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被潑油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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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那些事,他可以以成年人的思維模式去嚐試理解。

    但現在他都重生了,正在想辦法解決前世的困局,他如果還要拖拖後腿,肯定要和他好好鬥鬥。

    愛和恨本來就是相輔相成。

    他從父親那裏得到愛,可以化解對父親武斷,粗暴,    喜歡體罰和動手的恨。

    但如果父親做得更過分,那他的愛就會減少。

    到時候,他不會怪罪父親,卻會和他保持一定距離。

    並不是你養育我,就能完全決定我的生活。

    你首先要尊重我是一個人,才能真正理解我也有我的思維。

    被父親支配或者影響的人生一次就夠,    這輩子,    如果不能好好相處,    那就各按各的路走。

    收回心情,他放開手,冷冷地說:“趙正義,你以為我今天來找你,是隨隨便便來質問你紙上的事嗎?”

    他不等趙正義回答,語氣變得更加冰冷:“我今日來是想告訴你,從今天開始,你就老老實實在家裏做你的縮頭烏龜,村裏的事不要再做了,辭了吧。”

    “這次的事,有人能幫你擺平,但這村主任的活,還是不要再湊上去自找沒趣。以前的事情,從今天開始翻篇。你畢竟是我爸的同胞兄弟,所以我願意給你一次機會。但,這就是這一次。”

    “你是個聰明人,如果你還以為現在的我依然是以前那個任你們欺負的人,那就太糊塗了。我想,    你不會這麽糊塗,    你心裏有點數。”

    “至於趙青陽的事,後麵你不要再跟著摻合。他趙青陽牢坐定了。你越是摻合,他就會坐得越久。我可以跟你保證,你隻會加重他的罪孽。”

    “我不是和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我不希望以後還看到你在這種事情中穿針引線。否則,像今日這種事,就隻是個開始。”

    趙鵬轉身要離開,又頓住步伐,重新轉頭回來,臉上盡是揶揄。

    “趙正義,記住今天我給說的話。我想,有朝一日,你還會重新思考這些話的意義。不然的話……”趙鵬轉身離去。

    “你想想,曹爽此刻在哪裏呢?”

    院子裏傳來他嘲諷的話語。

    趙正義呆呆坐在炕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很久沒有動作。

    他還沒有從震驚中恢複。

    趙鵬一次比一次更讓他難以招架,他就像一個突然降臨的惡魔,完全不按這個世界的套路出牌。

    什麽家族關係,    禮教束縛,    他統統不在乎。

    他還很直接。

    一言不合就動手,自己畢竟是他的四叔,說打就打。

    完全沒辦法還手。

    當然,更恐怖的是他的眼神。

    那是一種很淡漠,很無情,眼中完全沒有他們,居高臨下的一種眼神。

    剛才看他時,那眼神裏似乎沒有活人的情緒波動。

    死氣沉沉。

    看他也像看死人。

    曹爽?

    他為什麽提到曹爽呢?

