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各有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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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朗星稀,蛙聲蟲鳴。
    羅旋趁著月色,快步往家裏趕路。
    下午放學的時候,邱桂英、邱小剛、兩姐弟已經把手推車和幾十斤玉米,給自己送回家去了。
    像下午學校組織學生們,往鄉裏所裏送機器這種拋頭露臉、風風光光的事情,出身於生產隊裏的邱桂英、邱小剛兩姐弟, 是沾不上邊的。
    其中的原因,沒法用言語細說。
    現在打穀機、脫粒機的事情已經辦好了,反正自己在學校裏呆著也沒啥意思,所以羅旋準備回家去看看。
    家裏麵的地基條石,是蓋房子所需環節之中,很重要的一環,羅旋想去看看, 那些條石質量夠不夠好、石頭安放的怎麽樣了。
    平整場地、開挖排水渠, 這些活兒是張大叔和丁大爺他們在一手操持。
    但地基土坑挖好之後,安放條石的事情,張大叔則將它轉包給了羅鐵柱去幹。
    原本按照農村裏的規矩,這個時期誰要蓋房子的話,多半都是親戚朋友來幫忙。
    然後一部分技術性比較強的活,才會請匠人過來幫著做。
    但即便是請人幹活,多半都是管吃管煙,再發上一點工錢就行了。
    農村裏,現在真還沒有像羅鐵柱那樣,讓他包工包料的做法。
    這種後世司空見慣的包工包料的方式,是羅旋提出來的。
    當時考慮到羅鐵柱,他其實也是想過來幫自己蓋房子的。隻不過羅鐵柱是個石頭人,他是不會把他的想法,主動說出來的。
    所以羅旋就以這種純粹的買賣關係,把地基安裝的這個活,統統都丟給羅鐵柱去弄。
    最終,
    不管他掙多掙少,那都是羅鐵柱自己的本事。自己和羅鐵柱之間, 誰也不用欠誰什麽人情。
    這種承包方式簡單粗暴, 彼此也能輕鬆一點。
    不過,當時羅旋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絕對不允許王氏這個人,踏入自己地界三米範圍之內。
    否則,羅旋就會要求立馬結清賬目、不再請羅鐵柱來幫自己幹活。
    當張大叔把這羅旋的這個要求,轉告給羅鐵柱的時候。
    名副其實的石頭人羅鐵柱,當時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既沒有生氣,也沒有表現出來任何一絲興奮之情。
    隻不過,反正王氏確實沒有在羅旋蓋房子的工地附近出現過。
    也不知道羅鐵柱這家夥,到底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
    張大叔和丁大爺,都說以王氏那種永不消停的性子,現在竟然變得這麽老實?
    這鐵定是敏於行、訥於言的羅鐵柱,咬碎了滿口鋼牙,狠狠的給王氏紮了幾針!
    要是不把王氏給紮痛、紮怕,紮的嗷嗷叫的話,那個精力旺盛過頭的婆娘,是不可能這麽消停的。
    不過, 張大叔和丁大爺的議論羅旋當然不知道了。
    今天晚上自己之所以要回家, 想看看家裏麵工程的進度, 這隻是其中之一的因素。
    還有一點就是:家裏麵沒多少存糧。羅旋現在需要回去把家裏麵的糧倉,給裝的滿滿的才行。
    等到過一陣子農忙之後,家裏就需要正式動工蓋房了。
    那時候,對糧食的需求量就會劇增,光靠邱小剛邱桂英兩姐弟,天天那麽零敲碎打的往家裏運糧食。
    恐怕很難保障得了,家裏每天的糧食需求量了。
    空間裏麵的稻田,羅旋已經割了一小半的麵積了。
    不出所料,空間裏麵果然是可以給玉米、稻穀自動脫粒,自動脫水的。
    羅旋粗略的算了算,空間裏割下來的那一小半稻穀,可能有400多斤。
    預計等到全部的稻穀收獲完畢的話,可能能收個1000斤左右的糧食。
    空間裏稻穀種植麵積,大約有6分地,卻能夠收獲1000來斤稻穀。
    這個產量算下來,比起後世的雜交水稻產量來說,並不算高的離譜。
    但好在空間裏麵的糧食,一年可以種很多茬。
    這樣一算的話,這個空間以後每年所能產出的糧食產量,那就相當可觀了!
