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對老板娘小心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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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看資產盤存表時,趙鵬注意到倉庫裏還有很多沒賣出去的衣服,襪子,以及部分沒有加工成衣服的布料。
服裝行業,很多都是看潮流。
最近流行什麽布料,接到的訂單也就是用什麽布料做。
一般加工廠接到訂單後, 再向布料供應商調布過來。
因為涉及到色號,質量等影響,一般會先寄出來做產前樣的船布,也就是小試的布料。
如果質量色澤都沒問題,才會大量下訂單。
如果訂單中間出了問題,貨無法銷售, 甚至沒辦法生產, 那這批特殊色號的布料就會殘存下來,成為庫存。
一般情況下,例如黑色和白色這類的布,還可能用在其他訂單上。
但若是其他顏色,基本都會成為廢料。
普通人對色澤不是很敏感,但實際上每一種顏色在服裝企業都會有很多顏色。
例如紅色,就足足有兩三百種不同的紅色。
隻要稍微有色差,經過成衣熨燙後,色差就會被放大。
有可能一件衣服上出現兩種,甚至不同的顏色。
解決這種問題辦法就是裁剪的時候,同一缸布料單獨裁剪,盡量保證色差不要出現。
趙鵬注意到這些倉庫裏各種各樣的布,殘留數目不等。
有的隻有幾百米,最多的卻有好幾千米。
這也就這個年代布便宜,要是放到後世,剛這些積攢的布就價值不菲。
趙鵬還注意到製衣廠的人盤存的時候,根本沒把這些布當作可以有效利用的財產,而是當作廢布料,準備一噸200元賣掉。
這幾乎都是白菜價。
關於製衣廠最後的情況, 也是趙鵬最關心的信息——技術人員和技術專利的殘存, 這塊因為暫時沒有公開,隻知道有一些技術的名字。
趙鵬粗粗根據名字體會下,也不是高深不可測的專利。
對於二十年後的服裝業,以前這些所謂技術,都是小兒科的初創版。
武清說了很久,趙鵬也聽、看了很久。
現在他基本對黃橋製衣廠大概情況有所掌握。
在武清問他是否還要收購時,他比先前更堅定地說:“當然要,必須要收購。告訴你啊,老武,這個廠子可是個寶藏工廠。”
武清笑笑,他其實看不明白有什麽寶藏。
一些破舊的設備,一些廢布料,一些頑固的裁縫,還有幾幢破房子。
又欠幾十萬的欠款和員工工資。
怎麽看,這都不是個很劃算的生意。
但他看到趙鵬眼裏都是光,每當說道重要點,光芒就會亮幾分。
便也沒有繼續說什麽。
他就是執行者, 真正的決策者是趙鵬。
既然老爺子都說趙鵬的眼光和思維很強,那他也沒必要置喙。
“這樣,你下去立刻聯係製衣廠現在負責人,開始啟動收購的談判。告訴他們,所有債務我們公司全部接管,包括員工的拖欠公司,我們也會補償發清。廠裏所有廢設備等固定資產,我們也全盤接受。讓他們開個意向價出來。”
“好的,趙總,我下去安排。”
“既然公司營業執照已經辦下來,那可以接受綸老爺子的投資資金進來了,你提前準備好投資相關資料,並同老爺子請示下,看如何完成資金交接的流程。”
“收到。”
“讓你招聘的人要加快,在成功收購製衣廠前,我們要具備財務人員,人事行政人員各一名,收購一旦談成,就需要對財產進行盤存,對製衣廠的人員進行安置和吸納。”
“好的,已經有一些候選人員”
“財務人員要一男一女,暫時一個出納一個會計。保證兩個人不認識,並且都有家室,性格和愛好相差甚遠”
武清詫異地看著趙鵬,心想你原來可沒給我說這些。
你招的是財務人員,又不是特工,還看人家出身呢?
