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長樂北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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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軍如同一掬細沙被寧軍的汪洋大海所淹沒,寧軍攻擊如排山倒海向北傾瀉而去,趁勢壓上,立刻將魏軍切割成數塊。
    兩軍甫一交戰便勢如水火,你來我往都反複衝殺敵方陣型,試圖將敵方陣型擊破,不一時兩軍便成犬牙交錯之勢,正在進行中的白刃戰兩軍陷入焦灼,短時間內難分伯仲。
    何無忌無愧是劉裕手下第一大將,在江左鎮壓天師道殘餘勢力多年,輕傷不下戰陣,素以勇猛聞名於行伍,肩頭中了兩箭用長刀砍斷箭杆又上馬再戰!
    終於,何無忌所率一萬先鋒軍與拓跋健交手兩個時辰後將魏軍壓製住了,但誰也料想不到局勢會突然發生逆轉!
    寧軍殺到一半魏軍損傷已近三成之時,將將潰敗之際,何無忌用戰馬撞倒兩名鮮卑兵後,忽然調轉馬頭手執長刀抬手大喝一聲“撤軍”,於是乎正在進攻的寧軍如鳥獸散,紛紛丟棄旗幟、軍仗佯作大敗狀,引得魏軍緊緊來追。
    拓跋健在馬上砍翻一名寧軍士卒後見寧軍大潰,他喜不自勝立刻揚聲高喊:“勇士們,寧軍敗了,寧軍敗了,給我衝啊!”
    魏軍接到命令全都放肆追擊,全然不顧前方有什麽,坐鎮中軍的拓跋燾見狀也大悅,當即下令奚斤、拓跋範率軍兩萬支援破陣。
    “變陣!”負責接應“敗退”友軍的是經久沙場數十年之久的左將軍張守仁,寧軍敗退回來的瞬間他熟悉地命令盾牌兵上前,戰車營自兩側上前結陣,弓弩手居中壓製給後撤正在上前推進的炮營爭取時間。
    長槍兵位於盾牌兵之後,強弩營和弓弩營輪番交替,待魏軍追擊部隊進入射程,友軍後撤部隊進入安全範圍,張三立刻下令發射弩箭。
    “噗噗噗……”
    寧軍的箭雨密不透風,追擊而來的魏軍根本躲閃不及,也無法逃脫弩箭的大計立刻倒下了一大片!
    拓跋健與奚斤、拓跋範已經會軍,三人目標一致都不準備放棄千載難逢的機遇,他們繼續下令衝擊寧軍,絲毫不作回顧,已經賭上了全部身家性命!
    徐宗文扶著戰車,他隻手搭在赤霄劍上冷笑一聲:“不到黃河心不死,我到要看看魏國的家底有多厚,命令炮營到位之後立刻炮擊魏軍,不必節省彈藥,一定要將魏軍打的魂飛魄散不可!”
    “遵旨!”
    中軍交戰火熱,左右兩翼的戰場上也衝殺正酣,劉裕和沈衝不負眾望擊敗敵軍正在向敵軍中軍圍剿,敵軍兩翼潰敗,頹勢已顯,敗兵之勢已經不可避免!
    “嘭嘭嘭……”
    “點火,開炮!”
    “點火開炮!”
    何無忌“敗兵”撤回之後,炮營終於到位,炮兵們配合上密切,動作熟練無比,立刻便調整角度對著衝殺而來的魏軍給予了最猛烈的炮火。
    如果說是弩箭給了魏軍迎頭痛擊,那麽炮營則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熟悉的炮聲,熟悉的節奏。
    拓跋健手下的魏軍們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葬身炮火之中,馬匹受驚之後瘋狂逃竄,魏軍進退維穀,自相踐踏,寧軍炮火依舊不停歇,如同除夕的炮仗,戰場瞬間成了人間煉獄!
    “報!左軍潰敗回陣!”
    “報!右軍長孫太尉請求撤軍回陣!”
