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有矛盾了[修改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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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日東升,霞光萬道。
    棲息在村口槐樹上的麻雀們,此時已經梳理好了羽毛。
    隨後互相嘰嘰喳喳打了一聲招呼,便“撲棱棱”的四散開去,分赴田間地頭,各自忙著去覓食。
    而十裏鋪的社員們,此時也已經喝完了家中婆姨一大早起來,替他們熬煮的野菜雜糧粥。
    等到匆匆吃飽了早飯,社員們就該到村口去集合,等著生產隊長竇建德,給大家夥分派今天的耕種任務了。
    每當到了春耕生產的時候,社員們還是不敢磨洋工的。
    老話說春耕多一遍,秋收多一擔。還說“春耕如翻餅,秋耕如掘井。”
    後麵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錯過了春耕生產這個大好時機之後。
    等到秋天,無論社員們再怎麽努力去耕種越冬的小麥之類的農作物,那困難程度,就會成倍的增加。
    在這個有充足灌既用水的川地,畝產量也隻有350斤;而那種靠天吃飯的坡地,畝產量一般不會超過150斤的時代。
    農村人,可沒資格偷懶。
    所以,
    當太陽剛剛從對麵的山腳冒出頭之時,十裏鋪生產隊的社員們也紛紛扛著鋤頭、鐵鍬。
    各自披著厚厚的棉襖,開始三五成群、慢慢吞吞的向村口匯集。
    生產隊裏的婆娘們,向來喜歡走在隊伍前麵。
    或許也是有一種隱隱的、展示她們“鐵娘子”風範、“不甘人後”的意味,夾雜在其中吧。
    最先走到村口的婆姨女子之中,屁股尖眼也尖的王家婆娘,首先看到了告示欄上,今天貼出來了新東西。
    “這是弄啥咧?”
    王家婆娘指著村口告示欄,問旁邊的同伴:“狗剩他娘,生產隊裏又出啥鄭策了?”
    狗剩娘咧嘴一笑:“王二妮她娘,你不識字、字也不認識額。
    這不是一個瞎子,問另一個盲眼麽?噯我說慧慧女子,你識字,幫我們念念,看看那個告示上麵寫的啥?”
    慧慧也就一個初小水平...而且還是二年級就輟學的那種。
    告示上麵的漢字,分開來的話,慧慧能夠認識其中的大部分。
    但要是把這些漢字都組合起來,以慧慧那個愚笨的腦袋,著實理解不了其中的含義。
    而在男性社員隊伍中,早有那種能斷文識字的家夥,肩膀上扛著鋤頭,站在“告示欄”前麵開始顯擺起他的學問來:“介於少部分新老社員,對本生產隊幹部在人事安排、土地耕種劃分方麵的誤解...”
    “大家夥兒聽聽,聽聽幹部們怎麽說?人家說:咱們社員之中,有壞分子!他們對我們生產隊裏的幹部,不服!
    同誌們呐,摸著你們的良心們心自問一下...你們之中,誰不服咱生產隊裏的幹部?”
    人群裏,
    社員劉宏江聲音洪亮:“噯額說白炎,讓你念告示,你就好好的念告示唄。
    幹嘛要來挑撥我們生產隊裏的幹群...關係呀?”
    那個叫白炎的中年漢子大怒:“劉宏江,你在這裏胡咧咧啥嘞?誰挑撥生產隊裏的幹群,關係了?
    也不睜開你那對牛鼓眼看看!
    這些內容,都是告示上麵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上麵就寫著:咱們生產隊裏,有少部分不好的分子,對咱們生產隊的幹部們,心生不滿!”
    另一個也是識字的社員笑道:“白炎啊白炎,人家劉宏江說的沒錯,就是你在這裏胡咧咧!
    告示上麵,明明說的是‘有少部分社員,對生產隊裏的工作安排、土地劃分這些事情,有誤解...哪有說誰是不好的分子?”
    “少部分社員,還誤解生產隊的好鄭策,那不是不好分子又是什麽?”
    白炎還在強行狡辯:“我就問你,在咱們這個新社會裏,不好的分子,是不是占極少極少部分?
    敢質疑咱生產隊裏的幹部的人,他們是不是用心險惡、這不是不好分子又是什麽?”
    悄無聲息蹲在村口樹下、裝著在那裏看螞蟻行軍的李娜、李麗聽著社員們的爭執。
    兩姐妹心裏不由失笑:這個鬼精鬼精的羅旋!
    他故意要在老社員之中拱火、好讓他們開始出現立場裂痕的目的...看來,已經開始出現苗頭了。
    李麗、李娜在樹下偷著樂。
    而白炎說的這些話,當即就引起了一部分社員的火氣:“生產隊裏的鄭策好不好?得咱們社員們說一聲好,才行!”
    白炎瞪他一眼:“要咱們社員來說好,才叫好?
    屁!
    咱們有多高的思想覺悟?咱們知道上級精神、咱們能去公社討來扶持鄭策?
    就像李躍進你家的娃說得吃白麵饃饃,婆娘說油璿香;你爹沒牙,他說喝拌疙瘩更合適...就你們家裏幾個人,都是各說各有理。
    你連幾口人的小家都擺不平!還想質疑咱們的羅旋哥能力?”
