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昆”也不知道自己哪一點影響到了蔡成功和祁同偉兩個人發生這種衝突。
    蔡成功現在的白手起家，賣劣質衣服、賣“醬肉大包”，應該都是在重複原劇情的過程，他要幸幸苦苦賺點錢，作為以後事業的第一桶金。
    也不知道他賣了幾年包子、再加上賣劣質衣服，現在積累了多少錢。
    至於祁同偉，被自己影響到的地方可有點太多了。
    比如他的勤工儉學，比如他外出泛海集團來周末打工賺錢，又比如他現在對於陳陽又有好感，又敬而遠之的態度……
    今天因為不值多少錢的劣質衣服，痛打蔡成功，也算是再一次驗證了“海昆”對他的性格分析，太急切，太偏激，就容易把事情變壞。
    對海老師“別人幾個星期都沒出事，你一個星期就出事”的冷笑，祁同偉深感愧疚，還感覺有點羞辱。
    雖然，我的確打架出了事，但是我事出有因，並不是無理取鬧。
    老師，你難道不能理解我的正義感？
    被嘲笑了，祁同偉感覺到有點尊嚴受傷受挫。
    海昆沒有耐心去探究祁同偉的想法，他對於男孩子的敏感心思，一點都沒興趣，對於女孩子的心理變化，還是挺喜歡研究的。
    這件事，終究是蔡成功陪著笑臉，點頭哈腰，試圖討價還價中完成了處理。
    因為海昆出麵，這場打架鬥毆就不嚴肅處理了。
    但是，蔡成功需要賠償祁同偉的錢財，還需要交罰款。
    蔡成功的態度簡直是咬著牙，快要流淚的態度，交了罰款，給祁同偉賠償了錢財。
    “這次就便宜你了！”
    祁同偉對蔡成功警告道：“下次我再看見伱賣假冒偽劣的東西，我一定先把你逮住，再讓工商罰你錢！”
    蔡成功一臉苦色，點頭哈腰：“兄弟，你這是何苦啊？”
    “小本生意，賺點兒小錢，養家糊口，不容易著呢！”
    “我之前冒犯了你，是我做錯了；往後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成不成？”
    “不成！”祁同偉還有著樸素的正義感，“你再賣東西，坑了跟我這樣的人，那要怎麽辦？”
    想一想自己被坑的那天，祁同偉都是恨得咬牙。
    自己就想要拿著勤工儉學的錢，換一點體麵回來，不讓別人老指指點點自己的衣服。
    結果就被這個狗奸商給坑了！
    如果不是這個狗奸商，自己還能耐著心在圖書館讀書學習，有更大的把握獲得更高的名次，到時候應該可以拿到最高等級的獎學金！
    蔡成功連忙告饒，見到祁同偉始終不肯鬆口。
    心裏麵嘀咕一下，轉了轉念頭：“你要這樣盯著我，那我這生意可就真的沒辦法做了，隻能改行。”
    祁同偉也是年輕氣盛，直接就說：“對，你這樣的奸商就得改行，最好下地幹活去，才不會偷奸耍滑！”
    “行行行，你說得對，我聽你的，行了吧？”
    蔡成功心說：以後老子不來這邊賣東西了，躲開你個倔驢，總行了吧？
    祁同偉懷疑蔡成功是騙自己，蔡成功其實就是騙祁同偉，先把這傻小子糊弄了，自己該幹什麽幹什麽。
    在這派出所門口打嘴官司，多沒必要？
    隻要不涉及到錢，蔡成功是可以非常和氣的。
    今天打架鬥毆，也是他不得不還手，還被祁同偉按著揍。
    “都交流完了？”
    海昆看著祁同偉和蔡成功，問道。
    “嗯，交流完了。”祁同偉說道，“跟這個奸商，沒什麽好說的！”
    海昆微微一笑：“交流完了就好，上車吧，我送你們回去。”
    祁同偉茫然看向蔡成功。
    “你們”？還包括這個奸商的嗎？
    蔡成功也有點茫然：“您送我回去？那多不好意思？我這心裏挺意想不到的……”
    海昆示意他們兩人上車：“祁同偉，菜包子，上車吧。”
    “啊？”蔡成功驚叫一聲，“您怎麽知道我以前外號？”
    “我買過你的醬肉大包，還記得嗎，我車停在那裏，你還過去跟我說話。”海昆說道。
    蔡成功恍然：“原來是您啊！我今天真是沒認出來您！”
