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隱患與名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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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康十八年,五月廿一。
夏至。
夏至一到,意味著盛夏來臨。
清晨時分,太陽剛升起不久便迫不及待地散發火辣辣的熱量,四野蟬蟲啼鳴起伏,微風和熙。
景山後山藏有一口陳年老潭,常年流水不枯,深不可測。
此時外界酷熱難耐,老潭周遭卻清涼如秋,乃是不可多得的避暑好去處。
老潭上方有一道小瀑布,從十多丈高的懸崖傾斜而下,水拍擊石,猶如雷劈山崩,落入水潭濺起密集水花,濺玉拋珠。
瀑布雖小,但氣勢蓬勃,觀之驚心動魄。
喘急水流下方有一塊被打磨得圓潤無比的巨石,袁玉堂便盤膝端坐其中,任由激流捶打。
半頃,他突然睜眼,瞳仁中似有精光迸射。
旋即猛地挺身而起,氣勢如虹,身如遊龍,就這樣在激流齋浴中演練起拳法。
他氣息悠長如萬年老龜,動作雖不快,卻極有韻律,一拳一腳,仿佛渾然天成,若有外人看見,必然感到賞心悅目。
突兀,他一改先前的悠揚,拳勢變得激烈鼓蕩,刹那間氣勢無比拔高,範若千軍萬馬對陣廝殺,慘烈氣息甚至阻礙了瀑布水流。
《拳罡》!
仙人問路!
北鬥勾魂!
追魂十五滾!
太極力場!
天神之怒!
他一氣嗬成地將五大殺招一一演練,澎湃的氣勢如火山爆發,一發不可收拾,方圓半裏內勁風肆虐,瀑布倒流,宛如天災現場。
演練完五大殺招,袁玉堂似乎意猶未盡,心與意合,身隨意走,自然而然地繼續動作。
騰空而起,擊出潑水般的密集拳影。
《拳罡》——群攻技之魁鬥星隕!
詭秘無蹤,驟閃驟現,一擊便遠遁百丈外。
《拳罡》——暗殺技之落花無影!
聚力歸一,十倍爆發,石破天驚。
《拳罡》——必殺技之聚龍一擊!
新創三大絕招,即使強如袁玉堂也大感體力幹枯吃不消,被迫從靈感爆棚的特殊狀態中回歸現實,長出一口氣,氣息綿長如劍,直刺水瀑。
“呼~”
待旺盛激盈的氣血平複下來時,這才算完。
困頓他半月的瓶頸終於水到渠成地突破,新得三大絕招,袁玉堂心情激動地差點忍不住長嘯不止。
休息片刻,他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宗門。
“公子,你做完早課啦?”
才剛進入山門,一個喜滋滋的俏麗身影就突然衝他奔來。
望著蘭溪笑靨如花的俏臉,袁玉堂心情不自覺地更為愉悅。
怪不得男人都喜歡漂亮的女人,哪怕他對蘭溪沒有半點非分之想,隻是單純地看見那種禍國殃民的漂亮臉蛋都心滿意足了。
兩人聯袂上山,半途就遇到同樣練劍歸來,大汗淋漓的陳長生。
不同於袁玉堂這個掛壁的懶散,陳長生無論是景山宗的鎮派絕學《離火焚天法典》還是擎天峰的基礎劍術都勤耕不輟,兩手抓兩手硬。
經過這段時間的苦練,陳長生終於突破後天桎梏,正式邁入術士之列。
隻是老母的驟然去世還是給他造成不小的打擊,直到現在他都沒能完全走
出陰影,顯得有些鬱鬱寡歡。
麵對蘭溪熱情洋溢的招呼,陳長生隻是淡然點頭權當回應了。
對此袁玉堂也沒太多辦法,隻能默默地支持陳長生,相信他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早日走出陰影。
蘭溪一路上嘰嘰喳喳地不停述說著景山周圍好玩好看的景色,像極了快活的小鳥,可惜身邊兩人各懷心思,浪費了她的一腔好意。
陳長生不消說,袁玉堂卻有些憂慮。
這個憂慮已經困惑了他一個多月了。
自從他打殺了魁字營總兵楊楷和五百多軍士後,他就一直堤防著來自官府的報複。
本來嘛,鎮守一州的總兵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突然死得不明不白,肯定會讓官府大動幹戈。
而且當時還要一千左右的軍士沒死絕,眾目睽睽之下,他的信息肯定是瞞不住的。
他都做好魚死網破的反撲準備了。
結果一個多月過去了,他意想中的大軍壓境卻遲遲未來,不由得讓他感到如鯁在喉。
而且最關鍵的是孫黟此前回來時告訴他的一個情報更讓他寢食難安。
話說當時孫黟誤遇被吸血鬼附體的前光明騎士斯科特,命懸一線時被一個神秘人所求。
斯科特似乎非常忌憚那個神秘人,直接退走。
那神秘人雖然沒有現身,但是孫黟卻識破了那神秘人的身份。
分明就是當初與百裏英華一起歸來的異邦女子莫妮卡。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莫妮卡好像實力突飛猛進,救下他的那一劍顯然已經到達了人仙境的強度。
當袁玉堂知道這個消息後,不由得頭疼不已。
他可忘不了莫妮卡對光明十字架的決心,被這麽一個疑似人仙的狂熱宗教份子在暗中覬覦著,怎麽能睡得著覺呢。
不行,得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不管是擊殺楊楷的後遺症還是莫妮卡,都得解決才行!
