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儂在車裏我躲車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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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式“嘎斯”車似乎要散架了一般,吱嘎吱嘎的行駛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
    羅旋和20多位精挑細選出來的同學們,連同帶隊的袁校長、陳曉端,還有那位胖胖音樂老師,一起坐班車往縣城裏趕。
    車廂裏塞進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大家臉貼著臉、鼻子對著鼻子。
    要是遇到對麵的家夥愛幹淨、勤刷牙的話,還要好一點。
    要是遇到有牙齦炎、或者是吃了大蒜的家夥,很幸運的站在自己對麵的話...
    那個酸爽!
    讓人躲也無處躲、讓也沒處讓,隻能憋著氣,盡力讓自己減少呼吸的次數。
    但鱉的時間長了,沒人受得了汽車那種顛簸、搖晃,終究還是隻能恢複正常的呼吸頻率。
    隻不過,
    得盡力把自己的臉側到一旁、盡可能的把自己的腦袋埋低一些,以避免吸入對方呼出來那股爛魚爛蝦的糜人氣息...
    臨近中午的天氣炎熱,車廂裏更是擠的潑水難進。
    人與人之間,絲毫沒有半點空隙。
    不要說挪動身體,就是大家夥兒想換換個姿勢、稍微歇口氣,也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情。
    汗味、狐臭味、腳臭味...
    甚至還有抽葉子煙的老農,不顧別人的感受,正在那裏旁若無人的吧嗒著他的旱煙...
    這就慘了!
    那玩意兒和生化武器差不多,直熏的人淚流滿麵、咳嗽不止。
    袁老師原本想打算和陳曉端,一起擠在同一張座椅上。
    美其名曰:方便一路上好探討一下這次匯演的細節問題,順便再談談學校裏麵的各項工作。
    但陳曉端卻說她暈車,不想說話。
    就把羅旋和另外3名女同學,給叫到跟前,5個人,全都擠在那個3人座椅之中。
    車廂裏實在是太擠了!
    那些站在過道裏的人,甚至都不用伸手去抓吊環、把手,憑借著自己周圍的乘客身軀,就能保持站立不倒。
    密密匝匝、緊緊實實。
    大姑娘容易擠的大了肚皮,而大肚婆則很容易被擠的癟了肚子...
    其擁擠程度,比農村裏看電影的時候,還要擁擠好幾倍。
    就這,
    班車司機猶嫌拉的太少,一路上還在不停的下人、上客。
    下車的下不去,就隻好從窗戶裏往下跳。
    上車的上不來,也隻好從車窗裏往裏鑽。
    不少乘客們都紛紛猜測:司機是故意往那種坑坑窪窪的路上行駛,企圖將車裏的人搖得鬆散一些,才好往車裏塞人。
    羅旋緊貼著陳曉端而坐。
    想方方正正的坐,那是不可能的,大家隻能側著身體,試圖盡力替別人省出一點點寶貴的空間。
    陳曉端絲滑的皮膚,在如此悶熱的車廂裏,竟然還保持著絲絲微涼,如同冬日裏的油脂。
    溫潤如白玉、絲滑若凝霜。
    尤其是那股若有若無的迷人氣息,如同春雨過後微風中的、那股澹澹的泥土味夾雜著的青草氣息...
    讓人聞著,倍感心境祥和,心靈一片空泰,不由自主的便陶醉其中。
    久久不能自拔...
    其實自己後世30多歲的心理年齡。
    這一世,卻是14歲的身體。
    這就造成了羅旋對自己的生理特征的認知,有些時候還是會出現些許混亂的。
    自己以前和陳曉端之間,根本就不存在半點男女之間的性別問題。
    兩個人交往,都是非常隨意而自然、陽光且溫馨的。
    羅旋也沒仔沒仔細去想過,陳曉端和自己,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複雜關係?