    “要是早知道您在漢東大學當老師，我怎麽也不能在漢東大學周圍擺攤，就算是擺攤，也不能投機取巧。”
    “這可真是誤會，天大的誤會！”
    說著話，連忙笑哈哈上前跟海昆握手，點頭哈腰。
    祁同偉十分看不慣蔡成功這副模樣——賣給我是誤會，賣給別人坑害別人就行了？
    這是什麽自私邏輯！
    他才不會因為蔡成功這個邏輯裏麵，把海老師和自己都當作他誤會坑害的人而感覺釋然、沾沾自喜、恍然大悟。
    蔡成功賣假冒偽劣，坑誰都不行！
    “上車說吧。”
    海昆開車，祁同偉和蔡成功兩人進了車裏麵坐著。
    “你們倆今年多大了？”
    海昆像是閑聊一樣地說。
    祁同偉和蔡成功說了自己年齡，然後祁同偉一臉驚奇地看向滿臉市儈、人情世故的蔡成功。
    他以為蔡成功應該比自己大幾歲，說話辦事的口吻好像也是。
    實際上，蔡成功比他祁同偉還要小兩歲多，接近三歲。
    他年齡這麽小的？
    這麽小年齡，應該上高中的年齡，就出來當奸商。
    這小子也太壞了吧？
    “你們倆，以後想要賺錢嗎？”海昆又問。
    祁同偉搖搖頭：“海老師，我不是很想要賺錢。”
    “我大學畢業以後，還是想要進入部門工作，有穩定的工作，合適的收入，體麵的生活，這就足夠了。”
    蔡成功聽著祁同偉的話，自嘲地笑了一聲，轉過臉去，看著車窗上自己的倒影。
    “你呢，菜包子？”
    “賺錢，誰不想啊？”蔡成功說道。
    “你身邊坐著的人就不想。”海昆提醒。
    蔡成功感覺沒什麽隱瞞的必要，海昆這位海老師對自己了解的有點多，如果他真去包子鋪搗亂，之後的攢錢計劃可就要出大問題了。
    所以，他第一次沒有點頭哈腰、嘻嘻哈哈，而是說出了自己心裏麵的話：“他要是不想錢，他為什麽下來車就揍我？”
    “說來說去，不就是因為錢嗎？如果他當初沒有在我的地攤上虧錢，而是花的錢少，買的東西多，讓我虧本了，他還會揍我嗎？”
    “說白了，還是為了錢！”
    “胡說八道！”祁同偉憤怒說道，“我是因為被你坑了才惱火，也不想看見你去坑別人！”
    蔡成功哼了一聲：“是，是，你可太正義了。”
    “正義有用嗎？正義能給你變來錢？”
    祁同偉看著他，如同看什麽卑劣的臭蟲：“正義，怎麽可以用錢來衡量？”
    “海老師，這個人真是滿腦子拜金主義，完全都是金錢了！”
    海昆不急不慢，看著前方的道路，開著車。
    “菜包子，你為什麽這麽需要錢？你家裏很困難嗎？”
    蔡成功搖搖頭：“不困難，家裏吃喝穿用都不缺，我還挺幸福的。”
    “至於說，我為什麽需要錢……海老師，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考慮過您的汽車價值十萬以上，是我們這些人一輩子積蓄都難以購買的嗎？”
    “您可能不知道我們普通人的生活吧？”
    “房子需要錢、娶媳婦需要錢、生孩子需要錢、過日子也需要錢……每一點東西，都是需要用錢來衡量，想要過得更好，就需要更多的錢。”
    “對於我來說，正義什麽的無所謂，隻要我過得去良心那一關，我就可以去賺錢，應該去賺錢，然後讓我住的上好房子，娶得上漂亮媳婦，吃好喝好，說不定哪天還能買到跟海老師一樣的昂貴汽車。”
    海昆輕笑一聲，沒有什麽更多回應。
    祁同偉被蔡成功這種毫無理想毫無信念的說法驚呆了。
    “你這樣的人，活著的意義就是追逐錢財嗎？你就沒想過更高等級的人生追求？”
    海昆本來沒想說什麽，聽見祁同偉對蔡成功說的話，想想他們原劇情中的命運，就有種莫名的滑稽感覺。
    “菜包子，你知不知道，你賣給祁同偉的衣服，是他準備給自己買的第一套合身合體的新衣服？”
    “他來自貧困的農村，來到漢東大學後，努力學習，但是囊中羞澀，隻有靠著勤工儉學，才有了一點閑錢，可以讓自己增加兩件衣服。”
