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好奇怪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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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已經晚上7:00了。拓海麗、拓石展爺孫倆,居然還沒有下班,依舊還在衛生室裏忙活著。
    大隊長彭誌坤甚至都把2隻養殖場買來的仔雞,給收拾的利利索索、幹幹淨淨的,正準備做
    “叫花雞”讓羅旋填填肚子了。那爺孫倆,似乎還沒有下班的打算。
    “別等她們了,得9:00才會收工。”大隊長彭誌坤一邊忙活,一邊對羅旋說道,
    “他們天天如此早上6:30開門,晚上得忙活到9點才會收攤,風雨無阻,一年到頭就是這樣子太難了。”望著衛生室外依舊戀戀不舍,還在那裏排著隊的病患們,羅旋也能理解:為什麽拓海麗他們倆爺孫,每天都是這麽早出晚歸、如此辛苦了。
    他們辛苦?那些來排隊求醫問藥的人,人家哪一個不辛苦?在這個時期,坐一趟班車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然後他們從外地出發,好不容易跑到這個正興大隊這個小地方來看病,中間將經曆多少的艱難困苦和心酸。
    誰又能體會得到呢?很顯然,拓海麗爺孫倆能體諒患者的不易。都說醫者仁心。
    由於以前拓海麗是窮怕了,導致她有點貪財,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如今拓海麗倆爺孫的經濟條件,已經不可以往昔同日而語。
    隻不過她們,畢竟是醫者。尤其是拓石展,他浸淫蒙醫和中醫一輩子,從內心裏來說,他怎麽可能不熱愛傳統醫學呢?
    學醫先樹德,拓石展當年要是人品不好的話,他的授業恩師也不可能收他為徒要知道,學醫的過程極其漫長。
    在此期間,學徒不僅要學會最初步的醫理醫術,背誦湯頭歌。其實同時也是他們的師傅,正在仔細觀察每個學徒人品的關鍵時期。
    誰要是稍稍有點貪財、或者是帶著情緒去區別對待病患的話,他們的師傅很可能,隨時會和這個人斷絕師徒關係所以麵對衛生室外麵、這麽多的患者還在風雨無阻的守候著,拓石展他們,是不可能準時準點下班回家的。
    等到彭誌坤把叫花雞外層的荷葉、泥巴裹好,將2隻仔雞埋在火堆下麵的土坑裏烤著。
    彭誌坤問,
    “要不要我在大隊喇叭裏麵吼兩聲,把丁大爺、易陽兩口子,還有三嫂子她們吼道大隊部來,大家夥兒聚在一起,給你弄場接風宴?”羅旋想了想,點頭答應。
    反正自己這次回來,就是想看看,那些以前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順帶再和易陽兩口子,算一下這些年,他們替自己經營的糧食生意、以及砂石場的收益如何?
    等到算清楚了賬目,多餘的錢羅旋都會帶走,好投入到煤礦當中去。現在既然彭誌坤提議,就在大隊部院子裏麵弄一場接風宴,那就來個麻花下燒酒,幹脆叫到一起辦了。
    省的明天自己還得弄一場宴席,用以招待父老鄉親們。
    “噗噗噗——”彭誌坤擰開大隊部廣播按鈕,用手拍拍話筒,隨後清清嗓子就開始吼,
    “啊,這個6隊的張大叔兩口子你們別忘了帶點菜。啊丁大爺,三嫂子,還有易陽、戴紅梅,以上同誌聽到廣播後,請你們馬上來一趟大隊部。啊如果現在有正在吃晚飯的同誌把碗快丟下,別吃了!啊還有,易陽,把你家裏藏起來的好酒拿幾瓶上來聽清楚了啊,拿最好的。”喇叭一響,整個振興大隊8個生產隊的幹部社員們,全都聽見了。
    個個聽到這個通知,心裏麵齊齊納悶:大隊長這是喝高了吧?現在都幾點了?
    聽到大喇叭裏麵的電流聲,大夥兒都知道:在這個點兒上還打開喇叭,肯定是大隊的幹部,要下發什麽重要通知了。
    可萬萬沒想到啊,喇叭裏麵傳來的,卻是這種奇奇怪怪的命令全體生產隊的社員們都在納悶,而聽到通知的丁大爺,此時正用一顆鹹鴨蛋下酒。
    隻見他
    “啪”地一拍桌子,
    “彭誌坤這是要幹啥子?居然飯都不讓吃了,還讓我馬上去大隊部一趟?”丁大爺家婆娘扒拉著白米稀飯,
    “大隊長讓你去,你就去唄,不用想,肯定是好事兒!你沒聽大隊長說,還讓易陽把他家裏的好酒拿上幾瓶去大隊部?”丁大爺大喜,
    “對呀!我咋沒想起來這一茬兒呢?易陽家裏的好酒那還不得沱牌大曲起步?”
