幾十條,人命案也有十多起。羅涇辰快刀斬亂麻,謝侯父子及府中管家管事全部處死,謝侯夫人賜白綾。其他人,男子充軍的充軍,流放的流放,女子變賣的變賣,沒籍為奴的為奴。
那些與謝侯牽連甚深的官員衙役,全部罷黜,換成科考新進的寒門舉子進士。新朝隱隱開了新麵。
而謝侯府牽涉的那幾十條罪狀,條條樁樁,都寫得清楚明白公布出來,貼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平民百姓們看了,無不痛快唾罵,直誇皇上辦的好,皇天有眼。京城的各大世家,無不低調收斂,那些采買的奴才,再無往日的傲慢張狂。
這些天,羅涇辰一直都很忙,夜晚回棲梧宮,清早便又走。詞萱知道他為何而忙,她不鬧也不過問,不讓他分心和憂心。而且,她也忙著寫戲本和看戲班排戲。
倒是曉星和霜月,似乎有心事一般,幾回看到她都欲言又止。詞萱看她們這樣子,便已明白所為何事,這幾日羅涇辰白天都不來棲梧宮,倒是去了幾次宋敏蓁的長華宮,隻是從沒有在那留宿。這事,詞萱也是從小宮女口中得知的。
她隻是笑笑,羅涇辰常去長華宮,想必主要為了穩住宋國公的心,讓宋國公知道他並不會動宋國公府。況且,宋敏蓁是羅涇辰的妃子,腹中還懷著他的孩子,他常去長華宮探望,原本就天經地義。
而宋敏蓁,早把驚疑拋之腦後。她原本還擔心,皇上突然發落謝侯府,是不是因為那封奏折觸怒了皇上,可她爹爹也在其中啊,而且她爹爹還是這封奏書的首起人,會不會也觸怒了皇上。但是隨著皇上接連來長華宮,關心她飲食起居,關心她腹中孩兒情況,雖然每次都隻是小坐,可她已經無限歡喜。以前,皇上何曾主動關心過她,
除了從內而外的歡喜,宋敏蓁還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快意,她打聽到,這些天皇上除了晚上在棲梧宮歇息,白天都未曾去,說明皇上對蘇詞萱的心變淡了,蘇詞萱已經漸漸失寵了。她心裏暗想著,蘇詞萱,等著吧,過不了多久,你就徹底失寵,到時候,本宮一定要將你狠狠踩在腳下,將這些年因你而受的屈辱和冷落,全部加諸你身上,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