    “報……”
    “報……”
    一時之間拓跋燾接到的全都是敗報,最主要的是中軍前鋒拓跋健三人的敗報很快也送了過來,魏軍中計損失慘重,兩萬多先鋒軍死傷無數,大將拓跋範被寧軍弩箭當場射死,拓跋健被何無忌生擒,隻有奚斤帶著五百人撤了下來。
    “陛下,臣死罪!寧軍炮火實在猛烈,我軍死戰不能敵,請陛下殺了老臣吧!”奚斤的馬刀已經卷刃了,他半邊臉都是血跡,不知道是寧軍的還是他自己的。
    “哎,寡人看到了,何無忌狡詐,是朕輕敵了。”
    崔浩蹙眉,他拱手建言道:“陛下,今日敗局已定,為了魏國多保存一些勇士吧!”
    “撤!”最終,拓跋燾將所有的怒火、悲憤、屈辱還有不甘全都化為了一個字,撤退是他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依照前翻張輔的建議,寧軍三軍盡出死死咬住魏軍尾巴,一直向北追擊了三十裏直到黃河邊。
    天寒地凍,黃河之上的河水早已停止了流動,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冰封,魏軍未做絲毫的猶豫便策馬狂奔了過去!
    即便逃跑的途中有不少魏兵因為馬蹄打滑跌落馬下被自己人踩成了肉醬,但大部分魏軍還是成功渡過了黃河到了北岸。
    顯然,魏軍早就知道黃河結冰了,所以才會不顧一切衝了過去。
    寧軍沒有輕易放棄戰果,劉裕、沈衝和何無忌三人率軍繼續北追,氣得拓跋燾邊跑邊罵。
    “寧軍怎麽回事?他們的戰馬不是四個蹄子嗎,他們的人馬不會疲憊嗎?”
    “該死的寧軍,快撤!”
    ……
    寧軍即便用盡了氣力,還是沒能追到拓跋燾,魏軍依仗對地形的熟悉還是甩開了寧軍,但寧軍也不能說沒有收獲,追擊途中的斬獲也是非常豐厚的。
    魏國經此一戰元氣大傷,加上盛樂之戰,魏軍前後折損的人馬不下於六七萬,這不是傷筋動骨,已經是初級魏國的根本了!
    魏國傾國之軍滿打滿算不過三十萬,除了魏王拓跋燾親自率領的十萬精銳,其餘二十萬要不是分部把守各個要塞城池便是兵力集中在各個部落手中,根本不可能完全集中起來應付寧軍。拓跋燾能夠指揮調度的不過十幾萬人馬,這兩戰過後他的威信大跌,人馬又損失慘重,再也無力南下與寧國爭雄了!
    與倉皇北遁的魏軍不同,寧軍大營此刻充滿了勝利的氣氛,全軍上下烹牛宰羊,以慶祝此番大勝。
    徐宗文在盛樂城中大宴將校,凡是參與此戰的大小將校都在被邀之列。
    “諸位,為了勝利,飲了這一杯!”
    徐宗文褪去沉重的甲胄,換上暗龍紋玄色長衫常服,外罩黑虎皮大裳,頭戴一頂青玉冠,腰係沉香袋,手中捏著銅爵。
    “敬陛下!”將校們舉著酒爵,起身麵朝徐宗文長揖到底。
    “既然是慶功宴,都不必再拘禮了。”
    “諾!”
    徐宗文雖說了不必在意禮節,但將校們還是心中有數的,雖沒有之前那般拘謹但還是遵守著君臣禮儀,不敢逾越。
    徐宗文的視線鎖定了一個人:“何無忌,此次大戰你身負重傷還能大敗魏軍生擒拓跋健,射殺拓跋範,當為首功。今日當著諸臣朕即兌現有功者不吝封賞的諾言,封你為武安侯,望你再為國家建功。”
    “臣叩謝陛下聖恩!”何無忌又驚又喜,他當即走出席位跪伏在地行禮謝恩。
    馮唐易老,李廣難封。
    昔年老將李廣與匈奴打了一輩子仗都不能封侯,眾將一聽何無忌一戰得以封侯,一個個士氣高漲,巴不得現在就提起戰刀上馬繼續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