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繼續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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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馬公社歌委會主任很愁。愁的他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愁的他,甚至都有點怕去公社大院露麵了。
    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那幫子年輕人,他們的精力實在是太旺盛了!
    這幫子充滿激情的年輕人,清早會跑到公社大院裏來,幫助公社大院裏的工作人員們,提升思想境界。
    搞得那些已經參加了工作多少年的幹事們,還得乖乖的搬個小板凳,像個小學生一樣的在院子裏排排坐,靜靜聆聽他們的教導。
    接著,上午這些精力充沛的年輕人,會去各個大隊宣講,中午就在當地簡簡單單的吃頓飯。
    然後下午他們還會去田間地頭,和生產隊的社員們進行更為深入的交流,甚至是
    “一對一的輔導”。然後到了晚上,他們還要開夜場往往到了這個時候,現場的氣氛就會變得更加激烈、更熱鬧。
    社員們緊握著拳頭和他們一起喊口號不幹還不行。等到這幫子年輕人,在大隊裏整完了他們的
    “工作”,這才成群結隊回到白馬公社街道上。搞得第二天那個生產大隊的大隊長,鐵定會跑到公社裏來,找到公社主任一頓抱怨這一陣子,白馬公社主任聽大家的抱怨,耳朵都聽起繭子了:“主任,他們天天這麽搞,我們還要不要種地了?”
    “主任,又來了!就不能換個地方,咋盯住我們大隊整?一耽擱就是一天!”
    “主任,再這麽繼續下去,我們廠今年的生產任務可完不成了啊,到時候你別罵我”
    “主任,我們單位上那兩位負責打掃衛生的、成分不太美麗的人,被他們拉去反省錯誤了現在車間裏麵亂糟糟的,主任,你得趕緊給我派兩個人過來頂上啊。”聽的公社主任一個頭兩個大!
    各大工礦企業,這個生產隊的抱怨還稍微好一點,畢竟他們倒黴的時候一般是一回、或者是兩三回頂天了。
    但是每天這幫子年輕人他們住的地方的接待站,那可就真的受不了了。
    接待站最發愁的,往往就是這幫年輕人晚上回來的時候:原本應該下班了的火夫頭、接待點負責人,個個不敢回家,得隨時待命。
    一見到他們回來,還得給他們趕緊加班加點的補做一頓飯。時間長了。
    接待點的夥夫,沒有一個受得了的,而接待點的負責人,則直接是抑鬱症。
    這倒不是因為幹活兒累的,也不是因為加班給難受的。而是這些家夥出口總有理,誰也不敢和他們爭辯。
    這倒也罷了。尤其讓人心驚肉跳的是:稍不注意被他們盯上了、被他們瞧到一點錯誤了接下來,就準備接受那義正言辭、正氣凜然的批評吧!
    搞的白馬公社,都已經換了好幾茬夥夫和負責人了,給他們的補貼是一任比一任加的多。
    但卻無濟於事就像現在正擔任著接待點負責人的、那位張同誌,人家已經放出話來了:哪怕丟了工作、從此以後淪為社會閑散人員,他也堅決不幹這份工作了據他說,幹這工作就好比一個成年人,天天還得聽幼兒園的小朋友講大道理。
    並且坐姿得非常的端正、態度還得很誠懇,小本本記錄的還得非常認真、詳實才行。
    如果某個環節稍微有點瑕疵,立馬就會招來對方一頓義正言辭的嗬斥。
    ——太特磨折磨人了!等到天光大亮白馬公社主任起床,簡單洗漱了一下,然後提上公文包,推出自行車正準備離家去上班。
    在自家院子門口,卻遇到了公社的民兵班長王鵬。
    “主任早。”王鵬顯然沒睡好,滿臉的困頓,
    “主任,我想和你說幾句話。”白馬公社主任眉頭一皺因為眼前這個年輕人做事太積極、太過於掙表現了。
    不是說主任不喜歡年輕人積極奮發、努力上進,而是因為眼前這個王鵬,他做事情的目的性太強。
    ——王鵬無非就是想通過方方麵麵的表現,好給公社的幹部們留下一種勤奮好學、勇於進取的正麵形象嗎?
    他圖個啥呀?無非就是想圖轉正,甚至是想在仕途上,取得跨越式的發展嗎?