    所以說,這個空間裏麵的糧食產量,並不一定取決於它的麵積大小。
    而是取決於羅旋自己的勤奮程度。
    現在自己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好了,羅旋大步流星的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左右,就趕到了家門口。
    剛剛準備伸手推竹籬笆門。
    卻看見自家的屋簷下,齊刷刷地坐著這一排子人。
    “哆哆?是哆哆你回來了嗎?”
    最先響起的是小草的聲音,“哈哈,真的是我的哆哆回來了!”
    小草一邊說著,一邊邁開小短腿兒,飛一般地撲了過來。
    羅旋俯身在她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慢點跑,哥哥給你帶回來了好東西。先別急,你去洗洗手再來拿東西吃。”
    現在的小草穿也穿得幹淨一些了,頭發也梳著平整齊了不少。
    以前她臉上常見的鼻涕、涎水也沒了蹤跡。
    這小丫頭片子!
    她現在也知道愛幹淨、愛漂亮了。
    果然是倉稟足,方知榮辱。
    聽說有好東西吃,小草“哎”了一聲,脆便又扭頭往灶房裏洗手去了。
    羅旋這個茅草老房子,總共就兩間屋子、再加上一個小小的灶房。
    小草不用打火把或者是點燈,她閉著眼睛,都能把屋子裏的布局,給摸得清清楚楚的。
    這一次羅旋給小草拿過回的好東西,是2兩“火柴糕”。
    這種所謂的“火柴糕”,其實是由糯米加白糖做成的一種糕點。
    糕點中間,還夾雜著一點花生米,吃起來又甜又香,還能塞飽肚皮。
    由於這種糕點,可以一根兒一根兒的撕成火柴棍兒那麽細,而且糕點的兩頭還被塗成了紅色。
    扯下一根的時候,看上去就和火柴是一模一樣的。
    所以,大家就把它叫成“火柴糕”。
    買這種紅星鄉供銷社自產自銷的糕點,算不上多高級,一斤1塊3毛5。
    這個價錢不算特別貴,不少城鎮居民、職工家庭也買得起。
    隻可惜,火柴糕也是需要糕點票才能買到的,所以這種糕點就顯得尤其珍貴了。
    不少人哪怕買上幾兩火柴糕回家,也是舍不得吃的。
    而是把它當作送給那些比較重要、比較親的人的時候的禮物之用。
    安頓好小草。
    羅旋這才顧得上走到屋簷下,一屁股坐了下去。
    此時,隻見屋簷下放著一張破草席,周家三兄弟齊刷刷的坐在上麵。
    而坐在最邊上的人,竟然是戴紅梅。
    “羅旋,你怎麽這麽晚了還跑回來了?”
    周老大開口道,“過幾天,生產隊裏就要開始農忙了。到時候,我也得下田去幫忙割稻穀。
    我先跟你說一聲,那幾天恐怕我就給你挖不了多少蚯蚓。往這邊來幹活的時間,也會少一些。”
    生產隊裏農忙的時候,半個小子們也得下田去幹活。
    收割稻穀那一段時間,和平時不一樣,生產隊可由不得誰想不想掙那點工分。
    隻要社員們幹不死,人人就得往死裏幹!
    羅旋伸手拍拍周老大,“沒事的,到時候我也在家。家裏麵就這點事,隻要不蓋房子、不修路,其實也忙不起來。”
    “咦,我看你們怎麽一個個的,都蔫頭耷腦、垂頭喪氣的?”
    羅旋察覺到了一絲異樣,“怎麽了這是?張大孃不讓你們吃那麽多油水,還是大米飯裏摻的玉米碴太多了?”
    周老二搖搖頭,“在你這裏幹活吃的飯,那比我在家裏過年還吃得好呢!
