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主，巨明召集麾下山主，連同靈文、浮等國的道兵駐紮在壽仙山。”
    “庚家的幾股勢力正在趕赴八龍關，那裏是濟國內的第一險關，有當年抵擋地府時留下的‘三真纏綿釋劫大陣’。”
    “趙家人救走了武雛道一行，已經返回趙家祖地，章殿主仍然被扣在趙府。”
    “原真人仍然在和鍾鼎廝殺。”
    “國主，青鴉來了。”
    “劇墟主率領異耳、倪棲秀奪下了南鬆山。”
    “國主，原真人敗了，泛空突然出現，和鍾鼎一起擊敗了原真人，二人正在前去趙家祖地。”
    大鯤城，湖泊凍成了冰湖。
    盧通心頭一跳，道：“泛空？”
    “對，原真人已經返回浪歌山。”
    小青鳥扇動翅膀，懸在旁邊。
    盧通眼中閃過一絲疲憊。
    無窮水口，整個水口連同外麵的湖泊，一起凍成了一整塊冰山。
    龍麟、火鳳、第一魔主、青鴉、雲傲……施展出了無數手段，把湖泊炸爛數次，可是始終沒能攻入水口。
    反倒讓泛空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去了。
    這裏像一個硬骨頭卡在喉嚨裏，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青鴉。”
    青鴉看著冰麵，眉頭緊皺，歎了口氣，道：“很難，冰不是凡冰，冰下麵的水口更是詭異。”
    “再試一次，天亮前必須解決這裏，否則……”
    盧通心頭輕歎。
    庚家說過等一天，可是他根本不信，一旦露出失敗的苗頭，庚家、巨明一刻都不會多等，立馬就會倒戈。
    青鴉縱身飛去。
    盧通取出拂塵，道：“魔主，有勞。”
    “好。”
    第一魔主十分反常，幾乎有求必應，立即現出百丈法身，緩緩匯聚五行大印。
    盧通接連揮出拂塵。
    一片片黑光散出，冰麵上反出的微弱光芒迅速消失，整個湖泊全部融入無邊夜色。
    盞茶後，天上墜落一柄千丈巨劍。
    “喀嚓！”
    整個湖泊炸成粉碎。
    一座鯤狀冰山擋在水口上方，堅持一息後，表麵散開無數道裂痕，下一瞬轟然崩裂，露出下方的水口。
    巨劍繼續墜入，刺入水口後，光芒扭曲，劍身仿佛斷成了數截。
    一個人影飛出。
    美棗探出手臂，五指分別射出一根氣針，針芒破空，表麵光芒閃爍化作一頭頭鯤妖虛影。
    “叮、叮……”
    五聲脆響，千丈巨劍徹底瓦解。
    “魔主！”
    第一魔主緊隨其後，祭出一方直徑百丈的五行大印。
    美棗不閃不避，仰頭冷哼一聲，鼻間氣浪飛出，化作兩頭巨鯤，飛出水口咬住大印的兩角。
    “諸位！”
    盧通祭出天錯圖，抬手一指。
    除了爵天牛、鳴鳳、步涉鋒去馳援蕭龍庭外，留在這裏的雲傲、溺波、燕昆、萬妙純等全部一起出手。
    各色光芒閃爍，劍光、溺水、血手、鎖鏈等一起殺入水口。
    “呼！”
    水口升起一股濃密白霧，吞入各色光芒，把法術、法寶等凍在冰中，眨眼間一座冰山拔地而起。
    盧通踏出一步，龍麟、火鳳、銀冠蛟、毒公蟾等一起殺出。
    天錯圖落下，隨著各色裂痕縱橫交錯，冰山變成火山，與龍鱗、火鳳等一起灌入水口。
    “嗷~”
    冥水黑鯨、星彩靈鯨一起殺出，表麵裹著一束束冰霧，變成冰鯤模樣，迎頭撞向眾多妖獸。
    冰火相撞，白霧升騰。
    盧通眼神一沉。
    和上一次一樣，泛空遁走了，可是弱囂、美棗等仍然可以守住水口。
