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如何在何處？”烏蘇靈哭哭啼啼的問道。

    吳羨好從懷中摸出手帕替她擦拭淚水，又柔聲對她說道：“我知道你進宮了，來不及趕回來，見不著父親最後一麵……所以，我並未讓人將他入棺，此刻洗漱穿戴好，還在屋中。”

    烏蘇靈隻覺得兩眼模糊，一時邁不開腿。

    吳羨好攙扶著她往裏去。

    烏蘇靈一路拖遝著沉重的腳步進門。

    香迎跟在二人身後也悄摸的抹眼淚。

    吳羨好這時留意到十四爺也在，所以遞給香迎一個眼色。

    香迎忙上前來攙扶住烏蘇靈。

    而吳羨好則走到十四爺麵前，她行過禮緩緩道：“十四爺既然來了，總得進去上柱香吧？”

    十四爺麵色嚴肅，卻反問她，“如今嶽父大人撒手去了，這烏家倒是沒個頂梁柱了，姐姐縱然是這女人堆裏頭的佼佼者，可……女人到底比不上男人的，如今我又娶了靈兒，自然是不忍心看著烏家落魄的，不如姐姐退位讓賢？”

    吳羨好冷笑著對上他的視線，她想也沒必要演戲，倒顯得虛情假意。

    “怎麽？你那嶽父大人都還沒入棺呢？十四爺就如此迫不及待了？你且問問我烏家的掌櫃們可願意？古有花木蘭替父從軍，婦好掛帥出征，穆桂英屢立戰功，我自問比不上這些女子，可烏家這麽點瑣碎事倒是能處理的，就不勞煩十四爺費心了。”

    吳羨好本轉身想走，又停住腳步回頭看著他，緩緩說道：“那日的香料想來十四爺也心知肚明，還是別給蘇蘇用了，她若活著，活的好，活的自在，我或許會考慮將掌家之權交給她，若她有一點閃失……”

    她輕笑了聲，“好脾氣的吳姑娘，也是會生氣的。”

    十四爺目送她進了烏家，心中卻暗道，這女子果然有些本事和氣性，也難怪顧嗣南駕馭不住她，像塊燙手山芋似的要丟出去……

    吳羨好忙著處理烏啟山的後事，又要安撫烏蘇靈的情緒，所以並未回到一品居。

    而胤時野回去時，遇上白跑堂。

    白跑堂知道他同吳羨好走得近，所以便將那野貓的事對他說了。

    “我們素來未曾得罪秦氏，不曾想她竟然對我們下此毒手……”白跑堂如今說起來都覺得後怕。

    胤時野倒是一聽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有人要他的夫人死，還要他的孩子跟著陪葬。

    胤時野起了殺心。

    白跑堂的察覺到他麵具之下的雙眸陰沉的嚇人，不自然的往後推了推。

    “你，你沒事吧？”白跑堂的聲音都有些發抖。

    胤時野輕嗯了聲，“我出門一趟，你們照看好一品居，旁的事別多過問。”

    這天是立夏。

    烏啟山死了，而半夜裏涼風來襲的時候，文家遭了劫難，先是食天下無端起火，後是文家庫房被盜的一幹二淨……

    城外小破廟裏。

    顧嗣南將一夜明珠丟給胤時野，語氣輕鬆的說道：“得了兩顆送你一顆了，可別說我摳門。”

    胤時野正坐在台階上，他看著自己衣裳上的小洞，輕歎了一口氣，“我家夫人曆來不會做衣裳，難得給我做一件，雖粗糙了些，可也是她的一片心意，竟破了，哎，可惜可惜。”

    顧嗣南翻了個白眼，知道他這是拿話膈應自己。

    “夜明珠不要就還我？”他對著胤時野伸出手。

    胤時野抬頭看著他，一時覺得可笑，“送出去的東西還有要回去的？”

    顧嗣南飛身上了院中的一棵樹，懶洋洋的依靠著那樹隨後緩緩說道：“哎，也對啊，我用這肉包子打狗自然是一去不回的。”

    胤時野撿起地上的石頭朝他扔過去，顧嗣南一根銀針從袖口出來，將那石頭打成兩半，跌落在地。

    “世子爺的功夫看來精進了不少。”

    顧嗣南微微一笑，“一般一般天盛第三。”

    胤時野將那顆夜明珠拿在手中仔細打量著，“沒曾想我們還會有這天。”

    顧嗣南用手枕頭，斜眼看著他，“我是為了吳羨好，可不是為了你的孩子。”

    胤時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向他行了個禮，“不管如何，今日的事多謝了。”

    顧嗣南擺了擺手，“客氣什麽，來日我們還有機會好好一較高下，到時候胤大將軍可別顧念情分才是。”

    二人是對立的陣營，說起來是敵人。

    胤時野起身想走，顧嗣南又補了一句，“那些東西我可一件沒動，等風聲停了，我會換成銀子捐贈出去，對了，陳子衿跑了。她若是告知了那文老爺子，隻怕會惹上大麻煩，食天下裏頭可有大文章，你就這麽一把火燒了，實在可惜。”

    胤時野停下腳步，“世子爺也該回去了。”

    二人從破廟分別，胤時野徑直去了烏家。

    烏蘇靈久跪堂前已經暈了過去，她在屋中照顧她，胤時野推門而入的時候她以為是底下的人。

    所以淡淡的說了句，“把水擱下就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們。”

    聽見那人的腳步越走越近，吳羨好猛然抬頭才看到他。

    “你，”她意識到自己如今在何處，又連忙將聲音放低了下來，“你來幹什麽？此刻烏家亂成一鍋粥了，若是叫人看見了，怎麽好？”

    胤時野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小臉，“我一路過來看一切都井然有序，夫人打理的好。”

    吳羨好疲憊的笑了笑，“行了，你大老遠的過來總不會是為了誇獎我兩句吧？”

    胤時野扶著她在一旁坐下，他的手輕柔的替她按摩著。

    “累壞了吧？”

    吳羨好點頭，滿滿的靠進他的懷裏。

    胤時野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陳子衿知道你懷有身孕了，所以讓秦氏來給你送糕點。那些野貓無一幸免。”

    吳羨好垂下眸子，“我早看出秦氏的不對勁了。”

    胤時野心中鬆了一口氣，好在她還算謹慎，否則他今日也該身穿白衣，在靈堂前痛哭流涕了。

    “羨好，這件事很快就結束了，到時候我們回南朝去，你就安全了，我保證。”

    他蹲下身來與她平視，拉著她的手不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