趙鵬看武清不理解,停頓下,笑著解釋:“我們公司前期才開始,必須要嚴格把控所有員工的誠信度。不是不相信他們,但開始我們對他們都不了解,所以不得不小心從事。”
“好的,我明白。”
武清立刻明白趙鵬的意思,很是欽佩。
他年輕雖輕,想問題卻想得特別細致,看起來溫文爾雅,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但在具體的事情上,一點都不會放鬆。
趙鵬接著說:“辦公室人員,要找一名女性,有人事行政工作經驗,氣質要好,情商要好哦,也就是要能看清楚腳前眼後
你不要懷疑,這個人過來後就在你手下做事。為什麽要女性呢,主要是為了前期接納製衣廠的相關人員。”
趙鵬看武清還是不理解,笑道:“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誰會討厭和一個美女說話呢。我們接手的是個爛攤子,肯定有很多刺兒頭。要是一個男性的工作人員和他們溝通,可能會言語激烈從而發生衝突。”
武清這才點點頭:“趙總想得周到。”
“不同能力的人,我們要放在不同的崗位上。這點你要注意,以後我們企業肯定不止收購這麽一個小廠,也不止是發展服裝產業。
我們會接觸到各色各樣的員工,隻有讓他們人盡其才,才能既讓他們對企業有歸屬感,對自己又價值感,而且也可以降低企業的內耗和用人成本。”
“好的。”
趙鵬看武清回答的很刻板,又再次強調:“還有那,老武,以後我提到你男性員工和女性員工,都是根據崗位要求而來。男性和女性擅長的工作不同。”
武清聽趙鵬專門強調,知道是自己態度引起他誤會,便端正體型,笑道:“初聽不甚明白,現在已能理解,趙總放心。”
“好,現在我們已經放學,有兩個多月的假期,所以我有很多時間可以操心公司的事情。你可以隨時同我聯係,另外關於車輛的事情也要加快,考慮到公司前期資產緊張,車輛的錢就由我私人出吧。”
武清本想拒絕,轉念一想,人家今天才收到75萬的現金,便沒有多說什麽。
公司都是趙鵬的,他自己買輛車放裏麵不再正常不過。
“還有,等你招聘的財務和人事行政人員到位後,抽個時間,我們先開個小會。簡單統一下思維,順便商討確定下一步的工作。綸老爺子那邊讓他們派個代表。
“好的,我來安排。”
“關於”
兩個人說著聊著,不知不覺好幾個小時過去。
都沒有覺察。
突然發現吃飯的人又多了起來,才發現原來中午飯吃到晚餐時間。
兩人都麵麵相覷,都微微一笑。
說是創辦公司,之前因為趙鵬一直比較忙碌,基本都是讓武清負責。
所以武清還沒感覺出趙鵬的思維和智慧,今天聊起來才發現,趙鵬的腦子裏,完全擁有不屬於他這個年齡段特有的成熟。
這讓武清既驚喜,又震撼。
基本對趙鵬最後一絲疑慮也隨之煙消雲散。
而趙鵬在臨分手前,承諾將公司的5的股份直接給武清,就從自己的7成股份裏再分出部分。
武清震撼至極,連連推辭。
他知道綸老爺子出資100萬,也就隻占10,他什麽都沒做,隻是個打工人,如何能拿到這麽多的股份。
趙鵬卻讓他放寬心態,努力將每一份股份後麵的價值提升到最高。
武清隻好受寵若驚地收下。
“喂,您好。”
寬大的房間裏,因為沒有多少家具,此刻顯得特別空曠。
陳慧娟正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翻著電視機的台,突然電話鈴聲想起。
她有些緊張,下意識跑到廚房躲起來。
可電話鈴聲響了許久還不停歇。
她隻好小心翼翼地過去,輕聲問了聲。
“是陳女士嘛?”
電話那邊是個很溫柔的男人聲音,聽起來很有磁性。
陳慧娟慢慢放下心來。
應該不是那些催債的人吧,催債的基本都是凶神惡煞,罕見有人會這麽溫柔。
“我是,請問您是哪位?”
“哦,是這樣的。我是弗可絲股份有限公司的武清,我們對您旗下製衣廠很有興趣,不知您有出讓的意向嗎?”
陳慧娟楞了楞,下意識覺得這就是個騙子。
自己家裏那個製衣廠,如今就是個爛攤子,丟給別人都沒人敢要。
前些日子還想著說不行就把設備拆著便宜出售,好歹還能會有一些資金。
黃鶴那個畜生,卷走了廠裏的周轉資金,也卷走了家裏的財產。
她以前就是個富家太太,根本沒有經營公司的能力,眼看著一個還不錯的企業快速瀕臨破產。
更可氣的是,黃鶴還留下很多欠債,有銀行的,有供貨商的。
因為都是廠子的欠款,而廠子的法人又是她。
所以黃鶴跑了,她卻被債主整得沒辦法,家裏的家具都被搬得所剩無幾,就隻剩下個破電視和一張爛沙發。
要不是廠子被政府的人封著,估計裏麵東西也要被哄搶一空。
那今天這個電話?
真的有人願意接手那個廠子嘛。
她不太相信。
“陳女士?”
電話那邊繼續傳來問話聲。
陳慧娟強忍著激動,試探著問道:“請問您說的轉讓,是全盤接收我們製衣廠所有狀況,包括債務嗎?”