    現在被生生擠在一起,羅旋實在是不想給兩個人之間的交往,摻雜進半點世俗裏的東西。
    山穀幽蘭,不應該沾染塵埃。
    陳曉端身上,有這個時期很罕見的典雅、溫潤、高貴之氣,理應得到一絲嗬護。???..com
    百花齊放,和諧共存,才能有多姿多彩的人生。
    見躲無可躲,羅旋便趁著司機停車那一短暫的間隙,翻身從窗戶上鑽了出去。
    “羅旋,你幹啥?”
    陳曉端見狀,趕緊伸手拉住羅旋的腿,嘴裏焦急的問,“這樣做多危險啊,你幹嘛要爬出去呢?”
    此時的羅旋雙腿還踩在座椅上,上半身已經伸出了窗外。
    將手伸的老長,反手抓住了車頂的鐵皮邊緣。
    “車裏麵太悶了,我坐車頂去。”
    窗外傳來羅旋飄忽不定的聲音,“那上麵涼快。”
    此時臨近中午,日頭雖然說有點毒,但車一旦開起來了之後,就會有陣陣不冷不熱的風刮過。
    坐在車頂,確實要比車廂裏麵舒服一些。
    更重要的是,那樣就可以離陳曉端遠一點點...
    那股草木清香味道雖說好聞...
    可它上腦...不是,它太上頭了!
    羅旋力氣大、主見也大,陳曉端向來性情寡澹,絕不是那種喜歡強求什麽的人。
    她見實在是拉不住羅旋,也就隻好隨他去。
    等到羅旋翻到車頂,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這個時期的公共汽車車頂,是有一圈看著鐵圍欄的貨架的。
    由於搭乘班車的人,除了二十來位師生,其餘的多半都是些生產隊的社員。
    即便是車裏還有少部分的城鎮職工、居民,他們到鄉下去走一趟親戚,多半也會帶點雞鴨鵝回去。
    因此,
    這一趟班車的車頂貨架上,現在已經堆了不少的公雞、母雞,鴨子、兔子。
    羅旋以為隻有自己才想到的,爬到車頂上去坐。
    沒成想,原來車頂上早就有了好幾位大神了!
    他們一見到羅旋往上鑽,便熱情的伸出手,幫忙把羅旋給扯了上去,“哈哈哈,小兄弟啊,原來你也在車廂裏呆不住啊?”
    其中一位漢子笑道:“那裏麵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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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還能忍忍。可抽有人旱煙,這就實在是嗆的人難受了!哈哈哈,還是這車頂舒服一些。”
    這個時代的人,幫助別人的時候,是不吝惜出力氣的。
    大家幫著羅旋,將那些家禽往旁邊挪了挪,這才騰出了一小塊地方供羅旋坐下。
    虧得這種貨架子上有很多縫隙,也正好遇到自己坐的那點地方,沒有雞鴨粑粑...
    坐在車頂上,手中抓著貨架站圍欄。
    等到“嘎斯”汽車艱難地發動之後,一陣陣略帶微微腥躁味兒的風吹過。
    那感覺,確實比窩在車廂裏舒服多了!
    至少,自己不用在陳曉端身上的那股草木清新味道、和大家身上的汗味中左右為難了。
    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挺折磨人的...
    這輛破舊的班車,就這麽走走停停,搖搖晃晃,嘎吱嘎吱。
    不到個小時,嘎斯汽車終於在下午1點鍾的時候,晃晃悠悠的開進了縣城。
    袁老師他們在動身之前,就去鄉公所借用裏麵的搖把子電話,給縣裏的“新民國營招待所”打了個電話,請對方給自己預留幾個房間。
    按照袁老師最開始的計劃:
    陳曉端和音樂老師,兩位女同誌住一個房間。
    他自己單獨住一個房間。
    領導嘛,當然得有個領導在派頭。
    ——代理校長,他也是校長!
