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一將功成萬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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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媽媽貴為神花教堂主,卻沒有因此嫌麻煩,反而看謝長淵的目光也多了幾分讚賞。
兩人也沒有乘車,一路邊走邊聊,商討著宣神大典行動的種種細節,不知不覺已經踏入了北城範圍內。
不過謝長淵還是收下了它,問王媽媽要了根麻繩將它捆住頭尾背在背上。
王媽媽並不老,也就四十來歲上下,因為保養得當,外表看起來也才三十幾,之所以被稱之為媽媽隻是因為她是香桂樓的老鴇而已。
而後,在謝長淵的要求下,王媽媽又帶著他離開了香桂樓,一路去往了汴梁城的北城,也就是貧民窟。
去北城的目的,自然就是要去見一麵真正的上官拂曉。
下午,王媽媽又帶人來了一趟。
這裏謝長淵認識,不久前他就在這條巷子裏和顏詠買過豬蹄,當時有看見兩個衙役撕毀一戶人家門前的門神畫像,還作勢要把這家的男人抓走。
當時還是這家的女主人跑回屋裏拿了十枚銅錢塞給衙役,至於最後有沒有把人打發走,謝長淵沒有留意。
那戶人家正是此時麵前的這家,也就是說……
謝長淵麵色有些怪異,當即動手敲門。
沒一會兒門被打開,門縫裏一個清秀的少婦探頭往外看,看見謝長淵的時候還有些迷茫,當轉頭看見王媽媽,臉上頓時浮現喜色。
“小媽!”少婦開心的把門敞開。
“拂曉。”王媽媽一臉慈愛。
走上前,王媽媽挽起少婦的手,摸了摸她的手背,似乎是覺得又瘦了,臉色上浮現起一絲心疼。
王媽媽年輕時,曾與上官拂曉的父親有過一段情愫,也正因如此,王媽媽才會在上官家遇難時動用一切人脈把這個獨女保了下來。
因此,王素素絕對當得起這一聲小媽。
“你就是忠烈之後上官拂曉?”謝長淵問道。
上官拂曉看了他一眼,旋即欠身施了一個萬福。
“是。”
談話間,一個年輕男子拄著拐杖走出來,他應該是上官拂曉如今的丈夫,見到王素素來了也很開心,也不顧身上有傷,趕緊招待謝長淵二人進屋,沏茶招待。
見到真正的上官拂曉,謝長淵也就放心了,喝下一杯茶水便起身離去。
“你們聊吧,我去一個地方,一個時辰後回來接你。”
……
離開了上官家,謝長淵一路向北,直接來到了大姐關素枝的連鎖宅院。
如今,關素枝已經風風火火的展開行動,空出幾個大院子建造火爐,打鐵造兵。
既然要在宣神大典上搞事情,沒有兵刃是不行的,關素枝身為汴梁城的地下女皇帝,手下多少也有幾百號青壯年打手,隻不過往日沒有這個需求,也就沒有給每個人都配上刀劍。
如今幾乎砸鍋賣鐵,把連鎖宅院裏麵所有的鐵器都倒騰了出來,全部扔進爐裏麵煉鋼,然後做成兵器。
謝長淵和關素枝一同來到火爐前巡視,看著嘍羅們忙得熱火朝天,揮汗如雨,爐內一片赤紅,心中頗為滿意。
“距離宣神大典還有半個月,大姐這邊可得抓緊,盡量爭取人手一把刀。”謝長淵細細囑咐道。
關素枝相貌醜陋,體型肥胖,放在往日裏那是凶神惡煞,可一旦謝長淵在跟前,臉上便總是掛著親切的笑容。
她拍胸脯道“放心吧兄弟,姐姐這邊必須給你安排的妥妥的,後院那邊已經在組織人編織藤木盾牌了,到時候姐姐手下的人動起手來絕對不遜色給宿衛禁軍。”
關素枝雖為女子,卻比男子更加豪邁。
謝長淵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麽東西,便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紙。
“大姐,能否造這東西?”
這顯然是一張圖紙,紙上有一個大圓球,表麵有規律性的凹槽和正方形的凸起,中心處是空的,仿佛裏麵還需要裝些什麽東西。
“這是十二神宮的天雷,其實也叫火炮,點燃炸響,可至方圓二十步內生機全無。”謝長淵解釋道。
這是尤姝交給他的,作為兩人合作的首付,謝長淵第一時間就把圖紙帶來了關素枝這裏,麻煩她進行打造。
關素枝取過圖紙,先是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嘴裏嘖嘖稱奇。
“這玩意真有這麽厲害?”
謝長淵笑而不語。
可是接下來,關素枝卻麵露難色。
雖然,硝石火藥方麵有尤姝為他解決,打造這個外殼也不算什麽難事,可如今最大的問題是,缺鐵!