“是的,陳女士,包括債務。如果接收的話,我們會根據您製衣廠目前的現狀,進行一個總體估價。當然,償還所有債務也在估價範圍之內。”
陳慧娟心生驚喜。
聽電話裏的意思,不僅會將債務還清,還能給她一筆轉讓費用。
那她就能徹底改變現在的生活狀況。
不僅不再擔心那些債主整日敲門,而且還能有些額外的補償,剛好可以解決後續的生活問題。
她急忙對電話說:“請問您在哪裏,我們見麵談吧。”
“就在商廈下麵的黃橋憶夢茶廳吧。”
“好的,我離那裏很近,我們辦個小時後見。
“好,待會見。”
半個小時後,陳慧娟按約來到茶廳。
這個地方她很熟悉,之前家裏還寬綽時,經常會下午過來吃點東西,喝點茶,和閨蜜朋友聊聊天什麽的。
隻是自從黃鶴走後,家裏的經濟一落千丈,不僅沒有多餘的錢來消費,而且那些朋友們也逐漸淡出她的生活。
走進茶廳,就看到最裏麵的座位上有兩個人。
一個小夥子看起來十歲的樣子,穿著很清爽,白襯衣,笑容淺淡。
另外一個人大約二十五六歲,一身黑色西裝筆挺颯直,將他修長的身體襯托得更加偉岸和高大。
陳慧娟的注意力落在西裝男的身上。
這個人無論是剪裁得體的西裝,成熟穩重的笑容和儀態,還是金絲邊眼鏡後麵溫和的眼神,都說明他不是一般人。
而另外的年輕人,應該是他的跟班或者下屬。
陳慧娟注意到那兩人,兩人自然也注意到她。
兩人正是趙鵬和武清。
現在放暑假,暫時沒有什麽學習上的事情,趙鵬決定跟著武清一起解決這些事情,順便了解一些這個時代人的思維模式,順便結識一些人。
但他和武清約定好,不到萬不得已,他不說話。
對外就以武清的助手或者屬下示人。
不管如何,一個隻有十幾歲的少年,都不會給別人很強的信任感。
生意場上的人,疑心很重。
誰也不可能將身價托付給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
武清站起身,看著眼前款款走來的女人。
白色的襯衣,襯衣領口最近特流行花綴,下身穿著條黑色的鉛筆褲,腳上踩著鬆糕鞋。
頭發可能剛洗過,發梢還微微有水珠未幹。
脖子上戴著金項鏈,但一看就是那種很老的款式,最近的項鏈已經很少有這種款式,要更加精致一些。
空氣中,還有淡淡的香水味。
不是很濃,微微有點清香,應該還算是不錯的品牌。
陳慧娟的不是那種很漂亮的女人,但卻有股天然的魅惑之力,主要是因為她的嘴角沒有笑的時候也依然微微上翹,眼睛又是那種很細長的眼,單眼皮,配上小巧的鼻子,小嘴巴,給人一種忍不住想要征服的衝動。
估計正是因為這樣的容貌,才能吸引突然發家的黃鶴。
雖然隻是短短半個小時,但她已經盡可能將自己打扮的風光一些,好維持著最後的尊嚴。
也可能是想在談判中稍微保持一些底氣。
隻是,人在落魄的時候,強行釋放出的堅強氣息其實很容易被人看穿。
武清在陳慧娟走來的幾十米內,便對陳慧娟做了大致的判斷,包括性格,經濟現狀以及可能出現的要求等等。
他轉頭看了眼趙鵬,趙鵬微微點頭。
表示,懂得大家都懂。
陳慧娟走到桌前,試探著問道:“請問,您是武先生嘛?”
她直接對著武清說話,沒有過多看趙鵬。
二十多歲的女人,潛意識喜歡看的得都是成熟男人。
趙鵬這種十幾歲的小年輕,即使長得還勉勉強強,卻不是陳慧娟的菜。
最初掃了眼後,就再也懶得看他。
武清微笑著伸手:“我是武清,這是我的助手趙鵬,陳女士你好!”