    李躍進被嚇得不輕!
    隻見他連連擺手:“白炎你莫哈說!我甚會兒質疑過羅旋哥?
    額是覺得,咱生產隊在分配耕地的這些方麵,總讓人覺得...咳咳,這可不僅僅是我有這種感覺哈。”
    白炎呸他一口:“生產隊幹部做的不妥當?那李躍進我問你,咱們生產隊裏社員們的日子,是不是越來越好?
    你忘了咱們以前去集市上,哪怕想稱2斤旱煙回來,都得積攢10來天的雞蛋,才能攢夠那點錢。”
    “但現在呢?咱們還用在雞身上去扣零花錢?”
    白炎將肩膀上的鋤頭卸下來,在地上重重的一杵:“就說李躍進你家,以前你們家過年的時候,能吃上這麽多的肉,能有這麽多的白麵?
    這做人呐,得講良心!
    要不是咱們生產隊幹部們領導的好,咱能過上今天的好日子?”
    李躍進嘴笨,他說不過白炎。
    最終還是周老漢上前,瞪大眼睛直視著唾沫橫飛的白炎:“白炎你把嘴巴給我夾緊!
    你個剛剛吃了兩泡熱屎、就不知道自己是甚品種的家夥,羞鬼精咧!”
    白炎大怒:“灰老漢你說甚?我難道說的不是事實?
    咱生產隊裏是短了你們家的吃、還是短了你們家的喝?
    還是過年沒給你們家分肉,還是沒給你們家送白麵?”
    “老子稀罕!以前老子家吃糠咽菜,可爺活的快活!如今是吃的好了那麽一點點,可爺這咽起來,不順喉嚨。”
    周老漢唾了一口隔夜老痰:“你個姓白的,倒是舔生產隊那些幹部們的溝子,結果舔回家3個進廠的名額。
    還把你婆姨,送到飯店裏去吃香的喝辣的。
    不但月月有工資拿,而且天天還有那麽多身強力壯、兜裏錢也多的司機,圍著你家婆姨轉圈圈...”
    “我曰你糧!”
    周老漢嘴裏說出來的話,實在是太髒。
    這下子,白炎徹底被激怒了:“姓周的!你家一家大小好吃懶做、辦事不用腦殼...飯店裏、化妝品廠裏因此才不要你家這種歪瓜裂棗。
    誰讓你娘長了前後眼,卻不知道把它利用起來?
    當初要是你娘拿著她簸箕到我這裏來,厚著臉皮借點好那啥啥去...哪至於生出來一窩,你們這種報廢品?”
    白炎此話一出,
    在場的社員們,不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被雷的外焦裏嫩。
    周老漢對生產隊裏的幹部們,有很大的怨氣這件事情,十裏鋪生產隊裏的老社員心裏清楚。
    而與之相反。
    白炎家作為十裏鋪生產隊,開辦工廠飯店之後,受益最大的社員之一。
    所以他是十裏鋪生產隊裏,那些幹部們的鐵杆擁泵。
    尤其是白炎對於羅旋,那絕對算得上是死心塌地的堅定支持者。
    但周老漢和白炎之間,他們私下裏其實並沒有個人恩怨。
    如今兩個人表麵上看起來,是周老漢想和白炎的老婆勾兌一下下;而白炎可能口味比較重,因此他心儀的目標,定位就比較蒼老一些。
    但實質上,這是周老漢和白炎在立場上,產生了嚴重的的衝突。
    所以兩個人相互拿傳宗接代方麵的事情去攻擊對方,這些都是表象而已。
    隻不過這次兩個人罵的...確實有點兒過分。
    尤其是白炎那個口味,唉...忒重。
    大夥心裏齊齊哀歎一聲:完求咧,這下子鬧大發了!
    前周老漢說出來的話,確實賊難聽。
    但他好歹還僅限於攻擊白炎的老婆。
    如今這個白炎嘴裏冒出來的東西,似乎更加的不的美妙:他不但貶低了周老漢全家都是智障。
    而且還很親切的,向周老漢表達了白炎渴望與周老漢的娘,發生超乎友誼的、深入交流的夢想...
    這還了得?!
    “彭——”
    高馬大的周老漢無師自通的,用他的十裏鋪無影腳,將白炎給活生生的踢的倒退5步。
    順帶還送了白炎一個“懶驢打滾”。
    白炎在體能上比不過周老漢,但他的戰鬥意誌,卻絲毫不會弱於對方。
    隻見白炎就地打一個滾,順手還能在地上拾起一塊石頭。
    “呼——”
    石頭不長眼,卻又好似長了眼見一般。
    隻聽見“啪”的一聲,周老漢原本就很突出的前額,於是就變成了“非常的突出”了...青包太大、太招眼球。
    那是相當的突出。
    估計這個白炎的祖上,曾經教授過水滸傳裏,“沒羽箭張清”打飛蝗石的本事。
    剛才白炎這一手“盲打盲中”的本事,直接把圍觀的社員嘴裏的驚呼聲,給活生生的嚇回去一半!