    “你卻用劣質衣服坑了他，坑了他勤工儉學的閑錢。”
    “這樣的事情，你的良心真的過得去？”
    海昆淡淡說道。
    蔡成功這次是真的呆住了，祁同偉這麽慘？我賣劣質衣服，坑了這麽慘的一個人？
    他誠心誠意，對著身邊的祁同偉低頭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是這樣，我不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我錯了！”
    說著話，蔡成功掏出自己的錢來，數出兩張十塊遞給祁同偉。
    “我錯了，我這次是真的感覺自己做錯了！”
    “這錢你收著，好好買一身衣服！往後我再也不賣假冒偽劣的東西，再也不坑人了！”
    祁同偉見到蔡成功這麽誠懇地道歉，心裏麵倒是也消了氣。
    擺擺手說道：“我不要你的錢，你已經賠償我了。”
    “隻要你以後不坑騙其他人，不讓其他人上當，我就沒別的要求了。”
    蔡成功立刻收起錢來，鄭重說道：“祁同偉同學，我現在知道你是個有信念的好人了！”
    “跟我這種隻知道賺錢的俗人，完全不一樣！”
    “我真心敬佩你！”
    他這樣一說，祁同偉反而有點感覺不好意思起來。
    兩人客氣了兩句，海昆刹車：“漢東大學到了，祁同偉，回去吧。”
    “明天工作繼續，不要再出現這樣的問題了。”
    祁同偉大喜：“是！海老師！多謝您的寬宏大量！”
    海昆笑了笑，掉轉車頭，送蔡成功回家。
    “有信念的人，深信不疑，多麽美好，你說是不是，菜包子？”
    海昆說道。
    “是，您說的對，海老師。”蔡成功說道，“對您和祁同偉這樣的人，我是真心敬佩，就是我自己肯定做不到。”
    海昆笑了笑：“現在的祁同偉，雖然性格有點問題，眼界不夠開闊，但是理想和信念還是有的，你的確可以敬佩。”
    “至於我，可不值得你敬佩，我也不過是一個俗人而已，到現在也不過是喜歡尋常的享受。”
    蔡成功心說：你開著這種昂貴汽車，要說你有什麽信念值得敬佩，我反正是不太相信。
    於是換了個說話：“那我就是敬佩您在事業上的成功。”
    “您當大學老師，這麽賺錢嗎？可以開得起這種車？”
    “當然不是，我是泛海集團的人，來漢東大學不過是來消遣而已。”海昆微笑說道，“大學老師，還真不是賺錢的職業。”
    “泛……泛海集團？”蔡成功結結巴巴地重複一次。
    “您是泛海集團的人？”
    “對，看來你也知道泛海集團。”海昆微笑。
    “我當然知道！”蔡成功激動不已地說道，“泛海集團在我們漢東省京州市投了多少錢，建了多少大項目！”
    “我今天居然可以坐您的車，真的是感覺，真的是感覺，三生有幸！”
    “我是發自內心地崇拜泛海集團，崇拜你們可以有這麽多錢，辦這麽多大事！”
    海昆沒有回應，繼續開著車，等蔡成功的情緒平穩，不再大驚小怪，才說道：“現在，我認為可以聽你說點實話了。”
    “到目前為止，你賺了多少錢？將來準備幹什麽？往哪個方麵投錢？”
    蔡成功猶豫了一下，如果是換了其他人，他是絕對不會說。
    但是，海老師是泛海集團的人，而且開著的這輛車，都是自己根本買不起的。
    麵對這樣不缺錢的人物，人家可能隨口一句話，就能夠讓自己徹底賺大錢。
    蔡成功決定冒險賭一把，低聲說道：“海老師，我已經總共賺了大概八千塊錢，如果算上現在所有本錢，粗略有個一萬多。”
    “接下來，我可能會從港口、從南方進便宜衣服來賣。”
    “當然，我不賣假冒偽劣，我隻是賺這個差價。”
    蔡成功對海昆說了自己的全盤打算。
    海昆聽後，說道：“這個，倒也不能不說是一條路。”
    “做得好了，賺個十年左右，拋去錢財不斷貶值，你這一萬塊錢大概實際價值能增幾十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