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同場競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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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水謠與她同場競技了,就必不能輸,眼淚流淌的比她還快,唰唰地往下落。
“四妹妹,真的是鈺棋在籌謀害我嗎?我與她遠無冤,近無仇的,她為何要這麽對我?殺死我對她有什麽好處?”
她明著是在問鈺棋給她下毒的原因,卻句句衝著晏毓柔去的。
問的她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麵上也有點掛不大住了。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
晏毓柔把矛頭甩了出去,她看向鈺棋,擲地有聲地問,“你說,我這麽多年來,到底是哪裏待你不好了,你要私自把我置於這種殘害姐妹的境地?”
“你是我房中丫鬟,你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我,你現在要我如何跟姐姐解釋的清!”
鈺棋提起衣擺,端端正正地跪下,她咬牙道,“是,全是我幹的,是我買通店夥計,也是我要他在晏三的藥中下毒!但我完全是為小姐著想,才出此下策!”
她說出這話時,晏水謠心中就一咯噔,這是要把罪責大包大攬的前奏呀?
果然如她所料,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鈺棋依舊咬死了說,“晏三成親後就跟變了個人一樣,處處跟大姑娘作對,如果不是她屢施詭計,大姑娘也不至於名譽盡失,走到被張家退婚的這一步!”
“就因為晏三使壞,大姑娘才鬱鬱不得誌,如今精神上大受刺激,常與小姐您還有二夫人發生衝突。”
“小姐心善,極重姐妹情,為著與大姑娘之間的嫌隙愁得夜不能寐,人也日漸消瘦。”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才決心要替您除掉晏三這個禍害!”
晏水謠若非站在她的對立麵,現在隻怕都想站起來為她鼓掌喝彩了。
漂亮,真是漂亮,不僅反向維持住晏毓柔的完美白花人設,還潑了她一臉髒水。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在鈺棋的口中反成了詭計多端,自作自受的一方。
配上晏毓柔毫無破綻的柔弱麵容,她都要為之動容了呢。
連貼身丫鬟都尚能如此,確實比晏明晴那蠢貨強了何止百倍。
“鈺棋,做人要講憑良心說話,我什麽時候主動招惹過大姐?”
晏水謠雙手顫抖著捧著杯盞,晃動的茶水撒了些到被麵上,似是委屈壞了,“這些爹爹都是很清楚的,也一直是由爹爹秉公做主的,四妹妹,鈺棋是你的人,日常也瞧著懂事明理,她怎會有這種想法?”
“難道你也覺著是爹爹的決策出了錯,埋沒了大姐,偏袒我了?”
她再次說著說著,又把皮球踢給晏毓柔。
仿佛鈺棋這樣講,都是她日夜教唆的結果。
偏離重點,模糊視線,借力打力這些招數,不止鈺棋會用,晏水謠玩的也溜得很。
“三姐姐這是又誤會我了。”
晏毓柔也揩起眼淚,弱弱解釋,“我院中那麽多下人,他們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我能一手左右的。至於大姐,她原先有個大好前程,完全是她自己陰差陽錯折騰沒的。”
“爹爹已經為她操碎了心,盡力做了最好的安排,我與娘親哪能不理解呢?”
晏毓柔一字一句地辯白,語句通常,邏輯清晰,但實則已經被晏水謠不斷踩她的行為惹毛了。
不管鈺棋怎麽往自己身上攬,都能被晏水謠巧妙地將重心轉化到她這邊。
營造出她是所有事端的主謀,這樣一種氛圍。
盡管,她的確是。
但她絕不能被晏三牽住鼻子走。
晏毓柔抬起朦朧的淚眼,目光投向鈺棋,“說到底,還是鈺棋你動了不該有的歪心思,你今日能害的了三姐姐,難保以後在我手底下做的不如意了,反咬我一口。”
她眼光一閃,複又道,“你這樣狠辣固執的丫頭,我是斷不能留的了。”
晏水謠聽的一皺眉,她隱約聽出點暗示的意味。
果真就見鈺棋猛地一顫,臉上白如麵粉,沒有絲毫血色。
她仰起頭,咬緊牙關,對著晏毓柔說,“小姐,此番是我做的不好,拖累了您,我沒什麽可替自己辯解的。”
“我家中有年邁的母親,還有幾個沒成年的弟弟妹妹,還望小姐看在我服侍您還算妥帖知趣的份上,能稍微照顧下我的家人。”
眾人以為她這是認罪伏法的意思,年大人揮一揮手,準備叫官差將人帶走。
雖然他知道,這極有可能涉及晏府的家宅內鬥,但既然他人在此處,那丫鬟本人也供認不諱了,不抓實在說不過去。
幾個官差剛圍過去,就見鈺棋忽地站起來,對準一麵白牆發狠衝了過去。
隻聽沉重地一聲悶響,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她已經一頭撞在牆上。
瞬間鮮血迸濺,雪白的牆麵留下一灘刺目血跡,依稀能看見渾濁泛黃的腦漿混在其中。
她整個人隨之滑倒在牆角,房間內鴉雀無聲。
離她最近的官兵過去探她鼻息,回身搖頭,“大人,沒氣了。”
聯想到她臨死前的那些話,原來是說給晏毓柔聽的臨終遺言。
晏水謠視線一偏,從一地血泊,移向晏毓柔那張纖塵不染的臉。
她已經退到門邊上,生怕鞋底沾到什麽似的,而下一秒就提起帕子掩麵嚶嚶地哭。
但若細細端詳,她眼眸深處並沒多少悲傷。
如同在看一塊用完就丟的破布。
晏水謠起先並不理解,這才哪跟哪,又沒對她用刑,怎麽都不至於撞牆尋死吧。
而後再稍稍一想,就大概想明白些東西。
鈺棋是聰明人,但凡有條活路放她麵前,她也不會輕易找死。
可她是跟隨晏毓柔最久的丫頭,她太了解她家小姐的為人以及手段,知道她這個替死鬼是當定了。
與其被動拉住去擋槍,還不如主動攬下,或許能被念及一點好。
更何況,晏毓柔疑心病重,而鈺棋掌握她許多底細,她的那些破爛事,鈺棋或多或少都有參與。
若年大人真把鈺棋帶走,晏毓柔恐怕要睡不著覺了。
哪怕鈺棋守口如瓶,晏毓柔未必肯信。
隻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唯有當她的麵自裁,才能叫她那顆黑透了的心肝沉回肚子裏去。
所以她特意提及她的家裏人,希望可以用她的死,保全他們下半輩子吃穿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