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茅房小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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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戴紅梅走後,羅旋轉身進易陽的臥室,柔聲開解了他幾句,便也起身告辭而去。
    心病還須心藥醫。
    像易陽這種情況,也就隻能靠他自己爬起來了。
    否則的話,沒治。
    離開易陽家,羅旋剛剛回到家裏坐定,便收到了葉二娘親自跑來送的請帖。
    說是請帖,其實就是一張紅紙一折兩半。
    裏麵歪歪扭扭的寫著:請自己今天晚上去周大爺的“茅房”裏,小啄幾杯。
    現在提倡一切從簡。
    遇到婚喪嫁娶之事,誰家也沒那個條件大操大辦。
    即便是有那種家裏有人在外麵上班,家裏壯勞力也多,又好好積攢了好幾年的“殷實”人家,也是不敢把宴席辦的太奢華了的。
    大家都窮就好,要傷心一起傷心。
    誰要是過得別人強一點點,會引來大家的羨慕。
    但要是過得比別人強的太多了,那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見羅旋收好請帖,葉二娘再三強調:務必請羅旋一定要去喝喜酒。
    得到了羅旋的保證之後,葉二娘這才歡歡喜喜的走了。
    隨手把請帖撕成紙條,用早上張大孃她們熬粥剩下的一點點鍋巴,將紙條粘成一根長條。
    羅旋拿出一斤粉條,用紅紙條纏在上麵,就當是一件遮手禮了。
    再用剩下的紅紙,折了一個長方形的紅包,裏麵塞上1.6元錢,就當是禮金。
    這個葉二娘為什麽要來給自己發請帖,羅旋心裏明白得很:這絕不是她看重自己。
    不過是貪圖自己隻有一個人,她請自己能夠占點便宜罷了。
    小兔子張口,左右不過是討要一根胡蘿卜而已。
    小意思,用不著和她計較。
    弄好晚上給葉二娘的賀禮,眼看著現在時間還早,羅旋閃身進入空間裏麵,給兔子、野豬、山羊、大小公雞母雞喂點東西。
    然後羅旋便挽起袖子,開始繼續收割空間裏麵的稻穀。
    這些稻穀的種植麵積,原本就並不大,加上又是旱稻,收割起來其實也挺快的。
    隻可惜這些稻穀長得實在是太密集、太高大了。
    所以這才讓羅旋收割起這些水稻來,速度就慢了不少。
    好在自己現在不缺糧,加上水稻在空間裏也不會腐爛,所以羅旋也不急著收割。
    反正有時間就來弄上一點,累了,就去把以前從山裏麵弄回來的三七、川貝,都種在空間裏麵。
    以前這些藥材,自己原本是用來換錢花的,但收購站給出的價錢實在是有點低。
    所以,
    羅旋趁著空間麵積變大、自己也不差這幾個小錢的時候,打算先將這些藥材種在空間裏再說。
    至於那些蠍子,羅旋隻留下兩隻最大、最為凶猛的蠍子,依舊將它們養在竹筒裏。
    其它的蠍子,早已經被丟進盆子裏,用開水將它們製成了“淡全蟲”了。
    既然放在空間裏不會壞,自己手頭上也並不拮據,所以羅旋暫時也沒打算賣掉它們。
    空間裏剩下的稻子不多,被羅旋陸陸續續割了幾次之後,也就200來平米、3分地的麵積左右。
    這一次,羅旋隻收割了一半,就不想再動了。
    把稻穀收攏到一堆,免得空間給這些稻子脫粒的時候,弄的到處都是。
    然後羅旋去找了找那隻老鱉,見它一切安好,便閃身出了空間。
    開始著手準備收拾餘貴軍的道具。
    原本羅旋是打算等邱桂英、邱小剛兩姐弟,把自己放在學校宿舍裏麵的楠竹桶拿回來了之後,再開始弄這些東西。
    但由於晚上自己要去酒席,羅旋擔心到時候時間上會挪不開。
    所以趁著現在左右無事,就開始忙活起來。
    至於屋外蓋房子的工地上,羅旋是不願意過去閑逛的。
    因為自己是主家。
    替自己幹活的人,都是和自己最親近的人。
    如果自己老是過去晃蕩、指手劃腳的話,會讓他們渾身不自在。
    反正隻是蓋三間磚瓦房而已,技術含量又不高,他們再怎麽蓋也不會蓋得太差。
    丁大爺、張大叔,七嬸和張大孃她們都在一牆之隔的新家工地上忙活,三嫂子則在茅屋這邊忙著做飯。
    她看見羅旋在那裏削製楠竹筒,不由感到有一些奇怪,“羅旋啊,你在學校裏裝糧食的物什,不是我聽說紅梅、張大叔他們都給你做好了嗎?你現在弄這個幹啥?”