    別說大米飯裏麵差玉米碴,就是全玉米飯,我都樂意!你是不知道哇,你買回來那個玉米碴,可真是香甜,比我們家裏的玉米飯好吃多了。”
    周老三也接過話茬道,“張大孃可沒有克扣我們的夥食,每天菜碗裏,都放了好幾勺豬油呢,還有不少油渣,真好吃!”
    羅旋更奇怪了,“既然你們夥食吃的還過得去,那你們幹嘛無精打采的?吃太飽了,暈飯嗎?”
    “唉——”
    三兄弟異口同聲的歎口氣,“我爹,又快要結婚了。這事兒,怎麽能讓人高興的起來呢?”
    竇白軍坐牢去了。
    他的婆娘葉二娘,第二天就去鄉公所裏,和他辦理了離婚手續。
    生產隊裏的人,都估計這個葉二娘,可能以前說不定就和飼養員周大爺,他們之間有點兒...嘿嘿。
    畢竟,
    竇白軍身為一家之主,成天就知道披著他那件半新不舊的軍裝,在生產隊裏裝的人模狗樣的。
    但他裝逼一流,幹起活來卻是三流水平。
    竇白軍家有四個孩子,就靠他成天裝大幹部的派頭,可裝不出半斤糧食來。
    那竇白軍既然養不起家裏的4個孩子,極有可能,飼養員周大爺在偷偷摸摸的幫他的忙...
    隻不過這種事情,隻要沒拿到人家的真憑實據,大家哈哈一笑,也就算了。
    再說了,千百年來,農村裏麵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簡直不要太常見。
    生活作風上麵的問題,除非是公家人。
    平頭老百姓犯了這事兒,隻要不上綱上線,大家都是哈哈一笑,丟下一句:球大點兒事!
    也就過去了。
    羅旋微微一笑,“你爹是個鰥夫人家葉二娘是個守著活寡的小寡婦。他們倆結婚、搭夥過日子也是正常的,婚姻自由嘛。”
    “她還有4個娃!”
    周老三差點蹦起來,“我家裏本來糧食就緊張。有點兒苞穀都被我那個酒鬼爹,給拿去釀成苞穀酒喝了。她在帶4個娃過來,我們吃個錘子!”
    “唉~”
    周老二歎口氣,“我爹結婚不結婚,都不關我們兄弟球事。我隻是擔心,等到這個葉二娘搬到我家裏來了之後,我爹打起我們三兄弟來,下手恐怕會更狠。”
    周老三惡狠狠的咬牙道,“唉,以前我們大哥二哥,你們打竇豆、竇芽還是太少、出手還是太輕了。
    早知道,以前你們把竇家那兩個報應,給錘死了該多好...”
    周家三兄弟在正興六生產隊裏愛惹是生非、喜歡欺負別的小孩兒。
    剛才周老三說的竇豆、竇芽,正是竇白軍和葉二娘生的4個孩子之中,那兩個男孩。
    另外兩個女孩分別叫竇香、竇翠。
    由此可見,竇白軍是有多喜歡吃豆芽,估計他前世是出家的和尚,要不就是跑海船的。
    剛才,
    周家老二這個擔憂,其實確實極有可能會變成事實。
    老話說,貧窮夫妻百事哀。
    原本就窮的叮當不響的周大爺家,如果突然再多出來5張吃飯的嘴。
    日後,周家的窘境可想而知。
    那個平常原本就喜歡拿自家孩子,當破鼓錘的周大爺。
    以後望著那些嗷嗷待脯的大大小小的嘴。
    可以想象得到,到時候周大爺的心情,肯定美麗不到哪去!
    周大爺心情不爽,無非就是借酒澆愁。
    等他一喝完酒,那鐵定是會把周家三兄弟,往死裏打的!
    難怪今天晚上,這三兄弟會跑到羅旋這裏來幹坐著。原來是一想到他們爹快結婚了,就焦愁的他們心裏麵跟貓撓似的,實在是睡不著。
    隻不過,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大隊部的幹部們都管不了。
    那自己就更沒必要,去給自己頭上捉幾隻虱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