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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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隻覺得院長說的有道理。

    一開始的時候她還怕蘇方會扯她的臉頰,會咬她。

    會讓她疼痛。

    她是很害怕這個身體會產生那種名為疼痛的感覺的。

    可是院長卻提前告訴了她調整身體疼痛感的方法。

    院長告訴這是她這副擬態出來的身體第一次采集素材。

    在采集素材之前一定要把擬態出來身體的疼痛感調整到最低的程度。

    這樣,她這第一次采集素材的過程也會變得更加容易一些。

    小白覺得院長說的很有道理,隻要把疼痛感調整到最低就用不怕蘇方扯她臉頰,咬她了。

    麵對著蘇方的反抗,調整了疼痛感的小白隻覺得蘇方是撫摸自己。

    這讓她莫名的有些享受。

    也讓她輕輕鬆鬆就製服了蘇方。

    隻不過在製服蘇方了以後,小白卻沒有繼續聽從院長的指導。

    她突然停了手。

    莫名的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麽做。

    回憶著蘇方的反抗,她變得有些迷茫。

    看著蘇方那絕望的表情,她變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明明決定不再傷害蘇方的。

    那她現在又是在做什麽?

    她現在正在傷害著蘇方!

    她讓蘇方露出了這樣絕望的表情。

    明明院長和她說采集素材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

    蘇方一定會喜歡上被她素材采集的。

    在采集完素材以後蘇方會喜歡上她的。

    可是蘇方的臉上卻沒有半點快樂的要素。

    他的臉上隻有絕望和恐懼。

    她不明白蘇方為什麽會絕望。

    她也不明白蘇方為什麽會恐懼。

    隻是她卻一點也不喜歡蘇方這樣的表情。

    在看到蘇方這樣的表情她就會變得非常的難受。

    蘇方在看向她的時候,仿佛在看什麽怪物……

    怪物?

    她怎麽會是怪物呢?

    她現在明明和蘇方一樣。

    她明明擬態了。

    她明明把自己擬態成了跟蘇方一模一樣的物種。

    她明明從未在蘇方變成展現出自己的真實模樣。

    在此之前蘇方也從未把她看成怪物。

    但是在現在,在這時候,她卻從蘇方的眼裏看到了一隻怪物。

    一隻醜陋且令她作嘔的怪物。

    她是真的看到了怪物。

    在蘇方睜大的雙眼中,她隱隱約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可那倒影卻不是她精心擬態出來的樣子。

    那倒影真的是一個怪物!

    那是比她真實模樣更加恐怖的怪物!

    那扭曲、邪惡的樣子,仿佛天生就是一切生靈,一切有形之物的大敵。

    而在這個怪物旁邊,她看到了蘇方。

    在倒影裏她的觸手得意的舒展著,延伸著,扭曲著。

    從空中垂落下來,纏繞在了蘇方的身上。

    與她以為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不同,她的觸手並不隻是在製服蘇方。

    而是在用著她能想到的所有方法折磨著蘇方。

    玩弄著蘇方。

    摧殘著蘇方。

    把蘇方變成了一具屍體。

    讓變成了屍體的蘇方又變成了自己的玩物。

    那可悲而痛苦,永遠被她玩弄的玩物。

    這正是複活機製向她許諾的未來。

    她拒絕了的未來。

    她不願意接受的未來。

    這讓她的意識都有些崩潰了。

    “不是這樣的!”小白後退了幾步,變得有些惶恐了起來,“我隻是想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我不是怪物。”她還想便辯解幾句。

    隻是她想要辯解的話卻被堵在了她的喉嚨裏、鼻子裏。

    堵得她喉嚨發苦,堵得她鼻子發酸。

    堵得她眼睛發紅。

    她的視線一下子就模糊了,變得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變得看不清蘇方。

    在她眼中蘇方成了一個模糊的輪廓。

    這讓她無法再看到蘇方眼睛裏反映出的倒影。

    讓她無法再看到倒影裏的那個怪物。

    可是卻沒有讓她變得好過。

    她知道自己確確實實是一個怪物。

    無論倒影在不在她的麵前。

    她都確確實實地正在傷害著蘇方。

    她都讓這個陪伴了自己一輩子的存在感受到了痛苦。

    “對不起。”最後,她隻對著蘇方那模糊的輪廓這樣說道。

    她顫抖著朝著模糊的輪廓伸出手。

    緩慢而猶豫。

    她想要撫摸一下蘇方,像是蘇方之前撫摸她那樣撫摸蘇方。

    讓蘇方不再害怕。

    可是她卻沒能讓自己的手真的觸碰到蘇方。

    她不敢。

    她現在已經分不清自己的手是不是在擬態狀態了。

    她已經分不清自己伸出的是想要撫摸蘇方的手,還是想要折磨蘇方的觸手了。

    她害怕了。

    她害怕自己在觸碰蘇方那一刻真的會變成一隻怪物。

    一隻玩弄並殺死蘇方的怪物。

    蘇方和她之間仿佛生出了一道牆,一道把他們兩個阻隔開的牆。

    一道她自己建立起來的牆。

    她收回了自己正伸向蘇方的手,又輕輕說了一句:“對不起。”

    然後便因為意識崩潰而倒了下去。

    倒下的時候,小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那是比自己被蘇方扯臉被蘇方咬還要疼無數的痛苦。

    那是足以讓她把這一刻牢牢記住的痛苦。

    可是這痛苦卻也讓她安心下來。

    至少她明白,經曆過在這樣的痛苦之後,她是再也沒有辦法傷害蘇方了。

    在小白即將倒地的時候,蘇方伸出了自己雙手。

    穩穩地接住了依舊保持著人形的小白。

    並把她抱在了懷裏。

    看著懷裏的小白,他重重地歎了口氣,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她好像時不時就會失去控製,好像時不時就會想要傷害自己。

    可他卻感覺不到小白對自己有什麽敵意和惡意。

    可他卻從未被她真正的傷害。

    好像真正的敵意惡意在爆發出來之前就已經被她給抹去了似的。

    在抱起小白後,蘇方猶豫了片刻便帶著她離開了胚胎儲存室。

    他把昏迷了的小白帶到了飛船內的一個房間中。

    輕輕地把她放在了房間內一張床上。

    因為要考慮飛船航行的時間,殖民飛船上的床都是由一些極其耐造的材料製成的。

    因此這床看上去依舊很新,摸上去也很軟和。

    但是蘇方卻沒有心思去感歎這床保存的完好。

    在把小白放到床上後,他也沒有離開。

    隻是坐在了小白的身邊,靜靜地看著她。

    像是在審視她,又像是在擔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