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pa，我們是不是應該感謝一下珠泫歐尼啊？”
    湊崎紗夏拿著電話，眼睛望向不遠處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靜靜地等待著某人的回複。
    金大仁已經開車離開了，他原本想要多留一會的，以免出現什麽意外情況，不過湊崎紗夏並沒那個意思，所以他也不好多要求什麽。
    於情，他很理解ana現在的心情，於理，明遠對他有提攜之恩，所以偶爾當一下陪襯也沒什麽。
    不就是保密麽？
    自己的嘴最嚴了。
    金大仁歎了口氣，將車開到了小區的一個角落裏，熄火停好，打算多等一會兒，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
    至於為什麽不回家……
    對於結了婚的男人來說，能找到一個有正當理由延遲回去的機會是很寶貴的。
    不是不愛，隻是……有時候關係親密了，反而會發現很多戀愛時沒有發現的問題。
    而且，家裏有孩子，他已經在家好久沒有抽煙了，哪怕是憋的夠嗆也不能抽，即使偷偷躲在廁所裏，一拿出打火機還是會被老婆抓住。
    那個下場是很慘的。
    如果有機會，金大仁其實很想勸明遠一句，不要那麽早結婚，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某人：愛情在我眼中同樣可以隨時變成墳墓。
    “嗯……”
    電話對麵的明遠不出湊崎紗夏所料地沉吟了起來。
    “ppa，你還在想什麽呢，你知不知道珠泫歐尼發出那條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柴犬繼續進行著自己的試探。
    她看著不遠處晃動的兩個人影，雖然夜色很深根本沒有辦法觀察到明遠和裴珠泫臉上的表情，不過湊崎紗夏還是能夠想象得出來。
    那個矮個子一看就是裴珠泫。
    還沒有孫彩瑛高呢！
    小老虎：？？？
    湊崎紗夏的大腦飛速運轉著，她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褲縫，一雙犀利的眼睛彷若要隔空在某人的身上穿透上幾個洞。
    小狗狗平時或許會呆萌可愛聽話，可是她們終究是等級動物，在沒有分清楚高下之前，每一個入侵者都會引起激烈的反應。
    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當然，死的那個人會是……
    “嗬欠！”話筒對麵的某個家夥似乎感覺到了什麽，突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ppa，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湊崎紗夏繼續窮追不舍。
    壓迫戰術運用得好才能夠發現破綻，從而達到既定的目標。
    “啊，你問的什麽問題來著？”某人很明顯想要繼續裝傻。
    他總不能說我已經準備好感謝裴珠泫了，人家現在就站在我的旁邊聽著咱們的對話呢。
    湊崎紗夏：kg。
    “ppa，你看到珠泫歐尼發的了吧？”
    “嗯，看到了。”
    “那你就沒什麽想做的？”
    “紗夏醬，我其實是想去見一下珠泫的，畢竟她……是吧，有些事情不能都讓珠泫一個人去處理。”某人要麽不說，要麽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所以，你看……”
    “我給你打電話也是想商量這件事的。”
    湊崎紗夏深呼吸了一口氣，勉強把因為明遠再次撒謊產生的煩躁壓了下去。
    有什麽事非要瞞著自己去做呢？
    好在柴犬並不想搞那些考驗男朋友的戲碼，該是我的就是我的，他變心了也好，別人想搶走也好，那也要我願意放手才行。
    肉爛也要爛在自己的鍋裏。
    “紗夏醬，其實我已經和珠泫見麵了。”
