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又逼我動手?

字數:7132   加入書籤

A+A-




    正興大隊,作為整個榮威縣裏經濟條件最好、社員們的生活水平最高的地方。
    同時也是集體賬目盈餘最多的一個先進生產大隊,據說任何個社員,對他們的生活狀態都很滿意。
    提起他們的大隊長彭誌坤,哪位社員也是打心眼裏服氣的!可如今大庭廣眾之下,居然還有人跑到大隊部裏來,找大隊長彭誌坤理論?
    而且看那架勢,好像彭誌坤遇到胡攪蠻纏、不講道理的家夥了忍不住心中好奇,羅旋上前綴在人堆後麵看熱鬧。
    由於大家在注意力都被集中在爭吵在兩個人身上了,所以也沒人回頭來看一眼,這才沒影響到他們繼續爭論。
    否則的話,在場之人但凡有人喊出一句
    “羅旋,你回來啦?”,這場爭吵,必然就進行不下去了。隻聽人群裏,傳來彭誌坤的聲音,
    “牛二娃,你們兩口子到底講不講道理?我都跟你說了,人家張永亮家,和你們兩口子的情況不一樣,他們收留孤兒,是符合規定的。這是因為你們太年輕,還不符合抱養條件,而張永亮兩口子他們和嬰兒之間的年齡差距夠大,這就符合相關規定了。”
    “屁規定!”一個婦女尖利的聲音傳出,
    “同樣都是不能生養,憑什麽他們兩口子就可以抱養孩子,而我們家就不行?我們還年輕,和嬰兒年齡懸殊不夠我呸!老娘現在年輕,才有精力去撫養孩子,等七老八十了,你送個娃給我,老娘都不想養。什麽符不符合規定?還不是就你那張嘴說了算。要依我看呐,肯定是那張永亮家,給你送了什麽好處!難道老娘就沒打算送?前幾天,老娘給你送的一條煙、兩瓶酒肯定是你嫌差、你看不上眼,才裝模作樣的給我退回來了!”這句話,可把彭誌坤氣的不輕,
    “牛二婆娘!你憑什麽汙蔑我?現場這麽多鄉親,大家夥兒都來說說,這些年,我收過你們當中誰的禮?但凡是有人能舉出一個例子來,不用你們去檢舉,我自個兒都把自己捆了,到公社去自首!”大隊會計皺眉,
    “牛二家的!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們家為什麽不符合抱養條件,我們已經跟你解釋過幾次了。而且這是民政部門的規定,是我們大隊就能更改的嗎?是我們就能通融的事情嗎?”牛二脖子一梗,
    “你們身為生產隊的幹部,連這點事情都不願意幫社員辦了我們要你有求用?!”現場就有社員看不下去了:“牛二,你不好好把你家婆娘的嘴給管住,怎麽還幫著她胡攪蠻纏呢?汙蔑彭誌坤大隊長收禮這種事情,怎麽能胡說?你說大隊長收了誰的禮?得找出證人來,拿出證據來嘛!”
    “嗬嗬,你們不敢得罪生產隊幹部是吧?個個都去舔他。”牛二婆娘嚷嚷道,
    “捧高踩低,欺負我男人沒本事、不是什麽幹部,所以你們就去舔大隊長、幫他說話?啊呸這就是你們的嘴臉。”聽到這裏,羅旋就明白過來了:這個牛二兩口子,和另外一個叫張永亮的小兩口,好像都沒有生育能力。
    結果別人從江內市福利院,抱養了一個小孩。但牛二兩口子因為年齡小,不符合民正方麵的相關規定,所以大隊裏拒絕給她們開《領養證明》。
    以至於牛二兩口子,今天跑到大隊部來,找彭誌坤要個說法基層工作就是這樣子的,繁瑣而複雜。
    要說真有什麽大事吧,那根據明文規定,照章辦事就可以了。如果社員有人觸犯了法律,那直接上報到相關部門去,讓他們出麵處理就行了。
    但平常的行正管理工作,事情可以說是千頭萬緒、複雜異常。比如說兩戶人家,條件差不多的情況下,其中一部批的宅基地位置好一點、另一家差一點。
    覺得吃虧了的那戶人家,肯定要來找生產隊的管理幹部們扯皮。可問題是地理位置好的地皮,就那麽幾塊,屬於早到早得,手快有、手慢無的事情。
    但無論生產隊的幹部,他們把這塊地皮皮跟其中的任何一家,另外那一家肯定會來找麻煩、討要說法。
    又比如說,縣裏給大隊一個
    “農轉非”的名額。像遇到這種事情,幹部們無論把這個名額給誰,都會引起其他很多人的強烈不滿。
    往往遇到這種事情,隻有一家歡喜。結果卻是惹得幾十家發愁,甚至是心生怨恨!
