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遠在美國的日子過得非常充實。

    可能唯一不太好的一點就是作息時間不太規律，經常忙一個通宵然後睡上兩三個小時又要起來工作。

    他似乎又找到了當初泡劇組的那種感覺，到處都有新的東西需要學習。

    網飛的特效製作也好，電影的拍攝模式也好，都代表著世界上最先進的電影工業體係，美國的娛樂作品能輸出全世界，靠的可不是一兩部藝術片，而是源源不斷產出的工業化作品。

    外國的觀眾可能以為網飛都是精品，實際上大量的精品都是無數的爛片堆積出來的。

    先有數量，後有質量。

    網飛在韓國和亞太地區的燒錢策略本質也是這個套路，廣撒網總能拍出想要的作品的。

    明遠要學的就是先進的模式和規章製度，那種流行於東亞的師徒傳幫帶的手工作坊式的劇組效率太低了，想拍爛片都沒辦法做到和美國一樣。

    “紗夏醬，我要開工了。”

    男人有些戀戀不舍地對著手機說道，屏幕裏的湊崎紗夏看樣子已經有點困了，小嘴一張一張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沒有柴犬哄著自己睡覺，他還未必能夠休息得這麽好呢。

    “……”

    “你說什麽？”

    “我說，你醒了不要打擾我睡覺啊，快滾。”

    還沒等明遠再說些什麽，湊崎紗夏就直接把電話給掛斷了。

    兩個人在睡前輕聲細語地講點心事確實很浪漫，但是早上清醒之後就會覺得太膩歪了，在相看兩厭之前還不如及時把電話掛斷。

    明遠搖了搖頭，他昨晚可是被自家的女朋友陰陽怪氣地諷刺了好半天呢，柴犬不太想對周子瑜發脾氣，那就隻能對著男友抒發一下情緒嘍。

    “嗯……”男人沉吟了一下，在洗漱之前拿出手機給周子瑜打了一個電話。

    “喂。”

    電話被接起來得很快。

    “子瑜，你還沒睡嗎？”美韓兩地可是有時差存在的，自己的清晨正好是那一邊的深夜。

    沒看見湊崎紗夏都困得不行了麽？

    “我……還沒有。”

    “不開心了？”

    “有一點。”

    明遠把電話放到一旁，開了免提，然後一邊洗漱一邊說道：“子瑜，如果你是因為我失眠的話，那我會很內疚的。”

    “哥哥，我不是生你的氣。”

    “那你是？”

    “我是在生自己的氣。”

    周子瑜躲在被子裏悶悶地回答道。

    她覺得自己最近的思想狀態很不對勁，總是會無緣無故地煩躁，甚至工作中頂嘴的情況也出現了好幾次，姐姐們都開玩笑說是“子（瑜）春期”到了。

    湊崎紗夏：你那是無緣無故嗎，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

    “那就還是生我的氣嘍。”

    “哥哥，我沒有……”

    “你不是在氣自己，你是在氣喜歡我的自己，對不對？”明遠把臉上的水珠擦幹淨，拿起手機認真地說道。

    小家夥沒有接話，因為她覺得哥哥說的很有道理。

    自己所有的不開心和負麵情緒還不都是這個家夥帶來的麽……

    男人把洗幹淨的臉蹭到鏡頭前：“那你看看我，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沒有。”

    周子瑜嫌棄地把手機拿遠。

    誰樂意看這個壞蛋的那張大臉，哎……截個圖先。

    “子瑜，你知道的，我是很喜歡你的，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可是，還是比不上sn歐尼，對嗎？”小家夥幽幽地問道。

    “你說，左手和右手，哪個對我更重要。”

    作為一個渣男，明遠其實很擅長詭辯的，反正周子瑜特別容易被忽悠。

    “哥哥，你用右手吃飯的。”

    “那我還用左手……”男人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了。

    “用左手幹什麽？”

    “總之就是很重要的事……子瑜，你就是我的左手。”

    那種子孫大事還是不要說出來得好。

    周子瑜：總覺得左手關鍵時刻會不太頂用。

    “可是，又不是人人都會有兩個女朋友……”

    女孩兒都囔著說道。

    “所以他們都沒有我這麽幸福啊，子瑜，你就是補全我的人生的那個人。”明遠柔聲說道，他人不在周子瑜的身邊，隻能在小家夥不開心的時候盡量用語言去安慰了。

    “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那你覺得我是在騙你嗎？”

    男人故意皺起了眉頭，裝出一副傷心的樣子，對付善良的周子瑜，賣慘是作用比較大。

    “哥哥，我不是懷疑你，就是……”周子瑜急忙想要解釋一下，她不是故意要鬧脾氣的。

    “就是吃醋了，對吧？”

    “嗯。”