    羅旋笑道,“我學校那個宿舍裏有老鼠,我重新做一個竹筒來裝糧食,免得被老鼠偷了。”
    “那你為啥還要在竹筒底下鑽一個洞?”
    三嫂子更是不解,“那豈不是更方便耗子鑽進鑽出了嗎?”
    說到這裏,三嫂子忽地臉上一紅,“羅旋啊,我看你蓋好新房子了,是不是也該打問一個媳婦兒了呢?人家9隊的火娃,和你一樣大。他娘都已經在四處張羅,要替他找婆娘了哩。”
    這個時期雖然說婚姻法規定,結婚年齡男方得20歲。
    可其實在農村地區、尤其是偏遠的山區裏麵,早婚現象非常的普遍。
    像羅旋馬上就要滿14歲,按照農村裏的習俗,虛歲要算15歲。
    如果擱在北方、陝北地區的話呢,虛歲是要算16歲的了。
    如果按照農村的習俗,這個時候打問好對象,確定下來關係。
    把什麽手帕、毛巾,和一包糖果往女方家一送,就可以算成是下定金了。
    像三嫂子這個人,當初她就結婚的特別早,如今她的兩個女兒都會去代銷店打豆瓣醬了,三嫂子也不過才22歲。
    聽到三嫂子這麽一說,屋外傳來七嬸的聲音,“三嫂子你打胡亂說啥呢?你當我們羅旋,和你家男人一樣?
    球也不懂,就稀裏糊塗的結了婚。
    人家羅旋是有大出息,以後是要吃國家糧的人,哪能那麽早結婚?公家人,是有規定的。”
    七嬸這是幹活累了,打算來灶房裏喝口涼茶解渴,順帶歇一口氣。
    三嫂子哈哈大笑,“七嬸啊,我管它龜腚還是王八屁股,反正我隻相信‘早結婚早享福、早栽秧苗早打穀’。就像我家那口子,球也不懂,不照樣當爹?
    哎,隻可惜我娘家侄女沒那個福分,不能跟著咱羅旋一起去吃國家糧...”
    “國家糧有什麽好吃的?我倒還想吃農村糧哩。”
    正在此時,姬續遠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羅旋,有客自遠方來,可有涼茶乎?”
    羅旋趕緊丟下手中的竹筒,跑出去一看:原來卻是周老大帶著姬續遠,正從院門口往裏走。
    接過姬續遠手中的草帽、蒲扇,羅旋將他請進屋子裏。
    周老大這一陣子,也變得開始有眼色了。
    他看見姬續遠身穿白綢薄馬褂、腳蹬做工精細的黑緞刺繡便鞋。
    這一身昂貴的行頭,還是蠻唬人的。
    再加上姬續遠氣質不凡,一眼望之,讓人不由心生敬畏。
    雖說他言談舉止之間,平易而隨和,但姬續遠身上那股久居上位而養成的懾人氣魄,總算讓一向天不服、地敢懟的周老大開了竅。
    曉得替這位客人,趕緊倒上一盞涼茶過來解暑。
    隻可惜,周老大用手掌擦拭搪瓷缸的舉動,頓時讓他獻殷勤之舉,黯然失色不少...
    “姬老爺子,您怎麽過來了?”