    難道……

    趙正義幾乎不敢再多想。

    他情不自禁拉了拉衣服,扣上扣子。

    覺得有些冷。

    ……

    趙鵬回家後,芮小蘭已經離開。

    母親緊張地問他在趙正義家發生什麽事,趙鵬笑著說就是商量商量以後的路。

    什麽路,他沒有多解釋。

    晚上睡覺前,趙鵬和父親談了談最近的雞蛋生意,聽說做得還不錯。

    便也心安。

    問父親下一步打算,父親說想在後院建成雞舍,自己也來養雞。

    趙鵬想了想,沒有反對。

    趙鵬家的院子分為前後院,因為一些曆史遺留問題,他們家院子很大,有接近兩畝地。

    後院原來是種莊稼和果樹,一直也空著。

    如果建設成雞舍,也是一種很不錯的選擇。

    趙鵬也能理解父親的思維過程。

    任何做生意的人,中間商當久了,就想著盡可能降低拿貨的成本,提高利潤。

    那還有什麽比原貨自己生產更低的呢。

    越掌握最原始的上遊生產資源,利潤也就越大。

    隻是趙鵬原定計劃並不想讓父親養雞。

    無他,隻是因為這種養殖業風險太大,而且不穩定。

    很容易隨著市場波動而波動。

    今年雞蛋和雞價格高,那就有利潤,明年到價格下降周期,就可能非但不會賺錢,還把以前的錢倒貼回去。

    另外一個問題,趙鵬認為養殖業其實是一種利潤很薄的行業。

    看這種行業的盈利模式,要拉長整個養殖周期綜合評價。

    也就是從這個價值的高點到下個高點,看看中間平均收益有多少。

    綜合下來,趙鵬知道很低。

    前世他就研究過這種調查報告,一直想著如何改變家裏的生活條件。

    通過調查他發現人們大多隻關心養殖業高峰期賺錢多少,也關心低穀時虧了多少錢。

    但很少有人長期跟蹤中間狀態和平均利潤。

    如果仔細看平均利潤,就知道這行業真是個薄利多銷的行業。

    你能賺多少錢,完全取決於你的體量有多大。

    而不是產業能做到多好。

    這個行業沒什麽特別難的技術含量,養豬養雞固然有各種基礎竅門,卻不是核心競爭力。

    你家可以養,別人家也可以。

    那最後其實就看誰家養得多,能以最低的價格出售,獲取量帶來的利潤。

    直到其他家因為利潤低紛紛關門。

    生意就是這樣,要有定位。

    要麽走精致高端路線,即提高單件產品的利潤率,要麽就走低端路線,單件利潤低,可總數量多。

    也最終的利索總量相差無幾。

    以後世的手機行業來說,前者就是水果機,後者就是很多低端市場不足千元的機器。

    大家在不同的賽道存貨,都是手機,卻不構成致命的競爭。

    因為知道這個原理,趙鵬並不看好養雞。

    所以他自己就不會走養雞路線。

    這種農家養殖業發展太慢,不是她這個階段考慮的事情。

    但,他將來一定要發展養殖業。

    帶動家鄉的經濟發展,是他重生後一個目標。

    有情懷,也有追求名利的意思。

    能讓家鄉人們過上好日子,自己又名利雙收,何樂而不為。

    都重生了,不寫進慶城未來的曆史,怎麽都覺得有些不夠帶勁。

    趙鵬不阻止父親的原因是沒有必要。

    父親現在年齡也不小了,好不容易有繼續幹點事情的理想,應該鼓勵和支持。

    而且他忙於事情,也能少點煩惱。

    至於養雞場最後賺不賺錢,並不重要。

    無論失敗還是成功,父親真真實實的參與過,體驗過,就是他人生的一部分。

    兩人默契地隻說了養雞的事,

    絲毫沒有提趙正義的問題,一直到趙鵬去睡覺,父親也是隻字未提。

    趙鵬很滿意這種狀態。

    他們父子二人,最好就是各按照各自的生活節奏來做事。

    他不去幹涉父親決定,父親最好也能給他足夠的信任。

    也是一種另類的井水不犯河水。

    臨睡前,趙鵬淡淡地跟父親說了句:“爸,你就當沒有那些兄弟吧。隻要有我們就夠了。”

    父親沒吭聲。

    ……

    趙鵬睡得挺晚,結果沒睡多久,就被電話吵醒了。

    是武清。

    “老武,什麽事這麽急?大半夜的。”

    “有個事情給您說下。”

    “啥事兒?”

    “我們的公司招牌……被人潑了紅色油漆。”

    趙鵬一個激靈坐起身!

    一個小時後,趙鵬到了公司門口。

    門口的大燈亮如白晝。

    幾個人正站在招牌前圍觀。

    這時候是淩晨三點多,除了門衛老董,就剩下幾個工程隊的收工人員。

    趙鵬將自行車丟在邊上,上前推開人群。

    立刻腦門充血。

    隻見最近才做好的招牌,巨大的鎏金大字上潑滿了紅色的油漆,在燈光下像是一灘灘血液。

    忍不住讓人反胃。

    武清走到他身邊,“趙總。”

    “怎麽回事?”

    “是宋前程的兒子。”

    “人呢?”