    明遠看著低垂著腦袋的女孩兒，無聲地歎了口氣：“子瑜，你要是不吃醋，我才應該懷疑自己呢。”

    周子瑜沒有做聲，隻是安靜地聽著某人的鬼話。

    有些時候，他說的內容不重要，但是哥哥願意哄自己的態度很重要。

    “子瑜，我希望和我在一起的周子瑜還是那個可以發自內心去笑的周子瑜，如果我帶給你的隻有負擔，那麽……”

    “哥哥，我不是那個意思。”周子瑜急忙伸手想要捂住某人的嘴，雖然隔著手機沒有任何作用。

    “你知道我要說什麽？”

    “你不是要說分手嗎？”

    “當然不是了，你是我的左手啊，我剛才是要說，我會更加努力，去讓你笑出來。”

    明遠看著好像要哭出來的小家夥感到很愧疚，自己忽悠這麽善良的女孩兒是不是有點太混蛋了……

    不過沒辦法，他又不想真的把周子瑜讓出去。

    想要多吃多占，全靠一點小手段了。

    當然，還得有能力。

    死渣男在把周子瑜哄得重新眉開眼笑之後，這才掛斷了電話。

    “唉，都是自己造的孽啊。”男人看著手機搖了搖頭，想要平衡兩個女孩兒之間的關係確實挺難的，頭發都掉了好幾根。

    像孫彩瑛和韓素希那種就很好辦，人家兩個人都有自己明確的訴求，大家是彼此平等的關係，不會有什麽其他的想法。

    或者像裴珠泫那樣也可以，知道不能接受就堅定拒絕，這樣偶爾攻略起來會比較好把握。

    說句最渣的話，就算他最後真的和白菜擦槍走火或者怎麽樣，裴珠泫恐怕也不會去要求什麽，頂多繼續強調不會和有女朋友的人在一起。

    但是周子瑜不一樣。

    小家夥是在知道自己和湊崎紗夏已經在一起的情況下，甘願委屈自己和他在一起的。

    魚，我所欲也，柴犬，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

    不，不能得兼也要得。

    男人嘛，活一輩子，要是連自己喜歡的東西都得不到，那辛辛苦苦奔波忙碌又是為了什麽呢？

    幹他娘的。

    明遠捋了一下紛亂的思緒，簡單換了身衣服，接著就出門去了。

    “嘿，c，早上好。”

    “明，早上好，你今天看起來狀態不錯。”一個胖胖的中年人舉起手裏的咖啡回應著明遠的招呼。

    “我早上接了一個女朋友的電話，你懂的。”

    “那可太遭了，我老婆每天叫我們一家人起床的時候，鄰居的狗都會開始狂吠。”

    明遠配合地笑了笑，他雖然不太欣賞得來美式幽默，但是男人的心酸都是一樣的。

    c是明遠在停留期間新認識的一個和善的家夥，同時也是好來塢某個影視基地的負責人，在這裏可以完整地觀摩到一些劇組的拍攝流程。

    明遠能在這邊混也多虧金敏英在離開之前給他留下了一張派駐網飛訪問學習的通行證，這讓他可以有一個正式的身份來做想做的事情。

    “怎麽，今天有工作？”

    兩個男人拿著路邊買來的早餐和咖啡一邊吃一邊聊。

    “我每天都會這麽早來，拍電影嘛，都是這樣的。”c一口就咬下去半個三明治，口齒不清地說道：“你要的東西怎麽樣了？”

    “威爾森說快了。”

    明遠現在覺得半個月的時間完全不夠用，因為可以學習的東西太多了。

    他回去要和金敏英、具光學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和網飛或者其他的影視公司搞一個人才交流之類的東西，相信除了自己，還會有很多人感興趣的。

    人才交流不止可以學東西，還可以建立人脈，這一點在韓國娛樂圈裏是很重要的。

    牆外開花牆內香。

    通過網飛的渠道上線自己的作品，拿到美國的獎項，然後反哺國內的名聲，一旦打通這個循環，那麽網飛韓國的地位就是不可動搖的。

    “明，以前我也看到過像你這麽拚的人。”c抹了抹嘴巴，把吃完的早餐包裝袋塞進了垃圾桶裏，

    “我很拚嗎？”

    “我還沒見過什麽活兒都幹的學習的人呢，哦，不對，我見過。”

    “什麽人？”

    “前幾年，華夏那邊會派人過來學習，有幾個就和你差不多。”

    明遠點了點頭，中美之間確實有電影人才交流計劃，還是公費，比如後來的郭帆導演就參加過這個項目，同樣的，裏麵有些人……一言難盡。

    對於美國人來說，亞洲人卷的刻板印象恐怕沒有辦法改變了。

    “我們是學生，當然要努力一點了，不像你們，家大業大的。”明遠拍了拍c的肩膀。

    有些東西確實要自己一點一點去做的，不然永遠都隻能跟在別人的屁股後麵。

    ……

    左手？

    右手？

    周子瑜在床上翻來覆去，滿腦子都是明遠之前給自己做的比喻。

    “子瑜啊，你睡不著嗎？”