    羅旋等他喝下幾口涼茶,開口問道,“咱這生產隊裏啥也沒有,西瓜、菠蘿一概見不著,真是沒啥好拿得出手的東西來招待您。”
    姬續遠擺擺手,“以茶解暑、以話去乏,足矣!何須那些勞什子瓜果糕點?”
    羅旋問,“姬老爺子您不在南華宮靜修,頂著烈日來我這茅舍,可有賜教?”
    旁邊的周老大一聽到‘茅舍’這兩個字,臉頰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幾下。
    心中暗道一聲,壞了!
    早上周老大給他爹出主意,教著寫請帖的格式,那上麵分明是寫的“茅房”!
    姬續遠自然沒注意周老大的臉色變化,聞言嗬嗬一笑,便說明了他的來意。
    原來,
    今天早上一大早,紅星鄉廣播站的張維,便跑到學校裏麵去找羅旋。
    張維剛剛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正好遇見了陳曉端。
    因為兩個人在頭一天晚上,酒桌上剛剛見過麵。
    所以張維便一眼認出了她,知道陳曉端是羅旋的語文老師。
    當他聽說羅旋請假、這幾天都不會來學校的時候,張維便顯得有點為難了。
    恰在此時,外出吃早餐回來的姬續遠,見到了陳曉端和張維,便將張維請進南華宮中。
    二人閑聊幾句,姬續遠這才得知:張維正在為一篇通訊稿子發愁。
    南華宮、劉富貴,連同羅旋一起,老中青三代人一齊努力,改良了打穀機。
    按照上麵的意思,張維寫給縣廣播站的通訊稿,隻需要突出劉富貴的骨幹作用就好。
    而南華宮、羅旋,則吊在劉富貴後麵,沾點小光就行。
    鄉裏麵,這是鐵了心要把劉富貴樹為先進典型。要是南華宮、羅旋這兩片綠葉,太過繁茂了,哪又怎麽能行呢?
    張維就是為難在這裏:他的心中,是偏向於羅旋的,張維想捧捧羅旋這個小兄弟。
    “張廣播員走不開。所以啊,我便來你這裏問問,你究竟是一個什麽章程?”
    姬續遠道,“反正我南華宮,按照以前商量好的去辦就成。要是我下午沒回去給張廣播員回話,他就按照‘上麵’的意思辦。
    如果羅旋你有什麽不同意見,那你就趕緊去紅星鄉廣播站一趟,去和他當麵講講。”
    “就這?”
    羅旋心中疑惑,“他張維不知道其中原因,姬老爺子你是最清楚不過了。我哪有什麽想法?能夠拽住劉富貴的尾巴,沾點他身上的貴氣就好。您老人家,為何還專程為了這點事情而跑一趟?”
    自己和南華宮、還有劉富貴兒在打穀機利益上的分配事情,三方早就商議好了。
    張維確實不知道其中關節。
    但姬續遠全程參與,他哪會不清楚?!
    按理說,他當場就可以回答張維:羅旋還小,豎子成名過早,以後前途多半了了。
    你也就別為難,就按照上麵交代的意思去辦就好。
    可姬續遠為什麽要專門跑正興生產隊來,和自己說這事兒?
    姬續遠見羅旋不解,不由嗬嗬一笑,“我就知道瞞不過你這個小鬼精!算了,我實話實說了罷,我這是來你這裏蹭飯的。”
    羅旋冷哼一聲,“你一個月28.5斤的居民糧,還不夠吃?”
    姬續遠笑的雞賊,“不夠啊!我都給南華宮那幫子餓死鬼,給他們補貼夥食去了。”
    羅旋臉色依舊陰沉,“你別和我說,你不知道青蛙市場。”
    姬續遠不差錢。
    他雖說把產業都“捐”出去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大戶人家窮歸窮,在窮都有三擔銅。
    像飼養員周大爺家,那是真窮。
    而姬續遠這種人,他又沒像別的財主那樣被翻過家、被打翻在地,還被踩了幾腳。
    姬續遠過的日子,水準遠超個時代的絕大多數人。
    他的生活水平,隻不過沒以前那麽奢華罷了...他和“窮”字沾不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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