    羅旋也幹過基層工作,說老實話,確實不好幹可以換一句話說:怎麽幹都是招罵。
    就比如說:上級考慮到正興大罪工作成績不錯,社員們這些年都幹的很好。
    出於關懷,上級撥出10個
    “農轉非”和
    “征兵”,或許還有
    “舉薦進工農兵大學”這種名額給振興大隊。——這,總該是好事了吧?
    要從整體來說,毫無疑問,這肯定是一件大好事。可是要把它細分一下,那就相當於是生產大隊幹部彭誌坤的一場災難了:這些名額,該怎麽分配才合理?
    整個大隊裏又有幾家的孩子,符合這些條件?如果是相同條件下,彭誌坤二叔家的孩子,也是完全符合要求的。
    那麽,到底要不要安排他去?如果安排了自己的堂弟,別的社員們又會怎麽看,他們又如何評價自己這種並不違反良知、更不會違反規定的決策?
    難啊!彭誌坤要是把他自家的堂弟安排進去了,信不信會被吃瓜群眾們,指著脊梁骨議論好幾年?
    可自家的堂弟明明符合各方麵的要求,要是彭誌坤敢不把他給安排進去的話信不信他二叔、二媽,堂弟、包括未來的堂弟媳婦兒什麽的,能恨彭誌坤一輩子?
    !——明明可以吃
    “國家糧”、可以世世代代轉變身份,卻被那個
    “大公無私”的親戚給耽擱了彭誌坤的這些親戚會說:你要裝高尚,咱不攔著你。
    你要扮大公無私,咱平時也沒沾您彭大隊長的光、根本沒有扯你的後腿不是?
    那你為什麽要這麽狠心,耽擱你堂弟一輩子的前程???這種恨意,真是一代人、兩代人恐怕都很難消弭掉的。
    所以,深知基層工作很難做的羅旋,在塞北的時候,對於任何決策,通常都不會和十裏鋪生產隊的鄉親們做過多的溝通。
    盡量爭取他們的理解?嗬嗬恨人有,怨人無的,哪怕想做一件不太大的事情,要預先想統一大家的認知?
    得了吧,那不知道得弄多少年以後,才能達成既定目標的事了。更何況像
    “農轉非”、
    “舉薦入學”這種事關全體社員們切身利益的大事呢?所以說,農村裏麵基本上沒大事,但全是一些非常煩人的破事!
    大到分山林竹林、批地基、派義務工、交公糧、鬧離婚、扯分家。小到調解鄰裏糾紛、誰家自留地的南瓜藤,又伸到別人家的自留地裏,結果是藤上的南瓜被人摘了而引發爭吵。
    誰家的漢子逗了誰家的婆娘幾句,據說還捏了一把以至於兩家的父母老人,都衝出來開始幹架遇到這種事情,要是老支書在的時候,還好一點。
    因為他的威望夠高,能夠鎮得住場子。若是讓羅旋來處理這種事情,也簡單:那個漢子摸你了?
    真摸了?還是潑髒水?嗯,真摸了。摸哪裏?上,還是下?上麵摸了兩下,那裏勾了一次哦,是這樣子啊?
    簡單,摸上麵兩下,你就扇他0個耳光!勾了一回下麵,那你朝著他下麵踢一腳好了
    “啪啪啪”,
    “噗”!好了,看著那個手腳不幹淨的家夥捂著腿根、滿臉通紅的蹲在地上這件事就算了了扯平!
    羅旋處理農村裏的這些破事,就是這麽簡單!誰要敢不服?那羅旋就親自上手,看不打的他滿地打滾!
    如果是碰到招工什麽的,那也好辦:把所有符合條件的人都挑出來,名字寫在紙片上,大家來抓鬮!
    願賭服輸。誰要是輸了之後還敢不依不饒口糧給他扣了!餓他狗的3天,直到他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寫下檢討書為止。
    老支書處理事情,是以他多年來積攢下的崇高威望壓住場子,讓大家服也得服。
    不服?那也得忍著!羅旋處理生產隊裏的大事小情,基本上都是采用簡單粗暴的方式:誰打你了?
