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枳看著時揚，眼裏藏匿著幾分詫異。

    沉默片刻，她緩緩啟唇。

    “因為我還有些事沒做完。”

    洛枳的這個答案讓時揚有些費解，不過他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為雖然他想要和洛枳在一起，但有些事急不來。

    就像之前洛大嶠說過的一句話，現在的洛枳在感情方麵非常脆弱，她要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恐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時揚低著頭繼續剝蝦，等到剝了有大半碗的時候，他將麵前的碗送到洛枳麵前。

    “吃吧。”

    洛枳看著那些蝦仁有些受寵若驚，“給我的啊？”

    “是的。”

    時揚摘掉一次性手套放在一旁。

    “你的手不太方便。”

    洛枳看著那些蝦仁，心裏被暖意填滿。

    就在時揚以為洛枳會吃的時候，洛枳忽然拿起碗倒了一半分在時揚的碗裏。

    “你…”時揚有些不太明白洛枳的用意。

    “好東西一起分享，時老師對我這麽好，我當然也要對你好啦。”

    洛枳這句話是發自內心說的，沒有任何虛偽的東西夾雜在裏麵，不像和程熠交流時，滿嘴謊話。

    時揚看著洛枳，唇角微微向上揚。

    吃完飯，時揚帶著洛枳去了鞋店。

    “時老師，你要買鞋嗎？”

    時揚搖頭，“不是，是給你買，你這鞋不適合下雪天穿，容易滑倒。”

    洛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確實，這鞋今天已經害她摔了好幾跤了。

    兩人走進一家品牌鞋店，洛枳挑了一雙綁帶的中筒馬丁靴，就在她準備把手機給服務員掃碼的時候，時揚突然先她一步拿出手機…

    “刷我的吧。”

    洛枳笑笑：“時老師這是迫不及待地送我走嗎？”

    “嗯？”時揚不太明白洛枳的意思。

    “就是啊，在我們雲祥縣，送鞋的意思就是送走，很討厭這個人的時候，我們就會送他鞋，意思就是快點走。情侶之間就更不能送鞋了。”

    洛枳其實不是在暗示什麽，她就是把他們那邊的一些民間說法當做話題拿出來說，最重要的是阻止時揚付錢。

    “好。”

    時揚收回手機，他記下了洛枳說的那句“情侶之間是不能送鞋”的這句話。

    兩人走出商場，雪下的更大了，時揚拿出手機準備打車卻發現怎麽也打不到。

    洛枳想了想說：“時老師要不我們去坐地鐵吧，前麵幾百米就有地鐵站。”

    “好。”

    另一邊，病房裏，程熠和高楹兩人在沉默中僵持了很久。

    最後高楹先妥協…

    “程熠，你好些了嗎？”

    程熠握著手機，他舔了舔後槽牙，臉上凝著一層冷霜。

    他偏頭看著高楹，很直白地說道：“能不能不要聊這些無聊的話題？你說我好不好？我的孩子剛剛被人‘殺’了，是你，你好嗎？”

    程熠眉頭緊鎖，他真的很想發飆。

    “高楹，我真的搞不懂你。”

    之前是她心心念念要留下那個孩子，現在不過才幾天的時間她就變得這麽狠心。

    換誰，誰能搞的懂。

    高楹看著程熠，良久之後她說了一句：“對不起。”

    孩子是兩個人的，高楹是應該對程熠說一句，“對不起。”

    程熠冷哼，把頭偏向一邊。

    過了一會，高楹從包裏拿出一本紅色的絲絨本子，本子的封麵有兩個惹眼的燙金大字─“聘書”

    “程熠，我升總經理了。”

    程熠看了一眼，哂笑：“所以呢？要我恭喜你嗎，高經理。”

    “不是。”高楹很平靜，不帶一點情緒。

    “是我想告訴你，為什麽我要拿掉孩子。因為我想要這個經理的位置。”

    程熠聞言眉間的褶皺更深了。

    “就為了一個經理。”

    高楹點頭：“對，就為了一個經理。程熠，其實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骨子裏就很冷血。”

    “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好，我從小到大，都很壞。”

    高楹把手放在那本聘書上，眼裏一點波瀾都沒有。

    “…”程熠沒說話，因為他知道高楹肯定有話要說。

    停頓片刻，高楹繼續道：“我的路很難走，從我出生開始，程熠，我和你說說我以前的故事吧。”

    高楹不等程熠說話便徑直開口：“剛到陳四家的時候，我才五六歲，那時候我什麽都不懂，直到我初潮來的那天，陳四進我房間我才明白。”

    程熠被高楹的話吸引，確實，一直以來他都有個疑問，那就是為什麽高楹能在那個環境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

    高楹看了程熠一眼繼續說：“那天晚上，陳四要侵犯我，我拚死抵抗，也是在這個過程中，我用剪刀傷了他，他落下了不能人道的病，我得到了一頓毒打。”

    “不過，我很幸運，沒被打死。”

    程熠把高楹說的每一個字都聽在了心裏，他沒有想過她以前這麽難。

    “後來呢？你又是怎麽出來的？”

    “後來，我學會了圓滑處事，也知道讀書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所以，我開始遊說陳四的母親讓我上學，那時候我每天隻能睡兩個小時，幹完所有的活，我就開始讀書。”

    “讀書？他們會讓你讀書？”

    程熠覺得這有點扯了。

    “嗯，他們開始是不讓，但我一直在騙他們，我說我會好好讀書，掙了錢會回報他們。”

    “那時候農村也有獎學金，雖然不多，但我拿到了，我把這些錢都給了他們。”

    “所以他們就讓你讀書了？”程熠追問。

    高楹點頭：“不僅如此，我還保證永遠不離開陳四。”

    程熠還是不信，高楹看出他的心理。

    “其實你別把他們想的那麽厲害，當然，我現在說你聽起來好像很簡單，但其中的辛酸苦辣也隻有我自己體會，有些事隻有經曆了才會知道。”

    高楹歎了歎氣：“程熠，我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我其實是一個很有心機，為了自己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往上爬的人。我真的沒有那麽好，我這個年紀，這種人生經曆，我的感情不純粹。”

    “我和洛枳不一樣，我做什麽都是有目的性的，包括談戀愛也是。”

    高楹說這麽多的目的是什麽，程熠懂得。

    “嗯，你有心機，你冷血，你不擇手段往上爬，那又怎麽樣？高楹，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行嗎？”

    程熠突如其來的表白讓高楹有些猝不及防，她感覺自己心好似要飛出喉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