    生產隊裏的人,愛看熱鬧。
    他們巴不得,時常能夠圍觀一下村裏婆姨打架罵街扯頭發..要是再激烈點:能夠互相扒拉一下衣服,那就更精彩、更有看頭了。
    但與此同時,社員們又愛充當爛好人。
    等到生產隊裏的人,真正幹架、幹的太厲害了的時候,這些人又會很熱心的跳出來開始拉架。
    周老漢和白炎起了衝突。
    眼見事態有點不美麗,此時自有熱心腸的社員站出來勸解:“哎,我說你們早上,是喝的野菜稀飯呢?
    還是吃的大蔥炒雞蛋,而且還啃了大蒜?一個個的,口氣怎麽這麽衝?
    算了算了,大家都忍一忍讓一讓。有幹架的力氣,還不如省下來,一會兒用到地裏麵去咧。”
    人群裏有人跟著起哄:“生產隊的地裏幹活,你們倆倒是可以省點力氣。
    晚上收工回去睡覺,你們再使勁鼓搗鼓搗...反正自個兒家的地,不怕多使些勁兒。
    哎我說白炎,你家的自留地那麽肥,你要是不好好種的話,咱們可就要來幫忙了啊...”
    眼看著一場充滿了硝煙味道的對峙,大有往說渾話、嬉笑扯犢子方向發展。
    正在此時!
    村口的電喇叭裏,傳出來那道大家已經非常熟悉的“噗噗噗”的聲音。
    這是生產隊長竇建德,在他家裏的話筒上拍打、試試音量。
    “喂,喂喂喂...大家夥都能聽得到吧?”
    竇建德的聲音通過電喇叭放大,抽打在村口的樹梢上,嚇得幾隻孵蛋的麻雀趕緊落荒而逃。
    “全體社員注意了,全體社員注意了。喂,啊...這個,村口的告示,大家都看到了吧?”
    隻聽竇建德清清嗓子,在電喇叭裏威脅道:“通告中的一切條條框框,都是由我們十裏鋪生產隊的全體幹部,經過仔細研究。
    啊,經過反複的科學論證,才製定出來的這麽一個暫行辦法。”
    聽到這些主意,原來都是生產隊幹部,他們集體商議出來的結果。
    村口的人群裏麵,立馬爆出一陣陣的雜音。
    支持者有之:“好!不愧是我們生產隊裏的好幹部。
    太好了,這下子那些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就可以放開手腳去幹...嗬嗬,不養那些混吃等死的賴人,真是舒坦咧。”
    不滿者當然也有:“羞他噠噠咧!當了個屁大點的生產隊幹部,還真把他自己當根蔥了?
    想當年額爸還在世的時候,他李會計家,還借過咱們家5斤小米呢...至今好像都還沒有還回來。
    啊呸!這麽快就忘本了?”
    還有的人說:“我肝他個毛驢子!咱們世世代代住在這莊上,這裏哪一塊耕地,不是我們祖上辛辛苦苦開墾出來的?
    哪一根田坎,不是我們用汗水和著黃泥壘起來的?
    如今,咱們卻要被外來的那些新社員,給分走田地不說,平時他們還要騎在咱們頭上拉屎拉尿?”
    還有的人滿是憤怒的附和道:“對!這些吃裏扒外的家夥。
    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站在我們這些老住戶這邊?還是去偏幫那些新來的社員?呸...真是一群站不對立場、擺不清立場的憨貨!”
    電喇叭裏傳出來的話,引發了村口一場小小的混亂。
    但在家裏對著話筒唾沫橫飛的竇建德,他對此自然是渾然不知的。
    隻聽他繼續在喇叭裏吼:“我還要給大家夥說一個事啊。
    這個通告裏麵的鄭策,最終是由我們十裏鋪公社、工業辦公室主任。
    同時也是我們十裏鋪生產隊倉庫保管員;兼化妝品廠生產、後勤、銷售總務主任;
    兼十裏鋪生產隊順風飯店後勤主任....啊,告示上的所有條條框框,都是由羅旋同誌批準實施的。”
    一聽說是羅旋批準實施的。
    原本鬧糟糟亂哄哄的村口,頓時安靜下來。
    就連那些長嘴婦,還有生過幾個娃之後根本就不顧忌形象、動不動就敢撒潑打混的潑辣娘們。
    此時也變得安安靜靜的...
    畢竟,
    得罪了竇建德不怕,畢竟大家同在一個莊子裏多少年了?怎麽著,那份情誼也徹底破滅不了。
    大不了等到有一個合適的時機的場合下,和竇建德相互搭一個台階下,這一頁大家也就從此翻篇了。
    哪怕就是得罪了在生產隊裏,威望更高一些、報複心更強一點的李會計,也不是那麽可怕。
    但現在竇建德說:這些關於招工名額、耕地分配的方案,雖說是生產隊裏的幹部們製定出來的。
    可最終還是羅旋,他拍板實施下去的啊!
    十裏鋪的老社員們誰不知道:那個羅旋平時和社員們之間的話不多。
    可他收拾起人來的手段,多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