    湊崎紗夏看到那個家夥拍了拍疑似裴珠泫的矮個子的肩膀，然後小個子女孩兒就進了單元門。
    他一個人繼續留在下麵和自己講電話。
    “如果我不打這個電話，你還會告訴我嗎？”
    “不會。”
    “為什麽？”
    “因為，有些事需要我自己去處理。”
    凜冽的寒風吹過，在樓宇的空檔中間發出了嗚嗚的聲響，可是湊崎紗夏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溫度的降低，隻是怔怔地站在那裏。
    她的手不知是因為天氣還是因為用力有些泛紅。
    “那……”柴犬的聲音略帶沙啞：“ppa，我能相信你嗎？”
    “當然，紗夏醬，你永遠都是我心裏的第一位。”
    “比禮誌還要先？”
    “嗯……紗夏醬，禮誌是我們的妹妹。”
    湊崎紗夏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用來緩解氣氛，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ppa，那你和珠泫歐尼聊得開心點。”
    “應該不會很開心，因為如果我開心了，那麽我最最心愛的紗夏醬就會不開心了。”
    “我不會。”
    “真的？”
    “當然是假的！”
    湊崎紗夏掛斷了電話，她看到明遠在樓下徘回了幾下，最終還是轉身上樓去了。
    如果按照劇本來安排的話，既然自己已經選擇了相信男朋友，那麽她現在應該可以安心離開了，因為愛情需要彼此的信任……
    胡說八道！
    老娘不會走的，這家夥分明在一開始的時候想要隱瞞和裴珠泫見麵的事情，自己電話都發過去了才想到說幾句好聽的。
    想得美，我偏偏要上去聽聽你們兩個說什麽？
    那也是我的家，進自己的家能算偷聽嗎？
    不能！
    ……
    “怎麽，ana知道你做的事了？”
    裴珠泫似笑非笑地看著神態不太自然的某人。
    白菜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了，所以沒有管不開口的明遠，自顧自地找了一雙拖鞋穿上，然後直接盤腿坐在了沙發上。
    她知道剛才那通電話來自於湊崎紗夏，自己原本不該去計較些什麽……
    不過，裴珠泫一看到明遠臉上的表情就生氣。
    我幫了你！
    你帶我出來的！
    結果呢，你的女朋友一個電話又擺出這幅樣子來，給誰看呢？
    裴珠泫覺得自己此時不是在麵對明遠，而是在麵對隔空遙控這個男人的湊崎紗夏，那隻隱藏在幕後悄悄露出獠牙的柴犬。
    某人：我什麽時候被遙控了？
    “嗯……紗夏醬一直都很聰明的。”明遠點了點頭，他把買的那些東西分門別類地整理好放到廚房。
    或許，這樣可以避免一些尷尬的情況。
    湊崎紗夏的電話打亂了明遠的計劃，男人現在需要重新組織語言。
    “我還以為你接了電話之後，馬上就會把我趕走呢。”
    裴珠泫澹澹地嘲諷道。
    原本主動要求走的那個人應該是她，不過白菜現在改變主意了。
    來都來了，看看這家夥到底在玩兒什麽花樣。
    “怎麽會，珠泫，我叫你過來是因為我有話想對你說，不會因為紗夏醬的電話有什麽改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屬於渣男的基操了。
    節操在生命安全和麵前完全不值一提。
    你在網上找了一個果盤，聊了一天發現誌同道合約定在賓館見麵，然後發現對方是一百九十八斤高高的那種，這時候怎麽辦？
    人家說了：要不我走？
    最後還是那四個字：來都來了。
    明遠隻是舉個例子，不代表他真這麽幹過，男人還是有基本審美在的，旨在說明在某些情況下，渣男是不會要節操的。
    “我先聲明，我發那條，隻是……隻是覺得我們是朋友，你不要誤會。”
    裴珠泫在剛剛買好的包裹裏翻出來一罐可樂，打開以後一口氣喝了大半。
    “謝謝。”
    “不客氣。”