    悟性不錯,辦事能力還是比較強的,隻是做什麽事情,功利心太重這是白馬公社主任對王鵬的評價。
    所以對於這樣的人,主任向來是不太喜歡的年輕人嘛,要勇於講奉獻,幹嘛做什麽事情,首先都是想著到回報呢?
    如今王鵬一大早就來堵門。公社主任神色冷漠的吐了一個字,
    “說。”
    “主任,昨天晚上,您聽見接待站那邊的動靜了嗎?”王鵬開口道,
    “從晚上8,9點鍾,一直鬧騰到天亮,不知道在此期間,主任您有沒有過去看看?”白馬主任微微吃了一驚,
    “沒有啊,昨天下班之後,我回到家覺得有點頭昏,所以就喝了兩口,然後一覺就睡到天亮。怎麽,接待點那邊怎麽了?可千萬不要出事要不然的話”王鵬湊到主任耳邊,害得主任心裏膈應的不行,隻聽王鵬低語幾句,
    “就是出事了,出大事了!昨天晚上接待點,鬧騰了整整一晚上!”這下子,把主任嚇得差點沒當場跌倒!
    那幫子年輕人,能熬夜。人家和白馬公社主任不一樣,人到中年枸杞泡水,躺下輾轉難眠,難以入睡。
    等到睡著了就是鼾聲四起,半天爬不起來,哪還熬得起夜!而那幫子年輕人則不同,他們經常半夜睡不著的時候就爬起來吹口琴、拉手風琴,扯二胡什麽的。
    又是唱歌,又是背誦指示,跳跳那曲著名的舞蹈什麽的。經常鬧騰到半夜三更都不睡覺,對於這些情況,白馬公社主任表示:見得多了,現在已經麻木了可如今主任一聽說接待點出了事,心裏著實慌的一匹,
    “走,走走,趕緊帶我去看看!”
    “別急啊主任。”王鵬拉著主任的自行車龍頭不讓走,
    “主任你不但不能去看,反而還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才行。”白馬公社主任皺眉,
    “小王啊,你知不知道接待點出了事,那將會帶來多嚴重的後果?不要說我了,就算是”說著,主任伸出一根手指頭指了指天,
    “這個後果,沒人能承擔得起!”王鵬嘿嘿一笑,
    “既然如此,何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呢?”心裏著實慌的厲害的白馬主任一愣,隨後壓低聲音問,
    “到底是什麽事?你給我老實交代,是不是你在後麵搗鬼?”王鵬搖搖頭,
    “我哪敢呐!再說了,我也沒那本事啊主任,您慢慢往前走,我陪著你,慢慢說。”於是兩人就這麽推著自行車,慢慢的朝白馬公社大院那邊走等到公社主任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還沒來得及泡茶呢,曉軍進來了。
    “祝同誌早啊。”主任拿著茶缸子,扭頭打了個招呼,
    “吃過早飯了嗎?要不去公社夥食團吃點?”接在點裏麵,本來是管一日三餐的,這是硬性規定。
    隻不過由於這些年輕人不好惹,那些同樣脾氣不是太好的夥夫頭,實在是受不了他們。
    所以現在夥夫也不管他們的早餐了愛咋咋,左右管做飯那個老頭,人家三代窮人。
    不怕!曉軍原來姓祝,此時聽見主任怎麽一說,隻見他撓撓頭,
    “主任啊,咱們接待點那會管做飯的大爺,他好像對我們有點誤會。”
    “要不麻煩主任你把找那12斤糧食,給我們撥過來,讓我們自己做?”祝曉軍開口道,
    “人家做飯的那位大爺也不容易,晚上有些時候很晚了,也得給我們臨時做一頓晚飯,所以他早上起不來,那也是很正常的。要不,以後接待點的早飯就由我們自己來動手,主任你看這樣行嗎?”
    “行啊。”主任笑道,
    “那我先給你們撥上3天的?”按照白馬公社主任的想法:這些年輕人已經在白馬公社待了一個星期了,再待上3天,總應該夠了吧?
    “不夠。”祝曉軍回道,
    “你們白馬公社一共17個生產大隊,這些天,我們才去了其中的7個而且在街道上還有這麽多的單位,我們還沒去宣講哩!”還還打算在這裏滯留啊?
    主任都快暈過去了:光是你們去過的那7個生產大隊,從大隊長到小隊長,包括計分員和貧農組長哪個不是怨聲再道?