有了決定,吃過早飯後他就交待一番,帶著‘平頭哥’,騎上赤兔馬就匆匆下山了。
“吧唧吧唧~”
‘平頭哥’還是一如既往的小吃貨,兩隻小爪子仿佛永不落空,隨時隨地都捧著一枚果子美滋滋地舔舐。
驕陽照耀下,不知是不是錯覺,袁玉堂好像看見它柔軟的毛發中摻雜著絲絲金色。
難不成這小吃貨真是傳說中有搏殺鬼神之能的雷獸?
帶著疑惑的心情,袁玉堂來到了紹州城。
一如既往的規矩排隊入城交稅入城,他首先就先趕往城門處的官榜公示牌處。
官榜是古代官府公示信息的措施,相當於現代的公告欄,一般有重大消息都會第一時間貼放到此處。
在袁玉堂想來,隻要官府有任何針對他的舉動,肯定會在官榜處公開,占據大義名頭。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
近一個月來紹州官衙所公布的信息,壓根和他就沒有半個銅錢的關係。
再仔細看一個月以前的信息,頓時一則蚊蠅小字的告示引起他的注意。
【太康十八年四月十四,紹州魁字營兵丁因操作不當,導致軍火庫爆炸,連同總兵楊楷在內共計五百三十五人不幸薨難
,以下是遇難人員名單……】
下方則是一連串的名字。
看到這則快要被其他公告蓋過的告示,袁玉堂一時間心思起伏不定。
居然有人幫他掩蓋了楊楷死亡的真相?
那人到底是誰?
為什麽要這樣做?
莫名間,袁玉堂既送了一口氣,又隱隱感到不安。
百思不得其解,最終他隻能歸咎於政治博弈的後果。
畢竟話本才需要邏輯,凡是涉及政治博弈,再荒誕的事情也不足為奇。
反正隻要不打擾自己的平靜生活即刻,管他到底有何深意。
解決了一件心事,袁玉堂顯得格外輕鬆。
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臨近響午。
‘平頭哥’的果子也吃光了,被太陽炙烤得無精打采。
想了下,他決定找個地方解決午飯,順便再給愛寵補充點吃食。
隨意向幾個行人打聽一下城中有哪些吃飯的好去處,沒想到眾口難調的行人竟然難得統一意見,同時推薦了城中的醉仙居,這下可引起了袁玉堂的興趣了。
問明路徑後,他就立即出發,想要見識一下得到眾人推薦的醉仙居飯食到底有何過人之處。
本來做好醉仙居生意火爆的心理準備,當真正到了時,那火爆程度還是超乎袁玉堂的意料之外。
醉仙居的大堂居然人滿為患,排隊等桌的食客竟排到街道對麵,這場麵袁玉堂隻在地球的春運購票現場見過,差點還以為自己又穿越回地球了。
見到這麽多人,輕微社恐的袁玉堂有點打退堂鼓了。
隻是沒等他邁步,一股奇香就隨風送入他鼻翼內。
一旁冒著烈日排隊也要一飽口福的老餮食客們也聞到了奇香,一個個陶醉的議論道
“此等奇香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
“想必肯定是趙大廚又親自掌勺,也不知道哪個有緣人有幸品嚐到這般人間美味。”
“這味道我上次聞過,乃是趙大廚的拿手絕活百鳳朝霞的味道,絕對不會錯!”
“真是羨煞旁人~”
袁玉堂聽得稀奇,忍不住出聲問道,“幾位老哥,方才聽你們所言,似乎這家酒樓的趙大廚手藝很高超,打開門做生意,難道想吃他親手烹飪的菜肴很困難嗎?”
那幾個討論得口水直流的食客聞言不約而同地露出看傻子般的眼神,沒好氣地回答道
“一看你就是外地來的,連趙大廚的鼎鼎大名都沒聽說過!”
“趙大廚可是咱們紹州之光,正統的紹州人誰不以能吃到趙大廚親手烹飪的菜肴為榮?”
“就是,趙大廚可是宮廷名廚,三代聖上都愛吃他做的菜,如果不是年紀太大,當今聖上都不舍得放他告老還鄉!”
“醉仙居就是趙大廚所開,他老人家德高望重,誰敢使喚他親自下廚?如果想品嚐他手藝,隻能天天泡在這裏,等他興致來了,就能品嚐連皇上都叫絕的人間美味了~”
袁玉堂不禁暗暗咂舌,同時也改變主意。
反正來都來了,倒是不妨可以試試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見識到接連征服三代帝皇的宮廷名廚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