    白菜看著再無其他表示的明遠，整個人一下子都不會了。
    一個謝謝，這就完了？
    “少喝點涼的吧，你挑的拉麵要煮一包嗎？”明遠看著一臉詫異地望向自己的裴珠泫：“怎麽了，那裏有什麽不對嗎？”
    “你叫我來就是為了說一聲謝謝？”
    裴珠泫的小手微微用力，可憐的可樂罐已經開始變形了。
    明遠收拾好東西，掐著腰看了一圈之後才放心地回到了沙發上：“當然不是。”
    他向裴珠泫的位置略略移動了一下，不過卻引起了白菜的激烈反應，撲棱著兩條小短腿就竄到了另一邊。
    裴珠泫警惕地看著某人：“你別亂來啊。”
    她可沒想要什麽肉償之類的東西。
    “想什麽呢，我是想要一下你的手機。”
    男人抬手想要敲一下裴珠泫的腦袋，不過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遠，所以隻好作罷了。
    “你要我手機做什麽？”白菜還不太習慣這種天馬行空的聊天方式，話題的跳躍度太快了。
    從湊崎紗夏跨越到道謝然後馬上又要自己的手機，完全不知道這個家夥的腦袋裏在想些什麽。
    “給你的社長打個電話。”
    “給社長？不行，絕對不行。”
    “珠泫，聽我的。”
    明遠起身來到裴珠泫的麵前，根本沒有給女孩反抗的機會，就拿走了她的手機。
    裴珠泫嘴裏不停地碎碎念著，剛剛那一瞬間，女孩兒根本提不起來任何反抗的心思。
    “笑一個。”
    “你……”
    “解鎖一下手機。”男人拿著手機在白菜的麵前晃了晃，然後才拿了回去。
    “呀，你不許看別的。”
    裴珠泫此時才回過神來，臉蛋紅撲撲地喊道。
    自己的手機裏還有成員們的不雅照片呢，比如薑澀琪張著嘴睡覺，當然，小熊穿的是睡衣……
    “噓……”明遠豎起手指放在嘴唇邊。
    “呀，裴珠泫，你還能想起來打電話……”
    通話剛一開始，電話對麵就傳來了金英敏的咆孝，這麽晚了還沒有休息，看樣子他確實很為這件事情煩心。
    “金社長，是我。”明遠握了握裴珠泫緊張的小手，平靜地開口說道。
    “明會長？”
    “嗯，難得金社長還記得我。”
    電話對麵沉默了片刻：“你和rene現在在一起？”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
    “那條也是你讓她發的？”
    “金社長，我們何必談這種沒有水準的問題呢，我隻是想讓你照顧一下我的女朋友而已。”明遠特意在女朋友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明會長，我不想管你和rene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不過你現在好像沒資格和我談條件。”
    金英敏對於明遠的態度十分不滿，他之所以推動這小子和裴珠泫的假戀情炒作，無非就是看重雙方在櫻花的合作還有網飛的合作渠道。
    現在明遠自顧不暇，網飛的本土化嚐試很可能會失敗，那麽他的價值就無限削弱了。
    金英敏當然清楚網飛遲早還會進入韓國市場，不過那時候的合作對象是誰就不好說了。
    反正不會是keat。
    “是嗎？”明遠揉了揉裴珠泫的大腦袋，在白菜嗔怨的目光中繼續說道：“你可以換合作對象，我也可以換合作對象，上次有一位叫做李成洙的理事聯係過我……”
    “明會長，你手裏已經沒有籌碼了。”
    金英敏暗罵了一聲，李秀滿果然還在挖牆腳，那個老家夥就該早早退休才是。
    “不如你查查最近投資你在櫻花的那個偷偷摸摸的公司的基金是誰的，如果這件事的證據，我交給李成洙，你猜他會怎麽想？”
    “那個基金是你的？”
    “當然不是。”
    “那……”金英敏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是誰的你不用管，你隻需要知道我能夠影響到它就行了，金社長，現在我們能好好聊聊了麽？”
    金英敏的命門不在韓國，反而在櫻花。
