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焚燒家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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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正瑩還是緊追不舍。

    她已經自動屏蔽趙鵬,直接開始找趙正直的麻煩。

    她們都是聰明人,也比李雲霞更有城府,知道像趙鵬這種人,你不要和他正麵硬抗,否則就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他就像個野蠻人,    你一句話說不好,他就直接罵到你下不來台。

    作為長輩,直接和一個晚輩鬧的下不了台,不是她們想得到的結果。

    可趙正直就是不說話。

    他從進來後就一聲不吭,不管發生什麽,隻是靜靜地坐著。

    但臉色是越來越黑,    就像黎明前最後的黑暗。

    現場氣氛尷尬而僵硬。

    趙正偉則是氣得差點暈倒,    直捂著心髒,慢騰騰坐回到位置上。

    這是,    趙宏偉從邊上站出來,笑眯眯地將趙正田拉回位置,又拍拍趙鵬的肩膀:“鵬娃,你不要急,有事情慢慢說。這裏都是我們的長輩,都是一家人。大家的最終目的是將事情盡量朝好的地方解決,不是誰找誰的麻煩。”

    趙鵬也不反抗,任由趙宏偉將他壓在位置上。

    “好啊,你們繼續說,我繼續聽著就好。不過話說在前麵,你們最好斟酌下語氣,不要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否則,我杯中的熱水,不見得會潑在誰臉上。”

    他雖然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但是語氣很冰冷,“當然,如果你們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我們家人也先離開,    將舞台留給你們繼續表演。”

    “反正,你們想要看的是兄賢弟恭的戲,我這種刺兒頭,在這裏隻會影響你們的看戲興趣。”

    “鵬娃,你不要這麽說。青陽和你們家的矛盾已經出了,在坐的都是親人,叔伯姑姑們也都是希望這件事能順利解決,不要一直拖下去。說到底,都是親兄弟,鬧成這個樣子,實在不應該。”

    也隻有趙正田能搭上話。

    趙鵬之所以還願意和他說話,是因為從頭到尾,趙正田沒有責怪過趙正直半句話,他一直是試圖調和兩家的矛盾。

    化幹戈為玉帛。

    這個立場趙鵬是理解的,完全能接受。

    如果他是趙正田,估計也和他差不多,是非是是非,兄弟是兄弟。

    哥哥也親,    弟弟也親。

    雖然公理上,弟弟犯了發錯,    但情理上,讓他呆在監獄裏幾年,卻還是受不了。

    人就是這樣,事情沒落到自己頭上,當然不會真的設身處地替別人想。

    所以,很多時候,不能想當然,而是要根據實際發生的事情來做決定i。

    趙鵬之所以想辦法和弟弟處好關係,就是為防止出現這種情況。

    想到五叔前世一直對父親多方照顧,也接母親去長安看病,所以趙鵬對他不願意太過分。

    其他人說什麽,趙鵬會立刻反駁。

    五叔說他的時候,他不能回答,就會保持沉默。

    “正田,你給他講什麽道理,你看他是個講道理的人嘛。”小姑趙正瑩一臉嫌棄,“三哥把個兒子養成這個樣子,也是讓人心焦。”

    “就是,正直啊,你讓鵬娃先坐下來,不要這麽衝動。一直這麽吵吵嚷嚷下去,也解決不了事情……”

    大姑也勸說父親。

    趙鵬發現場上主要是兩個姑姑和五叔說話,二伯趙正富臉上帶著嘲諷的輕蔑,一句話都沒有說。

    自從上次趙鵬要承包水塔,徹底斷絕他們的澆水來源後,算是撕破了臉,基本都是老死不相往來,恨不得對方立刻爆炸的現狀。

    而四叔趙正義因為最近風言風語,也變得沒有以前高調,而且他們都遭受過趙鵬上次家庭會議上的不留情麵,也擔心自己說多了,趙鵬當場發飆,讓他們都下不了台。

    隻有姑姑們和五叔還停留在之前的狀態裏。

    現在雖然對趙鵬的表現有點意外,但一時間要讓她們徹底轉變心態,很難。

    “嬢嬢,你說的解決問題,是什麽意思?”

    趙鵬也不焦急,慢吞吞地坐下來,手裏把玩著一個酒瓶,酒瓶倒了多一半酒,還有少半瓶。

    “我不想和你說話,讓你爸來說。一點點家教都沒,我們趙家什麽時候家風敗壞到這種地步了?”大姑不耐煩地瞥了他眼。

    “我們趙家的家風?”趙鵬哈哈大笑,“大姑你啊,你在說什麽呢,我們趙家,還有家風嘛,你告訴我,什麽是趙家的家風,什麽……才是……他媽的……趙家的……家風?”