    “在門衛室。”

    “帶過來。”

    “好的。”

    武清進去門衛室,一會帶著老董,揪著個年輕人走過來。

    那年輕人穿著一件花格子襯衫,頭發留得很長,誇張地染成黃色。

    個子不高,被老董揪著,就像是提了一隻小雞仔。

    看到趙鵬,小夥子並不在意,反而大大咧咧地說:“你就是老板吧,你最好放了小爺,否則我哥不會讓你們好過。也不打聽打聽,這北街是誰說話的。”

    “他哥哥就是宋老師。”

    武清在旁邊解釋道。

    趙鵬一下子想到宋建設,連忙搖頭,宋建設怎麽會與這種事有關係。

    “就是宋前程的大兒子,道上混的,在北街那邊開了個小的武術培訓班,聽說會幾手功夫。”

    趙鵬點點頭。

    他前世沒有聽過宋老師的名頭,估計這家夥不是太強就是太弱。

    怪不得宋前程這麽囂張,肆無忌憚的偷東西,不好好幹活還能在廠子裏混下去,感情就是個關係戶。

    要在這北街開廠子,不處理好這些社會關係,很難正常運營。閻王好惹,小鬼難纏就這個道理。

    你就算把他們送到派出所,關兩天出來還是這個尿性。

    所以一般商戶都懶得和這些人計較,吃點虧就吃點虧,隻要不有事沒事來騷擾正常生意就好。

    這麽說得話,他處理了宋前程,就是捅了宋家的馬蜂窩,這是一波一波來找他麻煩。

    上次是侄子,這會直接變成兒子了。

    還真是上陣父子兵。

    趙鵬讓施工隊的人不要在圍觀了,該幹活幹活。

    一會場中就剩下他武清和老董,還有小宋。

    “還不快放開我,我哥不會放過你們。”小宋絲毫不緊張,看來這種事他平日裏就沒少幹。

    趙鵬笑眯眯地走到他麵前,問道:“這油漆是你潑的?”

    “是又怎麽了?”

    “為什麽要潑?”

    “小爺喜歡潑就潑了唄。”

    “好,我知道了。”

    趙鵬笑容突然一收,抓住小宋的脖子,直接將他拽到落地招牌前,將臉壓在招牌上。

    開始磨擦。

    招牌本來是凹凸不平,趙鵬手上勁又大,隻磨了幾下,小宋在“哇哇”亂叫中,臉全部變成紅色,也不知道是磨出的鮮血還是油漆。

    “疼死小爺了,疼死了。你踏馬放開我,放開我!”

    小宋疼得拚命掙紮,但他小身板根本不是趙鵬的對手,趙鵬的手像鋼爪一般緊緊地掐住他。

    想掙脫比難如登天!

    “你要死啊,你不放開我,我哥會弄死你的……啊!別別別。別擦了,疼死了。”

    趙鵬仿佛聾了,絲毫不理睬。

    一直拖著他擦了十幾分鍾,這才一把將他丟在地上。

    “你剛才跟誰說小爺?”

    小宋疼得說不出話。

    他已經怕了趙鵬。

    這個年輕人看起來最多和他差不多大,但是狠起來真比他厲害多了。

    “你哥有電話嗎?”

    小宋下意識點頭。

    “老武,把手機給他,讓他喊他哥來。”

    武清猶豫下,將趙鵬拉到一邊,“趙總,那宋老師身邊還是有些人跟著混的,現在讓他過來,我們這邊人不夠……”

    “沒關係,不需要那麽多人。”

    武清看趙鵬斬釘截鐵,心意已定,便不好再說什麽,問了小宋他哥的電話,撥了看幾遍才打通。

    “請問您是哪位?”

    電話那邊傳來男人的聲音,有點磁性,還不難聽。

    “你是宋老師?”

    武清有些不確認。

    “我是宋謙,您是哪位?”

    還挺客氣。

    “宋老師,你弟弟半夜提了油漆桶,潑了我們公司的招牌,現在人在我這裏,你和他通電話嗎?”

    “哪裏的招牌?”

    “弗可絲,也就是原來的製衣廠,現在公司被我們老板收購,新做好的招牌還沒開放,就全部被潑了油漆。要不您和您弟弟說幾句?”

    小宋在電話裏聽到哥哥的聲音,急忙大喊:“哥,快來救我,我要被打死了!!”

    宋謙在電話裏沉默會,語氣依然很平靜:“你們是當場抓住的人嘛?”

    “是的!”

    “你們知道他是我弟弟嗎?”

    “開始不知道。”

    “那現在知道了,能不能放他回來。事情我明日親自上門解決?”

    “這……您稍等。”

    武清捂住電話的聽筒,對趙鵬講述了電話內容。

    趙鵬笑道:“告訴他不來可以,但小宋要一直呆在招牌下不能走。”

    武清意外地從趙鵬眼神裏看到幾分冷漠。

    以前他從來沒看到過。

    一直以為他就是個性格溫和的好人。

    不料一件件事實證明,他根本不是真正的傻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