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死有餘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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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早就看出那個難民般的女子就是自家店裏的住戶。
但又如何?
有人規定不能對自家客人下手嗎?
好色成性的他對那個美若天仙的小姑娘早就垂涎三尺了。
也就是平日裏總有袁玉堂他們幾個不好惹的男人相伴左右,否則的話,入店當晚掌櫃的就下手了。
管她來頭大不大,也不理她是不是堅貞不屈的烈女。
一劑‘烈女倒,加蒙汗藥下去,烈女也得變。
完事後再隨便拋屍荒野,幹手淨腳沒手尾。
他又不是第一次幹這事兒,早就門兒清了。
如今小娘子落難,身邊的男眷不在,隻剩下一個重傷不省人事的廢物累贅,他再放過還是人?
也得虧店小二這狗腿子會來事,幫他省了不少麻煩。
所以那貫賞錢他給得心甘情願。
現在萬事俱備了,該享用那千嬌百媚的小娘子了,想想都興奮。
掌櫃越想越激動,褲襠忍不住凸起個大包,迫不及待就往屋裏小跑進去。
這裏是他早些年購置的秘密窩點,周圍幾戶人家早就不知所蹤,破舊雖然破舊了點,但是勝在夠偏僻,平日裏專門用來幹無本買賣。
屋裏門窗緊閉,還拉下厚厚的布簾,一張陳舊方桌上擺著一根點燃的大喜蠟燭,頗有幾分洞房花燭夜的旖旎氛圍。
最裏麵一張破木床上躺著一道若隱若現的美麗身影,在昏暗的燭光照耀下,有種誘惑的朦朧美感。
「嘻嘻,臭小子,還挺機靈,知道老爺好這口,回頭得再賞他幾個錢。」
掌櫃歡喜地眯起眼縫,迫不及待地關門上栓,然後一邊猴急脫衣,一邊Yin笑著往床上走去。
「美人兒別急,老爺這就來疼你~」
短短幾步路,掌櫃就脫得精光,赤條條地來到床邊,低眼一看,差點忍不住噴鼻血。
隻見床上睡著一個美若天仙的絕色美人兒,肌膚勝雪,五官精致,即使身上肮髒褶皺的衣裳也無法掩蓋其傲人的身材,簡直就像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顯然店小二刻意清理過美人臉上的汙垢。
麵對如此尤物,色中惡鬼的掌櫃哪裏忍得住,喉頭滑動,猛地張開雙臂飛撲上前,口中大喊道,「心肝寶貝兒,我來拉~」
噗通一聲!
掌櫃驚愕地發現自己居然掉到冰冷的水潭裏,猝不及防下連喝幾大口水,差點沒把自己嗆死。
「咳咳咳,這,這是怎麽回事?」
掌櫃驚駭莫名地咳嗽道。
還沒等他搞清楚頭緒,突然間死水無波的水潭猛然蕩起陣陣波濤。
緊接著一陣幽怨婉約的歌謠時有時無地傳來。
緊接著他不可思議的看著一座別院徐徐從水底冒出,矗立水麵之上。
別院雕梁畫棟,飛簷紅牆,看起來十分精致優雅。
台階延伸水下的朱漆大門距離掌櫃不過兩丈的距離。
掌櫃的自認水性一般,根本就不敢長期待在水裏。
所以明知道這棟莫名其妙出現的別院肯定會有古怪,但架不住求生欲驅使,匆匆鳧水上岸。
才狼狽不堪地上了台階,便聽吱呀一聲,嶄新的大門無風自動地打開,一股陰冷的寒風從內吹來,掌櫃頓時打了個哆嗦,旋即眼神變得渾噩呆滯。
隨著大門洞開,那幽怨的歌聲更為清晰,如情人間的纏綿糜語,又如傷心欲絕的控訴。
渾噩的掌櫃隻覺心髒像被揪住般難受,一股衝動從腦海湧現。
找到唱歌的美人,然後好好地嗬護,愛憐!