    “趙鵬!!”

    大姑被趙鵬突然說出的髒話,驚得瞠目結舌。

    盡管心裏已經覺得事情很糟糕,但她萬萬麽想到,趙鵬能直接對她飆出髒話。

    就連趙正直也不敢在她麵前說什麽的。

    趙正直此時也抬頭,對趙鵬說出晚上第一句話:“和你嬢嬢好好說話。”

    也就這麽一句,沒有任何多餘。

    一晚上,其他人不管說什麽,他都沉默不語。

    “好好說話,行啊,在坐的都是你們老趙家的人,所以你們都是一夥的是吧?”趙鵬冷笑著,沒有給父親麵子,他突然站起來,將酒瓶在大理石麵板的桌上使勁一砸,酒瓶應聲而裂。

    酒水四射!

    玻璃碎片也四散開去,他手裏隻剩下半截玻璃瓶子。

    眾人嚇得四散站起來躲開。

    “哥……”

    坐在他旁邊的趙實也是被嚇得跳開。

    趙鵬獰笑著,提著酒瓶來到母親身後,左手搭在母親的左肩上,右手則握著半截酒瓶,遙空比劃下。

    “來,你們在坐的所有人,如果誰願意被我在臉上先畫一道十幾公分的傷口,然後我們再好好說話。”

    他冷冷地笑著,一隻手摟著母親的脖子,一手用酒瓶環指一圈,“你們這些人,不覺得自己很惡心嘛。你們哪裏來的臉,此時坐在這裏冠冕堂皇談這個事情。感情傷口沒在你們臉上,所以就能堂而皇之大言不慚是吧?”

    也不知是剛才砸玻璃的時候過分使勁,還是握在手裏太緊,他的手被玻璃茬割碎了,獻血順著手掌緩緩滑落下來,一滴滴滴落在桌麵上。

    這一刻,他顯得很孤單,卻又倔強。

    就像是護著自己食物,孤僻的野狼。

    又像是以一己之力,抵抗百萬雄師的戰將。

    母親看到麵前滴落的獻血,輕輕將手放在搭在肩膀上的兒子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輕聲說:“鵬娃,你不要這麽和長輩說話。矛盾是我們大人的事情,你們還年輕,心裏不要有這麽多怨氣。”

    趙鵬的心慢慢軟下來,他也柔聲對母親說:“嗯,我盡量克製。媽,你放心,今天有我在這裏,沒有任何人能讓你受委屈。他們和您都要意識到一個問題,我已經長大了。

    而且,天空很大,不是任何人都能一隻手遮起來。誰要讓我看不到天空的藍,那我肯定就會和他抗爭到底。”

    說完,他重新抬頭,看著大姑震驚的眼神,“所以,大姑你願意嚐試嘛,如果你願意,我代表我父母,和你們坐下來好好談這個事情。”

    他又突然轉向李雲霞:“或者,你來。你剛才不是超聲很大嘛。願意為你那個土匪男人出頭嘛,來,你來試試,也不說深徹入骨,隻要劃出血就可以。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也願意給你們一個何談的機會。”

    李雲霞嚇得後退兩步,臉色蒼白。

    “還有誰呢,還有誰願意要繼續談,現在給你們機會,又縮在後麵都做什麽。”趙鵬嘲諷地笑笑,“你們啊,不過是一群沒有膽量的鼠輩而已。看著我們家人老實好欺負,就一直欺負個底。

    收手吧,真的不要這樣無恥了。傷了人,就乖乖待在監獄裏悔過,還說什麽說呢,如果什麽事情都能被原諒,那曾經受過傷的人怎麽辦?

    你們看看我媽臉上的傷口,它能消失嘛,它不能。我媽這麽好看的人,要一直背著個傷疤一輩子,每當遇到變天,傷口就會疼,就會癢。那時候你們又在做什麽?

    真的……

    咱們都不要這麽搞笑可以嘛!

    想什麽呢,原諒趙青陽,想屁吃呢!”

    趙鵬將手中的玻璃杯子放在桌上,淡淡地說:“還有其他問題嗎?”