    剩下的那10個生產大隊,早就來公社裏找到主任,他們明確表示:千萬千萬不要讓這些小年輕,來給大家上課了實在是受不了啊。
    主任臉頰不經意間抽搐了一下,旋即堆起笑容道,
    “那我先給你們,撥付一個星期的早飯糧食指標吧。哦,對了,今天早上我接到群眾反映,說你們昨天晚上好像遇到了什麽突發情況?”祝曉軍收起臉上的笑容,一臉嚴肅的搖搖頭,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的事情,就是一幫子同學晚上有點睡不著,在那裏鬧著玩呢!”
    “沒事就好。”白馬公社主任笑笑,
    “你們是客人,既然來到我們白馬公社,是來幫助我們提高思想境界的。所以我們公社廣大群眾,一定會把你們招待好,要是遇到什麽事情的話,你就隻管過來找我反映,我一定想方設法的幫你們解決。”等到祝曉軍離開了辦公室。
    王鵬鑽了進來,
    “怎麽樣主任?”
    “我什麽都不知道。”主任擺擺手,
    “你記住,我自始至終啥都不了解、不清楚。”王鵬忍住笑,轉身離去。
    片刻之後,白馬公社的街道上一座不起眼的房子門口,王鵬小心翼翼的端著油條豆漿,叩響了房門。
    從屋子裏傳來孫紫涵的聲音,
    “千山鳥飛絕?”王鵬回道,
    “那些人留不得。”
    “嘎吱”一聲房門打開,孫紫涵從王鵬手上接過油條豆漿,隨口問了一句,
    “白馬公社主任怎麽說?”王鵬笑笑,
    “他說他不知道。”
    “呼”的一聲,孫紫涵立馬把房門又給關上了,真沒給王鵬留半點顏麵。
    站在門口的王鵬撓撓頭,
    “有大本事的人,果然脾氣都不小哎,看來今天又得忙活一天嘍,隻是不知道,該上哪去弄那麽多跳蚤呢?鎮平生產隊飼養室規模大,養的牛羊多,那裏麵的跳蚤應該不少。臭蟲聽說高山生產隊那邊很多”一邊盤算著,王鵬一邊徑直去了。
    而孫紫涵回到屋裏,步履沉重的摸進了臥室,
    “還睡呀,起來吃早飯了。”羅旋起身,
    “你幹嘛走路非得外拐,難看不難看?”
    “還不是你折騰的?”孫紫涵柔柔一笑,
    “真是服了你了,晚上去折騰那幫子小年輕,回來還有精神折騰我。”
    “哎我說,你都是做大事業的人了,怎麽天天晚上出去幹那些上不得台麵的事情,還幹的不亦樂乎?”孫紫涵嬌笑道,
    “這些小伎倆、小手段,不都是生產隊裏那些半大屁孩兒幹的嘛。”
    “管他誰幹的,有效果就行。”羅旋開口道,
    “不玩這些上不得台麵的陰招,難道你還讓我去跟他們,擺明了車馬的大幹一場?”孫紫涵點點頭,
    “這倒也是畢竟他們是小算了,今天晚上你還去?”羅旋啃著油條回道,
    “當然!不把他們弄得淒淒慘慘戚戚,最後熬不住然後主動走人,這事兒就不算完吃啊,這豆漿還挺濃的,你也來喝點。”孫紫涵渾身一哆嗦,
    “我,我還是隻吃油條吧,那啥這兩天,我喝夠了”這邊正在吃著早點。
    而在接待點的大院裏,此時炊煙鳥鳥,女青年們在那裏忙著做早飯。而上百號男青年則聚集在宿舍裏麵,開始了緊張的排查工作。
    “從現在開始,我們也不去生產隊裏講課了。這兩天大家相互監督、各自把自己身邊的人盯緊。”祝曉軍冷聲宣布,
    “哪怕就是出去上個廁所,也必須得先報備,然後起碼得三個人以上的人同行。每個人都不允許脫離視線、絕不允許單獨行動!否則的話,將會被視為潛伏在我們當中的壞人!”昨天晚上,大家被人折騰的不輕。
    目前這幫子人當中最為主流的看法是:這幾個搞破壞的家夥,大概率出自於內部!
    要是不把他們揪出來,以後大家北上的行程還有好幾千公裏時不時的被人這麽搞一下,誰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