    孫彩瑛迷迷湖湖地開口了，小老虎現在開始羨慕師妹們有個人獨立的房間了，起碼不至於被成員影響到睡眠。

    “對不起，彩瑛，打擾到你睡覺了嗎？”

    “沒事，我帶耳塞就好了。”

    大家在一起住了三年多，彼此之間也吵過架，現在早就摸索出了一套相處的方法。

    金多賢就戴著眼罩睡得很安穩。

    周子瑜不好意思地道了聲歉，然後縮進被子裏準備睡覺了，想不通的事情就放到日後再想。

    起碼，那個哥哥是喜歡自己的。

    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上善若水，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睡了睡了，明天還要去彩排合作舞台呢。

    ……

    某個白天，redvelvet宿舍。

    “阿姨，你做的小菜真好吃。”

    孫勝完臉上的表情十分誇張，一邊吃還一邊豎起了大拇指。

    薑澀琪嘴裏嗚嗚地附和著，不過卻並沒有發出任何有意義的音節。

    裴媽媽笑眯眯地看著94lne兩兄弟，長輩們都喜歡吃飯吃得香的孩子，有福氣。

    “媽媽，你什麽時候帶這麽多東西了？”裴珠泫懷疑地盯著地上的行李箱，她甚至注意到裏麵竟然還有一件毛衣。

    “你呀，什麽都不注意。”

    裴媽媽白了一眼自己的女兒。

    redvelvet的宿舍有規矩，即使是家人也不能隨意帶進來，不過大家投票允許就沒問題了。

    裴珠泫自己都還沒有提議，她隻是回來之後提了一嘴，然後四個妹妹就一致同意讓裴媽媽過來。

    她們喜歡看到白菜吃癟的樣子，這點上四個人和裴珠熙有著高度的共同語言。

    “哈哈。”

    金藝琳完美平替了裴珠熙的角色，捂著嘴在一旁偷笑。

    裴媽媽一來就幫著女兒收拾房間，二十八歲的裴珠泫在一旁就像平時挨訓斥的妹妹們一樣，這讓大家覺得很爽。

    “呀，你笑什麽笑。”白菜瞥了一眼沒大沒小的忙內，幸虧樸秀榮出去跑行程了不在，不然這兩個妹妹湊到一起就難搞了。

    媽媽在這裏，她沒辦法直接發火。

    “珠泫呐……”裴媽媽擦了擦手，看到女兒的成員們喜歡自己做的小菜讓她很開心：“這件毛衣，我是要送給明遠那孩子的。”

    redvelvet的宿舍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隻剩下薑澀琪咀嚼米飯和勺子刮碗的聲音。

    “媽媽，你給、給他送什麽毛衣啊？”

    裴珠泫看了一眼孫勝完，示意她控製好薑澀琪，在場的眾人裏，恐怕隻有那個妹妹會說錯話了。

    小熊是沒什麽眼力見的。

    “那孩子中秋節的時候送了我和你爸爸那麽多禮物，總該要有些表示的。”

    “那還不是他應該做的嘛。”

    “你們倆結婚以後，我就可以安心接受未來女婿的孝敬了。”

    “媽，你說什麽呢！”

    裴珠泫一抬腳就想要把金藝琳給踢回房間去，有些事不適合小孩子聽。

    “阿姨，我覺得明遠opp對歐尼挺好的，你不知道啊，上次……”小家夥反應很快，馬上就膩到了裴媽媽的身邊。

    “是嗎？”

    “嗯，我給您說啊……”

    裴珠泫無奈地看著忙內，偏偏她又沒辦法說什麽。

    自己和那個家夥之間的關係……好像越來越複雜了啊。

    ……

    夜晚，電視台的練習大廳。

    裴珠泫陪著jo來參加合作愉快的練習，因為她實在不想去和媽媽討論某人的事情了。

    她不知道金藝琳到底都說了些什麽，現在家人對明遠的印象分好像更高了。

    麻煩。

    其他人看到裴珠泫和樸秀榮到來，紛紛起身打著招呼。

    2014年出道的redvelvet差不多是四代團裏出道最早的，加上白菜的年紀，可以說她是在場眾人中的大前輩了。

    樸秀榮把自己的包包和外套交給裴珠泫，然後就開始了熱身。

    年末了，大家都很忙，所以每一次合體彩排的機會的都很難得，很多細節都要盡快搞定。

    一個高挑的身影徑直來到裴珠泫的麵前：

    “裴珠泫前輩，你好，我是tce的周子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