當人處於原始欲望壓過理智,本能控製身體時,很難不做出出乎意料的舉動。
所以掌櫃的想也不想,僵硬地邁動步伐,搖搖晃晃地往屋裏走去。
一進大門就是一塊惟妙惟肖的仙女飛天照壁,偌大的照壁上雕刻滿幾百個神態各異,體姿妖嬈的飛天仙女,若是放到外麵,必定價值連城。
可惜此時的掌櫃色令智昏,哪裏有心情去留意照壁的價值,匆忙繞過照壁就往前院走去。
然而他剛離開,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
照壁上的飛天仙女仿佛瞬間集體活了過來,齊刷刷地轉頭望向掌櫃離開的背影,紛紛咧開櫻桃小嘴,露出滿口利齒發出無聲的獰笑。
仿佛就像目送獵物落入蜘網般的戲謔。
前院種滿芬芳馥鬱的各色花卉,百花齊放,爭芳鬥豔,美不勝收。
掌櫃卻不帶正眼瞧一下,僵滯地匆匆而過。
他才剛走遠,滿院的花卉就破土而出,根莖帶著泥土爬上屋頂,無聲地跟隨掌櫃身後。
穿過蜿蜒的走廊,越過前庭,終於在後院池塘水榭裏看到他心心念念的目標。
精致的水榭亭子掛滿了粉紅輕紗,隨風飄蕩,猶如激流中的水草。
亭子裏一桌一毯一人。
桌上香爐煙霧嫋嫋,毛毯柔軟鋪滿地上,一道披著大氅的長發背影正幽怨地望天而歌。
終於見到歌聲的主人,掌櫃仿佛虔誠的信徒終見神明般,由衷地感到喜悅。
隻是下一刻,喜悅就轉化成情欲,再演變成極度的本能。
他的大腦已經不會思考問題,隻想著上前,傾盡自己所能,去好好地慰藉那個可憐的美人兒。
想做就做,他毫不猶豫就向亭子衝了過去。
眼眸赤紅,喉嚨糊糊作響,此時的掌櫃已經變成一頭野獸,火燎火急撲向長發背影。
「郎君~」
長發背影嚶嚀一聲,順勢就倒在掌櫃懷裏,如訴似泣地幽怨道,「奴家苦候郎君良久,可要好好憐惜奴家。」
接著周圍的微光,如瀑黑絲下的真容也暴露在空氣中。
若是有第三者在場的話,恐怕會嚇出個好歹來。
因為那尊容實在是慘不忍睹。
五官扭曲錯位,眼不是眼,鼻不是鼻,且皮膚潰爛,五顏六色的膿血橫流,簡直用盡天下醜惡之語也難以形容其惡心之萬一。
即使是色令智昏的掌櫃也瞬間被嚇得恢複理智,頓時三魂不見七魄。
有時候清醒並不是一件好事,掌櫃寧願渾渾噩噩一輩子,也不願意此時蘇醒。
他的身體已經完全不受自己控製,明明惡心欲死,身體卻自動對那奇醜無比的怪物上下其手,還嘟起嘴唇,往那個怪物歪斜流淌著粘稠膿血,疑似嘴巴的黑洞親去。
「不要,千萬不要啊~」
掌櫃心裏無盡哀嚎,卻無法阻止身體的行動,不由得絕望欲死。
千呼萬喚,掌櫃的嘴唇終於還是接觸到那個惡心的黑洞。
沒等他反胃嘔吐,那個醜陋的怪物瞬間就如八爪魚般纏上他,旋即飄逸的輕紗帷幕猛然繃直,將亭子遮蔽嚴實,很快裏麵就傳來沉重的喘息聲。
……
店小二是掌櫃的遠房親戚,這年頭想找個安穩的活計可不容易。
所以即使飽受刻薄掌櫃夫婦欺負剝削,明知道那兩人心腸壞透了,他也隻能助紂為虐,忍氣吞聲。
跪著求活,總比站著去死好。
店小二沒太多奢望,他隻想每天能吃飽,饑渴了能有個婆娘瀉火便好,為此他不惜把靈魂出賣給魔鬼。
今兒又幫掌櫃做了壞事,但是他卻沒有絲毫內疚,反而因為得到的賞錢而開心。
女人嘛,總會有第一次,給誰不是給?
至於被禍害的女人會不會想不開,會不會有報應?
他連窮都不怕,會怕報應嗎?
愛死不死的,隻要不是他死就行。
剛剛送走一桌食客,店小二難得空閑下來,用搭在肩膀上的肮髒麻布汗巾擦了擦額頭汗水,瞟了眼櫃台前正在熱情與客人結算的老板娘,心裏一喜,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到後堂偷懶去。
匆匆從茅房裏出來,他就迫不及待地跑到牆角陰影裏,左右觀望一眼,確定沒人注意到,才摸索著扣下一塊虛砌的磚頭,從裏麵拿出那竄散發著異味,黃燦燦的銅錢。
深情地親了口昧著良心換來的不義財,他愛死了錢財帶來的滿足感。
他又不是聖人夫子,良心如果值錢,他早就當掉了。
隻要給夠錢,他不介意做盡天下壞事。
心想著今晚要不要去城裏紅樓瀟灑一回,手不介意搭在方才藏錢的牆洞了。
猛地,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抽回手,他難以置信地望著掌心莫名多出來的一貫錢。
這,這是真的嗎?
他用力揉了揉眼,心裏拚命地向漫天神佛祈禱,最後才患得患失地睜開眼。
下一刻,差點沒高興地暈過去。
他兩隻手赫然捧著兩貫一模一樣的銅錢。
天啊,還真有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嗎?
既然多了一貫錢,那麽牆洞裏會不會還有更多呢?
高興壞了的他又伸手往牆洞裏摸去。
一貫,兩貫,三貫……
明明隻是個平平無奇的牆洞,現在居然像是傳說中的聚寶盆般,源源不斷地從裏麵掏出銅錢。
太多了,實在太多了。
店小二從牆洞裏掏出來的銅錢堆積如山,直接將他整個人都掩埋了。
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被銅錢所掩埋。
隻是興奮過後,他絕望地發現銅錢實在太多了,沉甸甸地壓在身上完全喘不過氣,此時想再掙紮出去,已經為時已晚。
就這樣,貪婪的店小二被銅錢活活壓死了。
而另一邊的破落小屋裏,攻心的掌櫃人如枯槁,渾身赤裸地死在床上,至死臉上還帶著愉悅至極的神情。
旋即一個絕世風華的美麗倩影攜著昏迷不醒的陳長生淩空而去,隻在空氣中留下一聲清冷的不屑。
「情欲絕領又添兩條死有餘辜的喪魂,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這世道還是如此讓人失望……」
「唉,為何要本座此時蘇醒,麵對這個汙穢不堪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