    “爹,你也太貶低易陽了吧?”丁大爺的兒子笑道,
    “大隊長讓易陽,把他家裏最好的酒拿去最好,這兩個字才是重點!人家易陽天天在和哪些人打交道?機械廠就不說了,那個廠子哪一次擴建,他們工地上的沙石不是易陽獨家提供的?還沱牌大曲他也拿得出手?要依我看呐,至少得瀘州老窖起步,就是拿幾瓶五糧液,恐怕也不稀奇。趕緊去吧,爹,還不比你在家裏喝這1塊錢2一斤的包穀燒強?”丁大爺樂嗬嗬的披上衣服就往外走,
    “也不知道今晚彭誌坤遇到了啥好事?啷個還想起來,叫人去喝酒了呢?”丁大爺這邊不知道彭誌坤的用意。
    張大叔張大娘兩口子,向來對彭誌坤那是無條件的信任。聽到通知之後,張大娘趕緊關了代銷店,拿上家裏晚上正準備吃的一盆紅燒芋頭、一盤涼拌折耳根,扯著張大叔就往大隊部那邊跑。
    與此同時,聽到彭誌坤這個莫名其妙的通知,把正在家裏吃飯的易陽給搞懵了。
    隻見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滿是納悶的滴咕道,
    “都已經7:32分了大隊長這個通知,究竟啥意思?”戴紅梅把一盆
    “小炒仔薑鴨”從廚房端出來。此時她也是一臉的不解,
    “難道說是機械廠,有某位領導來大隊部啦?”
    “不太可能。”易陽沉吟道,
    “機械廠廠務辦公室領導,人家是地委級別的幹部,怎麽可能輕易跑到正興大隊部來?要說機械廠裏麵,與我們打交道最多的,是財務科負責人可他有什麽事情直接和我聯係就行了,跑大隊部去幹什麽?”正興大隊砂石場,名義上是掛靠在正興大隊,屬於
    “集體企業”。但實際上,砂石場隻需要每年向大隊部上交300塊錢的
    “管理費”就行。其餘的人事任免、砂石生產、進出賬目、盈虧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歸正興大隊管。
    “還讓我拿酒,拿好酒看來這位客人的來頭,確實有點不小。公社廖主任早就戒酒多年了,所以不可能是他那,又會是誰呢?”易陽經過這麽多年職場上的摸爬滾打,早已經練就了一套心思縝密、對任何事物都能鞭辟入裏的本事。
    隻聽他緩緩說道,
    “這件事情,有點邪性第一,大隊長彭誌坤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發瘋,非得讓我這個點兒拿著好酒去大隊部。那麽就可以推算出來:大隊部裏,來了一位很重要的客人。但彭誌坤說著又很隨意,並不是那種很嚴肅的命令嘶,究竟是誰,值得讓彭誌坤這麽重視,但又還不顯的見外、甚至還透露出一絲隨意?”
    “羅旋!”戴紅梅和易陽瞬間靈光一閃,兩口子同時驚呼出聲,
    “難道是,羅旋回來了?!”
    “走!”易陽趕緊換鞋,準備騎著他的自行車出發。
    “等等,易陽你把這盆鴨子肉拿上我去煙囪那邊割點臘肉香腸,拿到大隊部去弄熟了吃。至於咱們家孩子易羽,你帶著妹妹到外婆家去吃飯。就說今天晚上爸媽有點事情,讓外公外婆照顧你們一下。”易陽和戴紅梅有一兒一女,這兩個小孩子倒是很懂事,聽到戴紅梅這麽一說,脆脆的答應了一聲。
    然後就雙雙往同在一個生產隊的外公外婆那邊跑。戴紅梅心細,
    “既然羅旋回來了,咱提前也不知道消息,那就說明羅旋回來的很匆忙。大隊部裏麵有啥吃的?咱們要不拿點菜上去,難道一會兒你們幹喝啊?”易陽點頭,
    “也是!要不再去飼養室那邊,弄點雞蛋、捉幾隻雞上去?”戴紅梅一推易陽,
    “你還是拿上酒、騎上自行車先去吧,這些小事情,交給我去弄就行了。”易陽匆匆忙忙的往大隊部那邊趕。
    與此同時,同樣聽到了通知的羅鐵柱家,正和往常一樣在吃飯。聽到喇叭裏的通知。
    羅鐵柱倒是沒什麽反應,繼續在那裏就著花生米喝小酒。以前的羅鐵柱並不喝酒,他隻有等到生產隊裏有什麽紅白喜事的時候,才舍得去鄰居家蹭上一點包穀酒喝。
    但時日不同了呢!現在已經是正興大隊第6生產隊隊長、兼任肉聯廠後勤辦公室負責人的他,同時拿著兩份工資原本生產隊長是沒有工資的,隻是出一天工,可以掙相當於普通社員15倍的工分而已。
    但正興大隊的8個生產隊長,他們都有工資沒辦法,正興大隊裏企業多,效益好。
    要是按照老規矩依舊隻給工分、不給工資的話,這個生產隊長的職位,恐怕真還沒人願意幹。
    所以,人家羅鐵柱,有錢!手頭上寬裕了,誰也會追求一點生活品質更重要的是,羅鐵柱如今生活條件好了不說。
    曾經當了大半輩子石匠的他,身體還特別的硬朗那是邦邦硬、硬邦邦!