巧婦難無米之炊,現如今要供給幾百個人打造兵器已經耗盡了手裏所有的鐵器,如今城內鐵器管理嚴格,大量購置生鐵極容易走漏風聲。
況且謝長淵一要就要一百個鐵殼,單個兩斤算也得二百斤鐵,如今上哪裏去找呢?
關素枝這就犯了難了。
謝長淵也沉默了下來,思索片刻,他似乎想到了什麽,趕緊跑到一個院子裏,旋即又跑了回來。
在他手上拎著一柄重劍,是上次存放在這裏的,之前在青山城請鐵匠打造出來,重足有四百斤,鍛造這批鐵殼綽綽有餘。
關素枝也是習武之人,她抓起重劍惦了掂,似乎覺得有戲。
她複問道“把這個融了也行,可兄弟你沒了稱手兵器怎麽行?”
謝長淵卻道無妨,宣神大典上他最大的敵人就是國師陸恒,上一次交手,人家的利爪輕鬆就能把重劍撕爛,尋常的鐵具已經無法與其交鋒,倒不如熔掉改做火炮。
諸多事宜一番交代,謝長淵也不久留,獨自離開了這片連鎖庭院。
而在他走後,阿狗來到了關素枝身邊,探頭看了一眼火炮的圖紙,心中隱隱有所顧慮。
“如此殺傷力巨大的兵器,又是在汴梁城內使用,到時候不管是宿衛禁軍還是尋常百姓都得遭殃,謝爺此行是要大造殺孽呀。”
阿狗背著手唏噓道。
關素枝的臉色也不好,看著圖紙,她也能想象到那一天的汴梁城會是何等血流成河的景象。
她細小的眼睛注視著謝長淵離去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身後打鐵的乒乓聲惹得她有些焦躁不安,可卻無法讓它停下來。
“敵我之間人數差距實在太大,幾百人對付幾萬人,沒有殺傷力巨大的兵器是不行的,長淵應該也不想這麽做,可是……”
關素枝沉默了片刻,最終幽幽歎了一句。
“一將功成萬骨枯呀。”
“他們為何不走出去,哪怕是在外麵要飯也比在這裏等死強。”謝長淵不解道。
王媽媽搖頭答複“西方人發明了一個新鮮的詞匯,叫做‘影響市容’,為了保持東西南三城的市容,朝廷已經嚴禁衣著不體麵的人上街,你也瞧見汴梁城的光景了,每個人穿的都不錯,而原本的窮人都被趕到了北城這裏集中起來,一切都是為了將來的宣神大典,給那些西方來的神使們一個好印象。”
北城的人真的因為懶惰而導致如今的慘淡嗎,並不是,曾經也有北城的婦人嚐試接了點女工的手藝活,可卻在進城交貨的時候,因為衣衫襤褸被抓起來遊街,經此一事,許多人都不敢出去了,隻能待在這裏。
雖然這片地界不至於每天餓死人,可基本也差不了多少,街道邊躺著坐著老幼婦孺,沒有謀生手段和本錢,逃脫不出樊籠便隻能在此地流浪。
“這裏的青壯年都跑出去了,有的惦記家裏就去販賣私肉,運氣好的能賺到幾個錢,運氣不好就會被抓進去,隻可惜大多數人都為了謀生一去不回。”王媽媽搖頭歎道。
王媽媽衣著光鮮,謝長淵也換上了嶄新的黑金勁裝,此二人行走在街道上實在是與這幅光景格格不入。
有些坐在路邊的乞丐對他們投以渴求的眼神,可卻礙於謝長淵的高大身影以及凶神惡煞的表情不敢上前。
更多的人是麻木的,隻是抱著身邊的親人動也不動。
北城荒涼,愁雲慘淡,大大區別於東西南其他三城,在這裏居住的都是窮苦貧民,有些原本就是流浪漢,但是更多是因為牛肉政策丟了買賣的小販商人。
他原本入城的目的就是保上官拂曉,所以說後來因為一係列變故改成了和神話教結盟,可他不忘本意,執意要看看上官拂曉是否安好。
“荒唐無稽。”謝長淵冷笑。
一路無話,謝長淵與王媽媽拐進了一條小巷,來到一戶人家門前。
“聽聞謝公子善使重劍,妾身便求高人鍛造了一把,雖說算不上神兵利器,可品相也不太差,贈予公子斬妖除魔再合適不過。”
寶劍配英雄,英雄也愛寶劍,雖然重劍屬於劍中異類,無鋒且沉重,幾乎沒有穿刺的招式,主要技巧都在揮砸鞭打。
年輕力壯的幾個大茶壺費力的扛著一件物什,定眼一瞧,居然是一柄重劍。
此重劍非彼重劍,不是謝長淵帶來的那種,相比起自帶的,王媽媽帶來的這一柄有些袖珍,看起來不超過二百斤重,隻不過光從外觀看來做工十分精細,整體呈現一股銅色。
謝長淵站了起來,輕鬆就把這柄古銅色的重劍拿在手中。
此劍長三尺,對他來說還是輕了不少,就跟常人拿捏竹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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