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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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來的大夫唇紅齒白,不笑卻帶著三分笑模樣,看起來格外顯小討喜。

    “敢問閣下是?”

    蔣誌洲看著來人,心中升起了疑惑。明明讓小廝去請的是藥王閣的老掌櫃,怎的會來了個娃娃臉?

    “老爺,這是藥王穀的先生,今日恰好是他開門問診的日子。我和掌櫃一說,掌櫃親自去請的先生。”

    月國兩醫門,南醫仙,北藥王。醫仙穀以懸壺濟世為己任,對待病患不計身份,均會給予妥帖的治療。藥王穀行事卻頗有些隨心所欲,隻有門內人合眼緣的人才會出手相救。但二者相同的一點卻是,無論是醫仙還是藥王,但凡出穀行醫之人定然有著一身好醫術。

    綏京城內如今醫術最被肯定的就是藥王閣的掌櫃,連他也需要去請的人,無論身份,醫術定然遠在他之上。

    蔣誌洲的目光閃了閃,躬身抱拳行了一禮以致歉意。

    “老朽無意冒犯,但請先生海涵。”

    “無妨。”

    那青衫年輕人看起來渾然不在意,令在場的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慕白上前一步,將蘇淺予的手從被子中拿出來,剛想墊上脈診,卻被那年輕大夫製止了。在所有人的注視中,他從袖中拿出了一個藕色的布袋,展開,內裏的金線泛著冷冷的光。

    金絲懸脈,這正是藥王穀穀主封墨的獨家絕技。一時間,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變了。

    躲在角落裏的顧月樓心中歎息,他沒想到的是,古珩瑾竟然會將封墨欠他的唯一一個條件用在了這裏。

    他沒想到,封墨自然也沒想到。

    他本與古珩瑾素不相識,一次采藥時,他忘了灑驅獸粉,引來了一隻白虎。他這人醫術絕倫,偏生不善之毒,更是隻有三腳貓的功夫,在半人高的白虎麵前根本無法自保。

    正巧古珩瑾路過,救了他。他當時追問半晌古珩瑾想要的謝禮,偏古珩瑾隻要了一個言語承諾便走了。

    世人皆知藥王穀穀主喜怒無常、行蹤不定,他遊曆半年,根本無人想到他會是傳說中的金絲聖手,但古珩瑾偏生猜到了,並且令他欠了一個寶貴的承諾。此刻回想起來,他甚至有些懷疑那白虎也是古珩瑾引過去的。

    思及被坑騙的舊事,封墨的臉色頗有些不好看。

    蔣誌洲和蘇延君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又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絲擔憂。

    “先生……”

    擺了擺手,示意蘇延君住口。封墨手指一抖,那金線就好像有生命一般纏到了蘇淺予的腕間。

    略一吐氣,封墨屏住了呼吸,閉上了眼睛。在場的除慕白外,都身負武藝,見狀,也都收斂了聲息。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封墨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大顆的汗珠,臉色也已然通紅,這才睜開了眼睛。將呼吸調整好,他的眉眼帶著些疲倦,顯然方才的診脈讓他消耗了大量的精力。

    收起金線,拿起藥箱,封墨瞅了瞅看著他的眾人,擺了擺手。

    “不是什麽大問題,且放心。現下我有點累了,想先休息一下……”

    “月樓,快帶先生去西苑休息一下。”

    蔣誌洲心中幾乎狂喜,傳言中封墨可生死人、肉白骨,由他住在府間,自然無需再擔憂蘇淺予的身體情況。因此當封墨透露出這個意思,他就將除了主院外布置最為舒適的西苑讓了出來。

    封墨毫不客氣,用了膳食後就早早地歇了下來。

    “主子,那封墨來的蹊蹺,要不要去查一查?”

    “不必,無論原因是何,左右對我們沒有壞處。若是探子被發現,惹惱了他,反而弄巧成拙。”

    “是。”

    翌日,天還沒完全大亮,一夜好眠的封墨就早早地起了床。

    “你們家小姐醒了嗎?”

    正服侍他用早膳的下人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自家小姐是蘇淺予,低眉斂目地回了個“沒”。

    答案在封墨的預料中。

    蘇淺予身懷有孕,本就不應受到刺激,偏偏被人刺激了心神,不僅動了胎氣還有些心脈虧損,若隻是如此好生將養也就罷了,偏偏再加上寒症的遺留病症,情況便複雜了起來。

    先前大夫的方子他也看了,多是溫養滋補的珍稀藥材,若是沒有受到刺激,用著倒也合用,但此刻卻顯得有些藥不對病。

    一口氣將碗中的粥喝淨,封墨便思忖著蘇淺予的情況,邊向外走去。

    “去將你家老爺叫來!”

    小廝一溜煙兒的跑了,封墨好不容易落得個清淨,還沒欣喜多久臉色卻難看了起來。他不認路!

    四下無人,連尋個幫手都做不到,封墨眼睛一轉,幹脆坐在了原地。

    此時陽光已經布滿了整個院子,他躲在竹林中,倒是沒覺得多熱。昨日裏趕了一天路,沒有武功的他自是疲憊不堪,當下迷蒙的睡意就襲上了腦中。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被說話聲吵醒。

    “就是這包藥?”

    “是,下在他地吃食中,當心,不要被發現了。”

    沒想到打個盹也能窺得秘密,封墨揉了揉臉,待竹林外的兩人走遠了這才走了出去。嘴角挑起抹玩味的笑,他滿是看好戲的姿態。這個“他”,是誰呢?

    沒有給他過多思索的時間,片刻後小廝便尋了過來。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封墨慢悠悠地跟著小廝向前走去。

    早上又灌了一回藥,蘇淺予此時已經醒了。

    因為昨日有紗簾擋著,是以封墨並未看清蘇淺予的樣貌,此刻才算看清楚。說一句雪膚花貌也不為過,即便滿頭白發,也無損她半點風姿,反而看上去似是那仙宮的仙子,滿是渺渺的仙氣。

    想到古珩瑾冷淡的麵容,再看看麵前絕色的女子,封墨的一張娃娃臉上神色變幻莫測。

    就在眾人以為蘇淺予的情況變得棘手的時候,他的一句話卻令所有人定在了原地。

    “這位姑娘好樣貌,不若跟了我如何?我不介意你是個寡婦,更會對你腹中的孩子視如己出的!”

    為了掩飾,隨意給蘇淺予編造了一個喪偶的寡婦身份的蔣誌洲生平第一次明白,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