    不過,鐵硬的羅鐵柱有一個難言之隱。誰聽說過,野豬會衝進家裏來撒野?
    而羅鐵柱家,就遇到了這種百年難遇奇葩事:王氏以前被闖進家裏來的野豬,把她的屁股,給活生生的咬掉了半邊丟了半邊屁股之後,為人一向尖酸刻薄的王氏,隻能杵著拐棍出門的,這就導致她的脾氣漸漸的變得更加怪異起來。
    王氏天天不是懟天,就是懟地實在是沒事了就懟空氣簡直就是讓人難以忍受!
    等到後來,年齡漸漸大了的王氏,被她的大兒媳婦連番收拾幾回之後,脾氣也開始變得收斂起來。
    隻是,如今隻能靠輪椅行動的王氏,她和羅鐵柱之間,已經完全沒有了平常夫妻之間的那種親熱。
    一個殘疾掉了,隻是相當於還有一口氣在;而另一個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這日子過的所以如今的羅鐵柱,他天天晚上也會來上那麽兩小杯酒,喝的個微醺,才好入睡。
    沒辦法,都說人生得意須盡歡。歡看來撒歡是整不成了,那就隻能找個新的愛好,才能安頓下羅鐵柱那顆有點躁動的心。
    現在羅鐵柱,已經是要地位有地位,要收入有收入,在整個紅星公社地界上,誰見了羅鐵柱不得恭恭敬敬的叫一聲
    “羅大叔好”?哪怕沒這兩樣東西。單單憑著羅鐵柱,他有一個叫做
    “羅旋”的兒子,就憑這一點,誰都得對羅鐵柱禮讓三分!如若不然的話,那是很容易引發熱心群眾們,對那個敢不尊敬羅鐵柱的家夥,一頓群毆狂削的聽到大喇叭裏的通知,羅鐵柱依舊悠哉悠哉的,在那裏喝著小酒,對廣播裏的通知不以為然。
    但心眼多的王氏,卻聽的眉頭緊鎖:“這彭誌坤發啥子神經?就憑他彭誌坤謹小慎微的溫吞性子,不應該啊!難道說,大隊部來了什麽稀客?”王氏坐在輪椅上,一張瘦的隻剩下骨架的消瘦臉盤,在昏暗的白熾燈下忽明忽暗,
    “請了張大叔兩口子、易陽小兩口,丁大爺,還有三嫂子那個馬蚤貨來的客人,會是誰呢?”正在吃飯的羅鐵柱的小兒子、同時也是王氏心頭肉羅小中,此時也皺眉思索:“聽彭誌坤的語氣,來的客人,是一個和張大叔兩口子、和易陽,丁大爺他們,都很熟悉的人”因為羅旋的原因,所以羅家如今在整個正興大隊的地位,有點超然。
    因此,在羅小中嘴裏,他對於大隊長彭誌坤向來都是直呼其名,並不畏懼彭誌坤的職位。
    “難道是羅旋回來了?”王氏身體雖然殘廢了,但這些年她的智商發育,似乎反倒還加速了一些。
    就是嘴臭的老毛病,王氏一直沒能改掉。隻聽她滿是怨憤的鼓囊道,
    “當年,要不是我家羅旋,在公社裏好好運作了一把,哪能輪到他來當大隊長?”王氏歎口氣,
    “唉,要說啊,這個羅旋,他在這件事情上做的,真還不夠地道!哪有像他那樣去幫別人、讓一個遠方表叔當大隊長的做派?他爹還在這裏,而且還年富力強的咋就不能當當大隊長?哪怕就當個肉聯廠廠長,那也好啊就那破工作,但凡是個人樁樁都能幹。胳膊肘往外拐哎!就跟那個沒良心的羅小新差不多,娶了媳婦兒忘了娘!白眼狼唉,老羅家,盡出這種東西!”
    “彭——”王氏話音剛落!兩聲猛拍桌子的巨響同時響起,倒是把滿心怨憤的王氏,給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