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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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妖養仙途第五百五十六章仙丹
易府深處。
大片焦黑斷木中,一棟三層小樓勉強保存完整。
小樓頂層。
盧通盤在長幾後,腹內“盈脂星眸丹”散出滾滾暖意,全部納入餐氣之陣,幾個周轉後匯入眉心。
許久之後,他輕吐一口氣,心中暗道:“一天吞噬一枚,算上修行煉化兩天一枚,一個月可抵十五個月。”
盧通睜開眼。
闕玉坐在一旁,道:“師兄,易家剛才送來了丹爐、精血。”
她取出一尊三尺高的丹爐。
三足、圓肚,通體深灰色,由一整塊石頭凋琢而成。
盧通遊走過去,一爪按在丹爐上,道:“遊血蛭,看看到底是它吸我,還是我吃它!”
闕玉走到爐邊,遞過一柄短刀。
他抓過短刀,一刀刺入頸上的鱗甲縫隙,片刻僵持後,人輪一層層崩潰,刀尖終於探入肉內。
一絲鮮血滲出。
盧通祭出一團血靈懸在傷口外。
悄無聲息中,一條蚯引般的殷紅長蟲鑽出,一“口”咬向血靈。
他揮爪一丟。
血靈落入丹爐,遊血蛭緊隨其後,探出五尺身軀追上血靈,細長蟲軀連在脖頸、丹爐間,像一根細線。
遊血蛭一口咬中血靈,頭顱、血靈瞬間融為一體。
正準備返回時,盧通再次斬出一刀。
遊血蛭一分為二,五尺殘軀落入丹爐中,四處衝撞幾下,沒有找到任何出口後,手尾相纏盤在一起。
短短幾息,纏成一個布滿紋路的五寸小山。
闕玉取出書本,觀察了一下色澤、粗細,道:“按照遊仙教的分法,小丹、大丹、寶丹、仙丹,這條蛭蟲已經算寶丹。”
遊血蛭並不全是壞處。
吞噬精血,也在淬煉精血,把體內的鮮血換成蟲血,相當於修成一道淬體法門。
當年一名邪修,憑借此蟲成立了遊仙教。教中弟子,每招攬一名教眾、賞一枚小丹,招攬十名教眾,賞一枚大丹……
丹就是蟲血,成效極快,憑借此法短短數月就波及近萬人。
盧通再次誘出一條遊血蛭。
刀光閃過,又一條近五尺的殘軀落入丹爐,幾個滾動後纏成第二個五寸小山。
“如何才算仙丹?”
闕玉道:“手指粗、嫩紅色、可以大小如意。當年遊仙教蠱惑教眾,說蠱蟲乃是一尊仙人的屍體所化。毛是小丹、發是大丹,血肉是寶丹,仙丹則是心髒。服下一枚,肉身瞬間脫胎換骨,化作金石法寶。”
“這種鬼話竟也有人相信。”
盧通笑了下,繼續引誘遊血蛭。
“傳言……也許不全是假的。”
“什麽?”
盧通睜了下眼,盯向丹爐中的蟲軀,道:“闕真人說的?”
“嗯,父親說,此蟲十分詭異,尤其是幼蟲,藏身時具備一絲空間玄妙,可能真的與仙人有關。”
“可曾問過元術老君?”
“不清楚。我擔心師兄的安危,剜出幼蟲後,找到相關的書籍立即回來了。”
一條條蟲軀落入丹爐。
盞茶後,一共十八個,四寸、五寸不等的暗紅小山堆在丹爐底部。
盧通摸了下頸部傷口,道:“當年遊仙教中有人吃過仙丹嗎?”
“沒有找到記載。”
闕玉取出一桶精血,倒入丹爐中。
丹爐中的遊血蛭們立即開始翻滾,在血麵上卷起一朵朵血花。
盧通盯了幾眼,眼神微動,道:“如果有化妖之法可以化作遊血蛭,豈不是不死不滅了?”
“不妥,遊血蛭沒有神魂,成蟲雖然有神智,但是極其孬弱,隻能權衡生死、得失,比河中的小魚都不如。”
他微微點了下頭,沒有再開口,不過心中仍在思索此事。
沒有神智,那就留下神魂。
肉身不死不滅,神魂藏於肉身各處。
這是……
他眨了下眼,暗道:欲鬼不正是如此。
……
一天天過去。
盧通每天坐在樓內,服丹、修行、養蛭,與闕玉一起談論各宗、各府的變化,以及以往的經曆。
這天談完飛冠仙船上,五老坊的經曆後。
闕玉蹙起眉頭,思索了許久仍然一臉疑惑。
“師兄,當年都家到底是支脈奪權,還是妖老奪走了大少爺‘隱老’?”
