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刑警被殺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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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全套的,若是我辦案,我也會把我自己送進監獄。”江奕自言自語著。

    韓黎將自己靠進沙發裏,“現在知道我之前的處境了吧。”

    江奕轉頭問韓黎:“摩托車和凶器在哪裏?”

    韓黎說:“在我的一個秘密住所,等風聲過去了帶你去看。但現在這個樣子我們是無法將它們拿出來了。不過拿出來也沒有什麽意義,那把刀是市麵流通量特別大的水果刀,上麵沒有指紋,也沒有任何可以辨認的標誌。”

    “之前你說的那個線人找到了嗎?”江奕突然轉移話題。

    韓黎搖搖頭:“大軍失蹤前給我打電話說是發現了一個可疑情況,我們約好了見麵聊,他卻自此失蹤了,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江奕看著韓黎陷入沉思,之前韓黎同他說他的線人失蹤,韓黎一直沿著線人大軍失蹤前的行蹤追查卻與他查流浪人員被殺的案子相遇,甚至因此差點成為嫌疑人。這是巧合嗎?大軍失蹤前到底發現些什麽?如今孟哥遭遇不測,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嗎?他們到底發現了什麽呢?

    “想什麽呢?”韓黎舒服地靠在沙發裏問。

    “我在想你收買的人倒是不少,盧誌國怎麽也沒想到你能讓保潔給我帶口信。”江奕答道。

    韓黎哼了一聲:“他的眼睛盯在上麵,哪有時間關心底下人的事情。我可不一樣,我當年可是出了名的勤快、隨和,人緣比你們加起來都要好。”

    江奕歎口氣,“可惜”。

    “可惜什麽?可惜我太惜命了?都像你這樣,有股愣往上衝、凡事不知變通的傻勁兒才行啊。”說完韓黎喝了口水,他正了正神色,突然認真地看著江奕說:“大軍和孟哥的事情有關係嗎?那個殺流浪漢的解昆林死得也很巧合。江奕,你確定要查下去嗎”?

    江奕嗤笑一聲:“韓黎你也比我好不到哪裏去。如今你都不是刑警了,不也在查嗎?不然,大軍也不會出事。”

    韓黎敲敲杯子說:“我們是半斤八兩,誰都別嘲笑誰。不過,我覺得一切的起源都是我師傅的失蹤。不管是大軍也好,還是孟哥也罷,他們都是在查我師傅失蹤的案子。”

    江奕正色道:“你查的入手點是什麽?也是趙哥失蹤前辦的案子嗎?”

    韓黎看著江奕:“你打算與我合作嗎?”

    江奕想了一會兒,點點頭。韓黎卻突然靠近說:“那,你要先把你掌握的情況分享給我。至少也要將孟哥臨出事兒前那通電話真正的內容告訴我。”江奕剛要說話,韓黎卻搖著食指說:“你不要拿對付盧誌國的那一套話來騙我,你撒謊是騙不過我的。”

    江奕深吸一口氣:“韓黎,你當年離開警隊不就是怕有危險嗎?現在又何苦再卷進來。”

    韓黎垂下眼簾,“惘我們做了這麽長時間兄弟,你竟是這麽想我的……”。

    江奕不知道如何解釋,他從始至終最生氣的都是韓黎不告訴他實情,如今他卻覺得實情沒有韓黎的安全重要,若他安全,不說實情,不當刑警,不查案子也罷。

    韓黎卻似乎更了解江奕,“你少來那套,你就是想讓我說我知道的情況,然後自己一個人去查對不對?江奕,我當年不是怕危險,我是怕……查不到真相就死了。我……不能不明不白地死,所以我決定要跳出來,慢慢再查”。

    江奕搓搓食指,終於下定了決心,“既然你執意如此,我們就一起幹吧。其實孟哥那天隻是在電話裏告訴我,說趙冬檔案裏有個不合常理的地方,具體哪裏不合常理,孟哥也沒有說,他說一切還隻是他的猜測,他需要去親自查證一下再說。誰知道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韓黎壞笑道:“所以呀,你想借此騙盧誌國去查我師傅的事情就編謊話騙他。”

    江奕歎口氣說:“可惜盧誌國也是老狐狸,他根本不上當。”

    韓黎一副你太天真的姿態數落著:“上當才怪。我師傅的案子當年那麽多人查都沒查出什麽來,現在孟哥的案子就夠棘手的了,再扯上那件案子,他怎麽可能會幹。”

    江奕看著韓黎:“電話的內容我都告訴你了。你現在可以跟我仔細講講當年到底發生什麽了吧?還有……你當年為什麽要辭職?”