    如果弱囂安然無恙，泛空、武雛道繼續遊走下去，後果難料。
    慘白冰霧升騰而起。
    一隻隻妖獸返回，湖泊內的零散碎冰迅速蠕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原貌。
    “盧國主。”
    第一魔主過來道：“經此一夜，濟國內部必然不和，及時收手，保存實力，下次才是取勝之時。”
    盧通沉默許久，低頭看向湖麵，又挨個看過周圍幾人。
    “燕昆、萬妙純、溫過、祝向山、妙妙、魯靜思。”
    “在。”
    幾人互相對視，全都有些疑惑。
    “布十方傳死陣！”
    “是。”
    六人各自散開，片刻後一枚枚令牌升起，化作各色光芒轟在冰麵上。
    青鴉搖頭道：“憑這種手段，十年也破不開水口。”
    “不破了。”
    盧通咬緊牙關，道：“既然不出來，那就是一輩子都別出來！青鳥！”
    一隻六青鳥帶著兩條銀蛟護衛飛來。
    “國主。”
    “昭告四方，弱囂已經被擒，被我鎮壓入無窮水口，永世無法脫身！傳令原、庚、趙、巨明，立即整頓領地，並入良妖正國。”
    “是。”
    六青鳥帶著護衛飛走。
    “盧通！”
    盧通說話時故意震蕩法力，聲音猶如雷鳴，弱囂再也無法忍受，帶著美棗一起殺出水口。
    “咚！咚……”
    一枚枚傳死令飛去，把二人困在陣內。
    盧通死死盯著二人，繼續道：“雲傲。”
    “在。”
    “帶上溺波，立即去馳援蕭龍庭，助他攻占濟國。”
    “是。”
    雲傲、溺波一起離開。
    盧通看向青鴉，道：“青鴉道友，我有一事請求。”
    “山主讓我聽你調遣。”
    “弱囂有大能降法，我想請道友坐鎮此處，防止他們遁出陣法。”
    “可以。”
    青鴉扔出長劍，劍身綻放出蒙蒙亮光，懸在陣法正上方，道：“我進不去，他也不出來。”
    “多謝！”
    盧通拱手行了一禮，隨後摸出六個寶瓶，依次扔給燕昆等人，拱手道：“諸位，辛苦！”
    瓶中分別是十斤魂氣。
    魂氣輕盈縹緲，墟國、醉劍等國每年賜下的魂氣隻有五斤上下，除去供奉、賞賜，哪怕是國主可以拿來修行的也不足一斤。
    “謝國主！”
    燕昆等人精神大振，各自運使手段，一瞬間傳死令上分別染上一層劍光、妖影、血焰等。
    “若有不測，還請三位國主向上請法，事後盧某一定厚報！”
    “明白。”
    盧通這才放心下來，轉頭看向第一魔主，道：“承蒙魔主相助。”
    “無妨。”
    “你我相交已久，魔主有什麽需要盡管直言。”
    “一樁美事，魔族願替良妖正國防守邊界，解去國主的外憂。”
    “什麽？”
    盧通心中升起一些忌憚。
    這件事聽著很好，可是這種事往往是壞事。
    第一魔主身軀如銀，笑著道：“良妖正國後退十裏，把十裏邊界交給魔族，有任何異動，魔族必然最先知曉，可以第一時間告知國主。”
    盧通想了一下，猜不出真正用意，搖頭道：“邊界未定，眼下不敢空口許諾，等我占下濟國，你我再重新商議如何？”
    “自然，國主有任何疑慮，可以和第四魔主私下商議。”
    “好。”
    盧通笑著點了點頭，道：“大敵還未除盡，魔主是否願意與我走一遭？”
    “國主是指……”
    “泛空。”
    ……
    遍地烽火。
    滿目狼煙。
    濟國群龍無首，在良妖正國的大舉入侵下，節節潰敗，隻有庚家、趙家、巨明等人麾下的少數地方依然平穩。
    雙廟城，趙家的城池。
    趙家興於此城，家族繁盛之後，把整座城池納入族內，城中所有百姓全部和趙家有關。