    理應享受單人間的待遇,級別在那裏擱著呢。
    而其餘的學生們,則分為男女兩大幫子,統統都去住大通鋪。
    此時已經過了中午。
    同學們今天一大早就起了床,然後在學校裏麵集合、排隊,再趕到紅星鄉的汽車站去擠班車。
    路上又搖晃了這麽久。
    此時的師生們,一個個早已是疲憊不堪、饑腸轆轆。
    袁老師走在前麵。
    音樂女老師和陳曉端,二人緊隨其後,帶著一大幫子學生,就往國營招待所裏麵走。
    他們準備先進到各自的房間裏,洗上一把臉,然後再組隊出來,也好一起去吃飯。
    不曾想,
    在國營招待所,那個破舊的櫃台上。
    平日裏喜歡拿腔捏調的袁老師,卻遭到了櫃台後麵、一位燙著卷卷頭的女服務員的一通白眼:“啥?留房間?誰給我通知了?這事兒,是上早班那位同誌管,我不知道。”
    袁老師忍住氣,低聲道,“我們已經預定好了幾個房間,麻煩同誌你帶學生們先去房間休息一下,至於入住手續,我這就和你辦理一下。”
    女服務員一翻白眼,“別說那麽多,先把入住手續辦齊了,我再帶你們去開門。”
    這是別人的山頭,由不得袁老師玩一言堂。
    無奈之下,袁老師隻好從公文包裏掏出介紹信、縣文工團的邀請函,遞給那位女服務員看。
    “單人間一間,,押金5塊錢。”
    女服務員慢慢吞吞的拿起鋼筆,在登記薄上麵寫下客人姓名、職位、來縣裏的目的、準備住幾天等等信息。
    袁老師遞過去一疊鈔票。
    但那位女服務員,卻隻慢慢吞吞的從裏麵數出來7元2角3分錢。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為腦子不夠用。
    反正一次她隻能處理一個業務。
    辦理好單間入住手續,女服務員又開了一間男同誌的大通鋪。
    大通鋪一個人是6角4分錢,押金每人1塊錢。
    12位男同學一共交了19.68元。
    辦理好這兩筆業務,女服務員便從櫃台後麵掛著的一大串鑰匙裏,抽出兩把鑰匙。
    隻見女服務員站起身來,就準備帶著袁老師他們去房間。
    袁老師見狀,不由一愣:“呀,等等這位同誌,我們還有13名女學生、2位女老師,還沒有安排入住哩。”
    “你去別地招待所看看吧,我們這裏隻剩下2個單間。那個供女同誌住的大通鋪,也隻有6個鋪位。”
    女服務員頭也不回的說道,“今天晚上,我們這家招待所裏,已經安排不下那麽多人了。”
    袁老師勃然大怒,“你咋不早說?!咹,等我們住下一半的人了,你才說安排不下另外的一半?”
    “吼什麽吼?你這個同誌,素質咋這麽低呢?”
    女服務員駐足,
    扭身瞪著袁老師道,“我啥時候答應過你,能夠給你們統統安排下去?咹,有理不在聲高對不對,你靠吼,就能解決問題嗎?
    真是的!
    我看你還像一個知識分子,說話咋這麽沒有哈數呢?”
    “你!”
    袁老師臉也氣紅了、脖子也變粗了...
    “吭哧吭哧”站在那裏,喘著粗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音樂老師心裏,其實並不支持年紀輕輕的袁老師當校長。
    年輕人嘛,稍微取得了一點點成績,尾巴總是有點夾不住。
    她心裏其實是支持後勤趙主任,來當這個校長的...畢竟音樂老師和趙主任共事多年,搭得上話。
    他們都是快退休的老頭老太,有共同語言。
    此時,
    她看見袁老師吃了癟,心中不由感到有絲絲愜意。
    但由於自己一出來,和袁老師此時就算是一個集體的,所以袁老師吃的癟,她的臉上也掛不住。
    因此
    音樂女老師挺身而出,對那個女服務員道,“那這位同誌,麻煩你能不能幫我們把房間退了?
    我們再去別的招待所看看、能不能一次性的,把我們所有的人都安頓下去?”
    “退什麽退?”
    女服務員的氣勢,比同樣是卷卷頭的音樂老師還足,“我們單位有規定,不能擅自撕毀登記薄、堅決不能塗改賬本...你都一把歲數了,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
    “你——”
    這下子,
    該輪到音樂老師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