趙鵬恰到好處去站起身,等陳慧娟和武清握完手後,也和陳慧娟快速握了下手。
武清將名片遞給陳慧娟。
陳慧娟接過來打量著上麵的職位。
弗可絲股份有限公司副總經理,估摸著這個職位應該不低。
她之前沒有接觸過太多這方麵的信息,反正黃鶴能賺錢,她就隻負責花錢。
但她們才廠子叫製衣廠,人家卻是個公司,她覺得人家從名字就看得出比她的廠子不知強多少倍。
“請坐,您要喝點什麽?”武清客氣地指著對麵座位。
陳慧娟小心將名片放進錢包裏,坐下來,莞爾一笑:“龍井吧。”
武清喊來服務員,讓上一壺龍井,順便再補一些茶點。
這種細致體貼的做法,得到陳慧娟的認可,神情也放鬆很多。
等服務員重新退下去後,武清微笑著說:“陳女士,感謝您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這裏。今天冒昧打擾您,是因為我公司準備在我們黃橋鎮投資建設一個民營企業。
正好從林科長口中得知有您這樣一家企業,通過一些初步了解,我們覺得雖然您企業目前經營困難,但還是有挽救的必要性”
陳慧娟聽到林科長,恍然大悟。
這是鎮上負責招商的領導,怪不得武清能知道她的廠子。
“所以呢,我們公司經過深思熟慮,決定和您進行協商,若是您願意出讓公司,那我們就能變廢為寶,既讓您的廠子重新發揮作用,又可以達到我們總裁造福家鄉百姓的目的。不知您意下如何?”
陳慧娟故作鎮定。
她對這些事情不太懂,也不知道這個廠子到底能賣多少錢。
她隻是個家庭主婦的思維和見識。
之前也有人找她說廠子的事情,但都是要直接把廠子拆掉賣,從而抵債。
這種直接整體收購的人,還是第一次碰到。
她隱約能感受出這就是她最大的機會。
錯過這個機會,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願意開車這麽好條件的人。
不過
即使這樣,她也覺得自己不能表現得太得意。
否則對方看自己情緒很激動,需求很迫切,肯定會想著拚命壓價,那最後她就基本得不到什麽補償。
所以,她不慌不忙端起茶杯抿了口,緩緩放下,翹起二郎腿,從化妝包裏拿出眉筆,對著鏡子開始修補起眉毛。
邊修邊漫不經心地問道:“轉讓肯定是要轉讓,但就看武總您出什麽價格。我們的廠子雖然現在情況不好,可曾經也是每月銷售四五十萬營業額的大廠,您要是出價過低,我肯定不是能接受。”
武清笑得很誠懇:“那是自然。生意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我們對黃橋幾家民營企業都做過調查,隻有您的廠子和黃總的那家副食廠底蘊不錯,有繼續發展的可能性。所以,我們的誠心您不必懷疑。”
副食廠?
陳慧娟心下暗暗吃驚。
那家副食廠的老板也姓黃,以前黃鶴還在的時候,他們還多有來往。
聽說副食廠也在尋找買家。
聽這位武總的意思,他是同時對副食廠和製衣廠都有興趣,那豈不是說,如果她要得太堅決,他們可能就轉向去洽談副食廠?
也是。
副食廠起碼有比較成熟的工藝,能直接銷售。
但她的廠子破敗一年多,裏麵都是些破舊的機器,一些爛布,實在是沒辦法和別人相提並論。
“那武總您的價位大概如何?”
武清笑道:“陳女士,我們根據鎮上領導提供的數據,您的廠子目前存在很多急需要解決的問題,例如銀行貸款,對外欠款,拖欠的員工工資,還有設備陳舊落後,建築老舊破損等等問題。
其中銀行貸款和和員工工資是重中之重。否則,利息繼續滾利息,那貸款將成為一個無底洞。
員工工資據我調查,也已經拖欠三個月之久,即使後麵廠子無力維持,員工沒有上班的工資不算在內,至少要把上班期間的工資結算清楚。那都是員工們辛辛苦苦賺來的錢,您說對嗎?”
陳慧娟對廠子的現狀並不是很了解,隻知道確實欠很多款,也拖欠了員工工資。她點點頭道:“武總說的是,隻是我們這裏的事情您也知道,實在是有心無力,即使把廠子的設備賣掉,也償還不清這些債務。”
武清搖搖頭:“也不盡然。我們收購您的廠子,肯定不會將價格壓到您無法償還債務的地步。就如同電話裏說得那樣,我們詳細核算過您公司目前的債務和資產清單,認為我們公司可以犧牲一點資金,預估一個未來。”
“武總的意思是?”
“就是說,我們可以以超過廠子實際價值進行估價。那樣的話,您既一次性還清銀行所有貸款,供應商的貨款,結清員工的工資,甚至您還可以留出一筆錢,夠您幾年內的花銷。”
“真的?”陳慧娟身子猛地探前,脫口而出,但立刻覺得自己不夠矜持,暴露了迫切性,於是重新靠回沙發座椅,強作鎮定地說:“那不知道這個價格,到底是多少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