“也許都有。”
五老坊中,丹老、劍老、隱老、友老、妖老,當年關於隱老的身份、來曆,兩坊各有說法。
五老坊說,當年都家家主突然死亡,支脈奪權,妖老不得已才帶著大少爺“隱老”離開。
金闕坊都家說,家主死後,妖老挾持了大少爺,奪下五老坊自立門戶。
闕玉搖了搖頭,道:“按五老坊的說法,支脈奪權,獲利不淺。妖老似乎沒有理由挾持自家的大少爺。”
“你忘了,都家的立足之本是‘金胎丹’。妖老身為金鱗靈駒,看著無數族裔慘死,豈會沒有怨恨?”
“這……”
盧通吸了一口茶水,道:“妖老挾持大少爺,逼迫都家放棄‘金胎丹’,此計不成後又立下五老坊與都家為敵,把大少爺培養為‘隱老’,讓都家主脈、支脈自相殘殺。而都家支脈,順水推舟奪得整個都家。你覺得如何?”
闕玉愣了幾息,長歎一口氣,道:“難怪最後隱老不念舊情,返回都家,設計殺死劍老、友老。”
“隻是猜測而已,真相如何隻有‘隱老’一人知曉,你若想知道,日後去……”
他正說時,一個白衣人影飄然飛入樓內。
瘦長人影徑直落在盧通身旁,端起茶壺添滿茶水,端起茶杯遞到嘴邊。
“夫君,說什麽呢?”
盧通瞥了萬喜一眼,張口吸入茶水,道:“剛說起一個和你很像的舊相識,你就來了,看來你們緣分不淺。”
“誰?”
萬喜看向闕玉。
闕玉低下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若是猜測屬實,隱老始於被人利用,一番算計後,不單拿下了五老坊,還返回了都家,把手插入金闕坊。
而萬喜,也是被利用,如今……
盧通咧了下嘴巴,抬起爪子從萬喜頭顱後撫過,道:“師妹,你先下去照看蛭蟲。”
“是。”
闕玉起身離開。
萬喜挽上一條手臂,又問道:“什麽蛭蟲,夫君養了一隻妖寵?”
“勉強算是。”
盧通道:“易公與邀你來的?”
“嗯。他說易家暴露了,還是夫君親自出手,求我出麵說和,以後易家願意與我共同進退。”
“你意下如何?”
“易家實力不弱,除了易公長、易公與外,還有三名金丹境供奉。若是可以招入麾下,對我們大有裨益。”
萬喜又倒了一杯茶,道:“夫君已經回來了,我們也該出手把萬妖商會奪回來。”
萬喜準備端茶時。
盧通一把把萬喜拉入懷裏,捏起茶杯對準嘴邊倒下去,道:“你能接住易家?”
萬喜張開嘴,把茶水接入口中,摟住龍頭,仰起脖子湊上去。
盧通舔了下嘴唇,直接一把推開。
遊血蛭,防不勝防。
他的命夠硬,萬喜卻未必可以擋住。
相識以來,投懷送抱第一次被拒絕。
萬喜神色一滯,童孔猛地收縮,咽下茶水,道:“夫君不喜歡易家,那就屠了他們。”
“浪費。”
盧通搖了搖頭,道:“該殺的殺,該留的留。告訴易家,你可以保住部分易家子弟,但是需要留下一些拿來給洞海宗交代。”
“明白。”
“你已經離開三名王麾下?”
“明麵上已經離開,三名王懷疑是我勾結了洞海宗。暗中還有一些生意往來,與芒異、健鯉宗一行,還有易家等幾個家族。”
“有哪個金丹境可以下手?”
“夫君是指?”
盧通撓了下脖頸,道:“我缺幾條人命。”
“徙仙宗遂目如何?”
“嗯?”
盧通十分意外,臉上露出笑意,道:“此人中了一次算計,被我追殺數十裏,還會再中計?”
盧通一笑,萬喜也跟著放鬆幾分,抬起手掌按在胸口,掌心刺出一縷縷肉須,試圖鑽入鱗甲,吞噬血靈。
他揮爪拂開,一指點出,本命法術施展開,滾滾靈氣匯聚化作一枚核桃大的血靈。
“我正修行秘法,血氣不容有失。”
“多謝夫君。”
萬喜張口一吞,口中探出一條尺長血舌,把血靈卷入口中。
幾息後,她舔了下唇角,道:“遂目一直在探聽夫君的行蹤,想替餘氣啼等人報仇,若是設下圈套,此人最容易上鉤。”
“還敢來,看來有了厲害幫手。”
“對。卷廷,此人是魚宮山扇塵宗宗主的四弟子,有一件靈寶‘五色蒼葉’,可以降服水火,聽說實力極強。”
靈寶,染靈之寶,具備仙器的一絲威能。
他也有一件。
靈寶威力不凡,可以輕鬆顛倒強弱。
“去吧,不必考慮他們有幾人,成了提前兩日告知,我好去聯絡洞海宗的道友。”
“明白。”
萬喜仰著頭,眼巴巴地盯著不動。
盧通瞥了一眼頓時會意,再次凝聚出一枚血靈。
萬喜卷入血靈,抬手抹了下嘴唇,道:“自珍王想見夫君。”
“自珍王?”