    現場尷尬到這種地步,還能說什麽呢。

    眾人沉默著坐回原位,一起看著趙正偉,就連趙正田也不再說什麽。

    在外麵他是風雲人物,但在這家族會議裏,他隻是八個人裏麵的老七,哥哥姐姐們還沒說話,他也不方便繼續再說什麽。

    “既然沒有什麽,那我們就先走了。”

    趙鵬扶著母親的手臂起來,“今天吃飯的錢我來結,算是因為我,你們沒有吃好喝好的補償。當然,你們也可以繼續點,點夠後我再付款。散夥飯嘛,我不會吝嗇。”

    其實張亞妮當然不需要他扶著,但看到兒子臉上嘲諷笑意後濃濃的悲傷,她也沒有拒絕,很溫柔地跟著起來,隨兒子向外走去。

    身旁的趙正直也跟著起來,看了圈自己的兄弟姐妹們,也跟著趙鵬後麵。

    一家三口像是戰鬥到最後的軍士,雖然沒勝利,卻已經廝殺到極限,在敵人的目光中要光榮離去。

    “老三,你等等。”

    就在三人即將踏出大廳外的瞬間,趙正偉突然喊出了他。

    趙正直停步,回頭看去,隻見趙正偉手裏拿著一本厚厚的冊子,看起來微微有些年代,還是線裝。

    “如果你今日要離開這裏,那就將你名字從這裏劃掉吧!”

    趙正偉冷冷地說。

    然後將那個薄子扔在餐桌的空位上。

    眾人目光都齊齊看向那東西,一看,頓時臉色大變,各自神情不一,但都很複雜。

    “大哥,這使不得。”

    趙正田率先出聲,他焦急地喊道:“大哥,再怎麽說,我們都都是親兄弟,三哥他是我們趙家的人,怎麽能隨意從家譜上劃掉。若真是這樣,九泉之下的爹娘肯定會不好受。”

    “哼,我看他反正也不想和我們做兄弟。你看看他把那畜生慣成什麽樣子。”趙正偉冷哼道,“想幹什麽,今天在這裏想幹什麽,給我耍橫是吧。沒教養的東西,這裏是你個小輩撒野的地方嗎?”

    趙鵬的腳本來就已經踏出飯廳,聽到“畜生”兩個字,嘴角不由露出一絲殘忍。

    他放開母親,快步走回去,一把將家譜搶在手裏,將一瓶白酒打開直接澆滅到家譜上。

    “家譜是吧,除名是不是?

    家都沒有了,還在這裏擺譜,真的是好大的威風。

    既然趙家都已經分崩離析,大家也撕破臉皮,不想繼續虛偽的擺出一副兄弟姐妹情深的虛假模樣,那還搞這家譜幹嘛,燒掉就好了嘛。”

    說著,他將早準備好的打火機拿出來,點燃了家譜,扔在餐桌上。

    因為是陳舊的紙張,又澆上度數很高的西鳳酒,輕輕鬆鬆就被火機點燃,而且還燒得特別快。

    眼看著就整個家譜就在火苗中慢慢蜷縮,扭曲,最後徹底陷入熊熊火焰。

    趙正義起身想搶,但火焰實在太大,已經來不及,而其他人則都是驚得半天沒反應過來,隻是眼睜睜看著火苗燃燒。

    而這回,趙正偉徹底傻眼了。

    趙鵬的驚世駭俗打破了他想象的極限。

    他怔怔地看著年輕囂張的趙鵬,突然用手捂住胸口,直直地栽倒在椅子上。

    心髒病發作了。

    趙正偉患有嚴重的心髒病,現在的心髒也是搭橋的,不能情緒太激動。

    前輩子他也正是因為心肌梗塞而死。

    算時間的話,就算什麽都不發生,也就是還有幾年的活頭。

    眾人手忙腳亂都圍過去。

    趙正直也停下腳步,看著那邊的方向。

    趙鵬卻拉了把父親:“走吧,人家已經都把你開除家譜了,這關係就不要硬蹭了,就算你沒有他這個兄長吧。你真正能信任的永遠隻有你的妻子,以及我們這些孩子。

    你看看那些人,他們關心的並不是你。你哥躺在哪裏,大家都很緊張,因為很多人還要依靠著他的大樹乘涼。”

    趙正直便沒再說什麽。

    他今天基本全程沉默,一共就說了一句話。

    全程趙鵬如何表演,他沒支持也沒反對。

    對於這種表現,趙鵬已經覺得很滿意,他最擔心父親在場麵上不忍心,下場說自己,那自己就真的要腹背受傷。

    幸好,父親經曆過很多事後,性格也微微有所變化,不再是以前一根筋想著他們老趙家的事情。

    也開始為自己,為這個小家庭著想。

    至於他出來時臉上的難過和落寞,估計隻能靠時間去消磨。

    趙鵬坐上車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收錄機,放進車前麵的置物箱裏。

    嘴角閃過一次嘲諷。

    剛才場合上他已經錄音,回去後可以根據場上情況進行轉錄,準備出一份可以威脅到趙正偉的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