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裏，失去了人類該有的情緒。

    跟夜裏看到的森林之狼一樣。

    “嗬嗬嗬……”

    宴翎緩緩摘下蒙著的黑色麵巾，嚇得柳梅尖叫一聲，差點栽下馬去。

    曾經那張好看的嫩嫩小臉，變成了此刻地獄惡鬼般地可怖。

    坑坑窪窪，兩頰上的皮肉參差不齊，左邊臉頰完全沒了，露出了牙齒和血紅的牙床。

    這時，她緩緩將眼罩拿下來。

    被罩住的眼睛露出真實麵目，像是一口沒有水的枯井，黑黢黢地，看一眼，仿佛陷進那沒有眼珠的黑色眼眶裏。

    “哦，也許你們會覺得，這樣比較像個人？”

    宴翎忽地而笑。

    不知從哪裏拿了一隻新鮮的眼珠子，直接往自己黑黢黢眼眶摁進去……

    “啊。”

    柳梅嚇得慘叫，捂住眼。

    下一刻被小姐丟嘴裏一粒什麽藥丸，才感覺稍微好一點，可依然不敢看。

    “太子妃真不簡單，還扛著呢。”

    宴翎走上前，仰頭看著馬上的寒薇薇，笑盈盈地，可是那硬塞進黑洞洞眼眶的眼珠子，不知是因為用力過猛還是擠壓。

    直接在她眼眶裏裂開，有液體從眼眶一點點劃落下來。

    落到她沒有臉皮的臉骨牙床上，直至滴落於地。

    “不算扛著，這就那麽回事吧。”

    寒薇薇淡淡道。

    她並不感覺害怕。

    相反，宴翎這副樣子，隻是讓她又再度重溫了一遍自己之前所經曆的末世罷了。

    沒什麽可怕。

    甚至是有點，麻木了。

    “知道本小姐為什麽會在這裏等著麽？”

    宴翎不認為寒薇薇說的是實話，她一副大發善心的語氣，“蕭國那邊傳訊，說太子妃她手腕高超，若是在博州城，就一定能逃出來。”

    “在大將軍府沒找到你們，本小姐就帶人在城外守著了。”

    “守株待兔，你這隻死小兔子，終於落到了本小姐的手裏了……”

    寒薇薇默了默。

    她道“你為什麽陰魂不散，一直纏著我？”

    “嗬嗬。”

    宴翎像聽到一個笑話般，怒極反笑，陰鷙反問“本小姐落到這等田地，是誰害的？是本小姐纏著你，還是你害本小姐生不如死，人不像人，鬼不像？！”

    “哼。”

    寒薇薇無解，“既然如此，那你為何要用凶獸？你這是自食惡果，難道自己心裏不清楚？”

    “宴氏現在走到這一步，都是因為你，難道你還不反醒，確定要這樣助紂為虐下去？”

    “閉嘴小賤種！”宴翎怒跳大叱。

    她胸口起伏，“我乃堂堂宴家千金，你算什麽？你隻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小賤種，你以為寒佑霆寵著你，你便是大將軍六小姐？”

    “像你這樣的小賤種，在博州不知道一天死多少。”

    “傷害本小姐，你也配？！”

    寒薇薇冷笑，“所以，我就該死嗎？”

    螻蟻尚貪生。

    她有什麽錯，傷害到什麽人了嗎。

    為什麽要用凶獸殺她，她反抗有錯嗎。

    “凶獸是你召引來的，又落得這等下場，你該為自己的決定負責，而不是怨恨別人。”寒薇薇教訓道。

    “說得好。”宴翎發笑，“你說得不錯，博州落到蕭國之手，此事也是因你而起，你該為此負責，今後博州千千萬萬百姓的生死，也是因你而起，我看你怎麽救博州。”

    說著，宴翎撫了撫手中的染血長劍。

    誰料，就聽寒薇薇道，“你沒帶柳若蘭前來。”

    “別提她。”

    “我要提。”寒薇薇眯了眯眼，小腰板挺得筆直

    “宴翎小姐，你我並無過節，你恨我殺我，都是因柳若蘭而起。”

    “你被柳若蘭利用了。”

    “你們宴家，也因此毀於一旦，你死後，可以為此而懺悔的。”

    說著，不等宴翎準備，她驀地身形縱起。

    宴翎早有準備，她可不是弱女子，受傷痊愈之後從未落下過習武。

    何況寒薇薇的身形動作對她來講，實在太慢。

    她就弄不清楚，為何蕭國那邊的使者會說寒薇薇十分厲害，切莫與之身體接觸。

    長劍一削，劍身快若閃電。

    砰

    寒薇薇躲開，身體就栽跌在地上。

    就見寒光一閃。

    宴翎反手握劍，朝地上猛地一刺，就要將寒薇薇直接刺死在地上。

    “錚”

    倏然瞪大了眼，隻見劍尖在那胖嘟嘟的小手中捏著，猛一施力，輕鬆將劍尖捏了一圈。

    眨眼間，鋒利的寶劍，成了一個滑稽的鐵圈。

    “這……”

    這需要多深厚的內力，才能做到如此？

    這可是她精鋼打造的上等寶劍，居然如此輕鬆就報廢了？

    宴翎一愣神，忽地便被爬起來的寒薇薇抓住了衣角。

    此刻，看到這個小賤種，月色下森寒的眼眸，宴翎隻覺悚然，一掌狠狠拍去。

    誰知，手腕被她攫住。

    後麵侍衛衝上來阻止，被寒薇薇一拳打出去。

    “哢嚓”

    骨裂之聲。

    來不及喊痛，又是一陣“咯吱咯吱吱”的聲音傳來。

    宴翎痛到麻目，瞳孔放大，眼睜睜看著自己手腕變成了軟軟的麵團，就那麽耷拉在她的手臂上，像是一個多餘的廢物。

    “你，你捏碎了我的骨頭。”宴翎震驚至極。

    她死也想不通，這究竟因為什麽。

    但她想到了蕭國使者的傳訊，她錯了，她應該避免與寒薇薇身體接觸的。

    砰

    寒薇薇毫不停歇，一拳將她打翻在地。

    隻見宴翎像癱了一樣，仰麵躺在地上，一動也動不了，嘴裏不停地往外湧出鮮血。

    “宴小姐，你我無怨無仇，按說，我不殺人。”

    寒薇薇一步步走上前，沒有感情地看著地上的女子。

    “可是，為了博州百姓，為了不重蹈覆轍，我必須殺你。”

    “還有，你們宴家，也不能再留著了。”

    小腳踏上宴翎的額頭，寒薇薇正要施力。

    腳下傳來宴翎不甘地怨毒之聲“小賤種，我去到黃泉也不會放過……”

    “執迷不悟。”

    寒薇薇一腳踏下。

    噗哧一聲。

    聲音有點沉悶，但骨裂之聲很清脆。

    莫名地帶來一股愉悅之感。

    寒薇薇不知道，她自己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就像在末時，殺死那些喪屍時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