盧通心頭一驚。
闕玉看過《鬼王錄,二人幾次閑聊後,他更加了解三名王、自珍王等鬼王。
三名王,不是一個人,每張臉都是一個鬼,第一張女人臉是霧鬼,後麵兩個全部是欲鬼,試圖集合眾鬼,以殘魂補殘魂,破入大能境界。
自珍王,孤家寡人一個,可是卻更加危險。心機詭異難測,算人、算鬼、算自己,害過地府、也害過凡間宗門,可是依然安然無恙。
他對自珍王更忌憚。
萬喜道:“盤家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消息,托人向自珍王打聽夫君的身份。自珍王已經幫忙遮掩,邀請夫君麵談。”
“談什麽?”
“不知道。不過夫君不必多慮,夫君是擒氣宗弟子,正為苦凰長老所用,自珍王不會冒然出手。”
“哼。”
盧通噴出一股氣浪,搖頭道:“我不會拿自家性命去賭。”
對自珍王一無所指。
冒然見麵,賭輸了丟一條命,賭贏了也未必有什麽好處。
“夫君不願去見?”
盧通搖了下頭,道:“告訴自珍王,我對他敬仰已久,隻是正修行秘法,無暇分身,有事可以用信件溝通。”
“是。”
萬喜居中聯絡,盧通、易家很快定下了交易:小城暫且不動,易家弟子陸續離開,之後留下一些人“殿後”,等暴露時……
……
轉眼又是半月。
小樓內,盧通、闕玉圍著一口丹爐,爐內盤著一條尺高“小山”。
嫩紅色,一條條手指粗的紋路盤繞而上。
盧通道:“隻剩下一條?”
“嗯,全部融於精血中,精血耗盡後並成了一條。”
“現在算是仙丹嗎?”
“應該算,師兄出手試下。”
闕玉退到圍欄外,縱身鑽入傀儡。
盧通運起法力,張口吐出一口火焰,丹爐開始發熱,遊血蛭瞬間散開,擺動身軀試圖躍出丹爐。
他揮出一爪,一層層纏繞的蟲軀斷成數截。
“嘖!”
一聲怪響,遊血蛭突然膨脹到手臂粗。
盧通眼睛一亮。
“成了!”
“師兄小心出手,遊血蛭一尺可活,最好斬成寸許小段。”
“知道了。”
他眯了下眼,雙爪探出丹爐,十枚勾爪接連抓過。
無數血液濺起又落下。
幾息後,丹爐中隻剩下一捧嫩紅鮮血,整條遊血蛭全部散入血中。
“師妹。”
闕玉再次返回,拿出書本,對著看了幾眼,道:“和描述一樣,嫩紅色,表麵一層無色水波,似有油光。不過這裏還有幼蟲,需要再除一次蟲。”
“好。”
盧通取出“萬氣水”,滴入一滴。
乳白色液體墜入丹爐,一縷縷白線散開,接著白線開始扭曲,無數肉眼無法察覺的幼蟲鑽入水滴。
幾息後,萬氣水仿佛凝固了變成一滴白珠。
他撈出白珠,吐出一口火焰焚燒殆盡,接著再次滴入一滴。
一連滴入四滴。
最後一滴萬氣水落下,白線散開後,一動不動地飄在上麵。
盧通撈出最後一滴,平複氣血,一爪撕開手腕,探入丹爐內,運起法力,把“仙丹”蟲血吞入體內。
“啊!”
“啊”
一聲重、一聲輕,一聲痛快、一聲歡愉。
“嗷!”
盧通猛地發出一聲龍吼,一爪掃開丹爐,龍爪踩在地上,一枚枚勾爪紛紛沒入地板,割開一道道溝壑。
“師兄!”
闕玉神色稍變。
盧通用力擰過脖頸,龍鱗下一條筋肉繃起,雙目也變成赤紅。
“吱!”
龍爪突然一跳,仿佛心髒跳動,瞬間膨脹一倍,直接穿透地板,撕下一塊桌麵大的岩石。
闕玉跳出小樓。
盧通隻覺體內炸開一座火山,用力蹬踹後爪,兩下後爪下突然一鬆,地板裂開,一頭栽入下一層。
漫天煙塵中。
他用力伸了一個懶腰,一片片鱗甲接連鼓起,仿佛有一條巨蟒在體內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