    不服氣啊,那你自己打回去。如果對方是惡意的、持續的欺負人的話,羅旋直接擼起袖子自己上,直到打到對方記憶深刻為止。
    但彭誌坤,他顯然不具備老支書那樣的威望,更不具備羅旋這樣的軟硬實力。
    所以往往喜歡
    “以理服人、耐心勸解”的彭誌坤。他在正興大隊做起工作來,經常會陷入一種非常被動的局麵。
    就像今天牛兒那兩口子一樣,明明就是他們無理取鬧、胡攪蠻纏,甚至已經幹出來了血口噴人的行為。
    可彭誌坤除了被氣的當場跳腳之外,也拿他們毫無辦法。要說命令民兵把這兩口子捆起來,這肯定是沒問題的,彭誌坤也有那個權力。
    但這卻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捆起來了之後呢?過兩天把他們兩口子放出來了,誰知道牛兒這孫子,他會不會提著殺豬刀,喝的二麻二麻的又來找彭誌坤理論?
    見彭誌坤實在是拿那兩口子沒辦法,羅旋扒拉開人群,伸手一把抓住牛二的後背脖頸。
    運起內力
    “嗖——”,隻見牛二矮墩墩的身軀,在半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曲線。嘴裏
    “哇呀呀”亂叫著,飛過人群,最終
    “噗”的一聲,重重的摔在大隊部院子堅硬的泥地上!等到他抬起頭來,已經是灰頭土臉、鼻青臉腫。
    一道蜿蜒而下的鼻血自上嘴唇滴落,
    “啪嗒”,激起地上土灰無數
    “你個麻賣呀,咳咳。”牛二原本用一隻手正在擦拭鼻血,而另一隻手則指著人群,準備破口大罵!
    卻見人群之中,走出來一位隱隱熟悉而又稍顯陌生的年輕人,徑直朝著牛二自己走來。
    倉促之間,牛兒也想不起來對方具體是誰,隻是感覺應該認識而已。不過從那位年輕人渾身散發出的懾人氣質上來看,對方恐怕絕對不是自己所能惹得起的存在。
    牛二愣住了,
    “幹,幹嘛要打我?”
    “啪——”一巴掌扇在牛二左臉。
    “這一巴掌,我是替你老子打的。”耳光扇的很重,牛二被打蒙圈了,
    “我,我爹都死好多年了,咋,咋還能替他打我?”羅旋冷哼,
    “養不教,父之過,因為他不好好教你怎麽做人,以至於把你養成了這麽一個不講道理的蠻橫家夥所以,就隻好讓我來替他打了。”
    “啪——”又是一個耳光!
    “這是我替你自己打的,一個沒有主見、隻會跟著愚婦胡攪蠻纏的家夥,你配叫男人麽?”
    “別打我男人!”牛二婆娘此時總算反應過來了,隻見她如同發瘋一樣的扒拉開人群,披頭散發朝著這邊就衝了過來,
    “哪來的野物?竟敢在我們正興大隊地界上打人?”在這婆娘的認知當中:好像這麽多年了,似乎還沒有任何一個外人,敢跑到正興大隊的地界上來打人。
    更何況這裏還是大隊部呢?所以牛二婆娘剛才說這種話的時候,才會顯得底氣十足、強勢無比。
    確實,正興大隊現在挺牛的。不僅因為這裏的社員們生活富裕,生產隊的企業多、養殖場規模大。
    而且正興大隊的社員很團結。這麽多年來,就是靠著他們萬眾一心、團結對外,才能小心翼翼的維護著整個大隊的大好局麵,不至於遭到外麵的衝擊。
    經濟收入決定社會地位。作為生活更為富足的正興大隊社員,平時他們在別的大隊社員們的麵前。
    腰板自然挺得更直,頭也抬得更高。哪有誰敢惹他們?就說每天跑到大隊部這邊,來排著隊找拓海麗看病的人,都不下100。
    這些來自各個縣市的病人、以及他們的家屬,哪一個見了正興大隊的社員,不得低眉順眼、客客氣氣的?
    而今天,也不知道是因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還是眼前這個年輕人吃錯了藥?
    好家夥!自家男人牛二,連大隊長彭誌坤都不敢輕易動粗,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年輕人,誰給他的膽量?
    竟敢打自家男人?!
    “牛二你個軟蛋!現在被人欺負到頭了,你也不還手嗎?”牛二婆娘一邊發瘋也似的抓住羅旋的衣服,一邊朝著她男人大吼大叫,
    “打他啊,給我往死裏打!我們正興大隊的人,誰敢欺負?打,打死了咱給他管埋!”
    “打打不得。”牛二似乎終於想起來了,剛才打自己這個年輕人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