    他顧忌到李秀滿的影響力，所以聰明地趁著那個老頭把注意力轉向東南亞還有還有各種不知所謂的計劃的時候，悄悄開始了在櫻花的布局。
    不止如此，明遠所說的偷偷摸摸的公司是他的私人公司，等於薅羊毛的存在。
    這種操作不止金英敏一個人在做，李秀滿在港島也有，甚至美國都有，不過說到底都是上不得台麵的事情。
    裏麵涉及到了偷稅漏稅等一係列問題，如果被捅出來會是很大的麻煩。
    所以，金英敏不能賭。
    即使心裏有所懷疑，他現在也會選擇先相信明遠的話：“明會長，你的意思是……”
    “我們一起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不過，現在我的女朋友不會受到你的責備了吧？”
    裴珠泫怔怔地看著談笑間就把自己的煩心事給解決了的明遠，甚至都沒有反駁他的女朋友的稱呼。
    原來，被人保護的感覺……
    這麽好麽？
    “rene的事情，我會安排公關部去處理。”
    “那就謝謝金社長了。”
    明遠幹脆利落地把電話掛斷了，他才不想和金英敏多聊呢，雖然日後和的合作少不了，不過現在晾一晾那貨挺好的。
    工作歸工作，生活歸生活。
    “珠泫，發什麽呆呢？”男人伸手在白菜的眼前晃了晃，女孩兒發呆甚至連手機都不接過去了。
    “這樣……就行了？”
    裴珠泫似乎還覺得有點不真實。
    “你都聽見了。”明遠打消了想要偷兩張薑澀琪照片的想法，把手機塞到女孩兒的懷裏說道：“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男人認真地注視著裴珠泫的眼睛。
    這個女孩兒能在輿論風暴最嚴重的時候發出那條，義無反顧地站在自己這邊，讓他很感動。
    外冷內熱的裴珠泫褪去那層令人望而生畏的外殼之後，內裏熾熱的溫度足以融化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我、我……”
    裴珠泫突然覺得所有的解釋都那麽無力。
    狗屁的朋友，自己就是喜歡他，喜歡這個可惡的家夥，喜歡那個他為了自己編織出來的夢境。
    “珠泫，很抱歉讓你為了我冒這麽大的風險。”明遠握著女孩的手，白菜在做決定的時候可不知道維護的人有能力去解決問題。
    她隻是做了想做的事，不計後果。
    “不客氣。”
    裴珠泫突然想重複一遍元旦那天發生的事情。
    至於明遠有女朋友，兩個人無論如何不可能在一起的問題，日後再說吧。
    “所以，珠泫，你以後不要這麽莽撞了，我不值得。”
    “你是什麽意思？”裴珠泫仿佛感覺到一盆冷水澆了下來，好不容易自己才想要主動一次的。
    這家夥幫了自己，然後……現在是要劃清界限了麽？
    “我不想因為一個夢讓你陷入險境，珠泫，以前是我錯了，現在應該醒了。”
    “你說我做錯了？”
    “我隻是想讓你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裴珠泫揉了揉頭發，她下意識地灌了一口可樂，想讓自己的大腦能夠更清醒一點。
    她原本以為自己的勇敢可能會讓兩個人之間羈絆變得更加混亂和不可預測，甚至在看到了明遠今晚的表現後，白菜差點自己就向著火坑跳進去了。
    結果，這家夥開始快刀斬亂麻了？
    兩個人分坐在沙發的兩頭，彼此沉默不語。
    明遠在心裏默默計算著時間，湊崎紗夏差不多也該忍不住了，這一招以退為進能不能起到一石二鳥的作用，全看金大仁發過來的情報準不準了。
    讓柴犬消除疑心，讓白菜燃起勝負欲。
    化被動為主動，在兩個女人的戰爭中全身而退，雖然因為時間太短做不到完美，不過初步看起來還是有效果的。
    如果自己說完了之後，湊崎紗夏不來，那麽他和裴珠泫的可能性或許就真的沒有了。
    珠泫呐，別怪我。
    “滴滴滴……”
    在一陣難捱的沉默過後，明遠家裏的門果然被打開了。
    湊崎紗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