    韓黎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講述當年的故事。那時江奕還在執行秘密任務沒有歸隊,而剛結束臥底任務不久的韓黎回到刑警隊就被分到與趙冬和林平一組。那年趙冬38歲,不論是資曆還是業務能力在當時的刑警隊中都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基本被默認為是支隊長的不二人選,孟斌(當時的支隊長)更是將他當做接班人來培養。

    那年薊幽的冬天來得有些早,還未進入11月就已寒風瑟瑟,樹葉都掉得差不多了,僅餘的幾片落葉在光禿禿的樹幹上搖搖欲墜,顯得更加淒涼。剛至傍晚天色便已暗了下來,新中路上一位衣著單薄的老人顫巍巍地站在街邊攔著行色匆匆的路人,被攔下來的人大都縮著脖子,不耐煩地搖著頭;更多的人是理都不理老人伸出的手,從她身邊飛快地走開,仿佛多停留一秒就會被凍住一般拚命地趕路。老人努力將胳膊伸得更長一些,卻被一個年青男子閃過的身子一碰,失去平衡險些摔倒。趙冬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那老人見趙冬身著警服,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警察同誌,警察同誌,我孫女不見了,你幫我找找她,幫我找找她……”。說著她迫不及待地將手中的照片遞給他,“警察同誌,這就是我的孫女,我……我找不到她了”。

    趙冬接過照片,照片中的女孩很年輕,18、9歲的樣子,微胖的臉上帶著青澀的笑容,看鏡頭時眼神似乎還有微微地閃躲,很是害羞。“她什麽時候失蹤的?”趙冬問道。

    那老人見終於有警察願意聽她說話,激動地直咳嗽。趙冬一手扶著她,一手幫她拍著背,“您別著急,前麵就是刑警隊,跟我回隊裏說吧”。

    林平看了趙冬一眼,知道他想幫助這位老人,想了想卻沒有攔他,有了女兒的人見不得別人家的閨女出事,這是他經常調侃趙冬的。韓黎心裏明白人口走失應該找治安支隊,但他見師傅想接,林哥又沒有攔,便跟在他們後麵沒有說話。

    那老人的孫女叫李小然,自小沒了父母與她一起相依為命。她們祖孫兩人住在h省的一個偏遠農村,日子過得雖然清貧卻也其樂融融,當年4月小然說是想外出打工掙錢改善奶奶的生活條件。在老人苦勸無果後,隻得托遠房親戚帶小然來到了薊幽。開始小然每周都給老人打電話報平安,可自7月起小然的手機關機,便再也沒有了消息。老人向遠房親戚打聽,說是小然已經辭職離開了,她也不知道小然的去向。萬般無奈之下,老人隻好自己來薊幽查找,她找到小然打工的工廠,對方告訴她小然7月1日已經辭職離開了。老人又來到派出所報案,經過派出所民警查找,顯示李小然購買了去往南方的火車票並於7月2日乘坐火車離開薊幽。

    其實這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口走失案,根據警方的調查沒有顯示小然受到侵害,而且她已經離開了薊幽。薊幽的警察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辦法,立案立不了,也就無從查起。但老人堅信小然沒有離開這裏,她堅持認為小然是在這裏出事兒了。無論他們怎麽解釋,老人就是不相信,她泣不成聲地說:“警察同誌,你說的這些我都清楚,但是……但是,你不了解我孫女,我孫女她是頂頂孝順的孩子,她不可能電話都不給我打一個就消失不見,她不可能丟下我老婆子一個人不管”。

    趙冬讓老人在刑警隊吃了晚飯,便想聯係她的親人看能不能有人將她接回。雖然現在還未入冬,但薊幽的天氣夜裏已經在零度上下徘徊,老人這樣居無定所很容易出事。可他們小看了老人的執著勁兒,她一次次地被接走,一次次地跑回來,而且自從知道了刑警隊的位置,便每次都來這裏詢問案件的調查情況,甚至有幾次還鬧到了市裏。

    說到這裏韓黎揉揉太陽穴,仿佛現在想起來還頭疼。“江奕,真的,我寧願去抓毒販,抓殺人犯,都不願意再去麵對她。道理道理說不通,來硬得又不行,你看著老人家那麽可憐,可是又讓你很無奈。”

    “後來呢?後來怎麽處理的?”江奕問。

    韓黎歎口氣說:“後來,老人幾次上訪到市裏,鬧得影響很不好,局長發話責成治安總隊幫助老人查找李小然的下落。治總跟相關的兄弟省市發了協查通報,結果都石沉大海,也沒查出什麽結果。不過說來奇怪,這個李小然像是消失了一般,一直音信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