    晨光中城內一派祥和。
    小販支攤、行人穿梭，恍如一片世外之地。
    盧通、典四兒、第一魔主飛向城池。
    城牆上，一個三縷長須的真人迎到麵前，道：“盧國主，有失遠迎。”
    “趙太安，泛空在嗎？”
    趙太安，趙家家主趙太尊的弟弟。
    趙太安微微頷首，道：“家兄正在招待國師，同在的還有章橋殿主、武雛道山主。”
    “我來殺他。”
    盧通朝城內走去。
    “鏘鏘！”
    一頭百丈火鳳從高空落下，卷著熊熊火焰，在雙廟城上來回盤旋。
    幾個人影飛起。
    章橋、趙太尊、泛空、武雛道……
    盧通挨過看過。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但是早從步涉鋒那裏看過了畫像、介紹等。
    章橋迎到麵前，道：“拜見國主。”
    “怎麽樣？”
    章橋傳音道：“泛空舍出了重利，引誘趙太尊一起出手。萬幸我提前趕至，帶上了原真人的親筆信，還把‘路引’的詳情告訴了趙家。另外……趙太尊很了解我們，他想讓趙家子弟進入囚陰殿，我沒敢答應。”
    囚陰殿，良妖正國的心髒。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走到麵前，拱手道：“盧國主親身而至，趙某不勝榮幸。”
    盧通道：“趙家主，我來找泛空。”
    趙太尊神色溫和，搖頭道：“盧國主，雙廟城大多是普通百姓，經不起大風浪，這裏隻能動口、不能動手。”
    盧通越過趙家兄弟，看向泛空、武雛道等人，道：“泛空，弱囂已經伏誅，敢不敢跟我去天盡頭一分生死？”
    城中一片嘩然，街上迅速陷入混亂。
    趙太安立即下去安撫百姓。
    泛空怒吼道：“信口胡言！無窮水口乃是妖仙遺留，豈是你等可以冒犯！趙老，與我一起誅殺此獠！”
    趙太尊沒有出手，緩緩道：“盧國主，據我所知，無窮水口外似乎籠罩著一座大陣，好像是十方傳死陣，而無窮水口，雖然在陣法之內，但是依然保存完好。”
    盧通瞳孔微縮。
    趙家好厲害的耳目，他第一時間趕來，而趙家的速度竟然比他還快。
    “有分別嗎？三位國主、三位船主一起布陣，我可以保證，道友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弱囂。”
    趙太尊垂下眼皮。
    泛空突然出手，從趙太尊旁邊掠過，刺出一拳，出拳時拳頭迅速膨脹，眨眼間便大如桌麵。
    盧通聳身而起，渾身冒出一層層鱗甲，抬掌接住拳頭，道：“趙家主，有人壞了趙家的規矩，你說應該怎麽辦？”
    “哎。”
    趙太尊歎了口氣，搖頭道：“二位，好自為之吧。”
    說完轉身離開，落在城樓上看著二人。
    盧通盯著泛空，咧開嘴角，一把捏住拳頭，朝天上飛去。
    “四兒，保護好章殿主。”
    “好。”
    千丈高空。
    泛空祭出黑塔，以塔為劍，一劍刺向盧通。
    盧通立即鬆手，閃身避開，同時提膝、踢腿，瞬息間一腿掃在泛空胸口。
    “嗯？”
    泛空胸口凹陷，皮肉綻開，可是皮膚下不是血肉，而是一條條如蟒般的黑水，迅速纏在盧通的腿上。
    “死！”
    泛空一分為二，同時刺出兩個黑塔。
    火鳳撲殺過來，撕開一個泛空，又是一道道黑蟒鑽出，立即纏住火鳳。
    “盧通，這世上不是隻有你不死不滅！”
    紫火、赤火熊熊燃燒，與黑水絞在一起。
    盧通心神動念。
    毒公蟾鑽出，吐出舌頭，鑽入黑水中吐出一口毒汁；
    雪魈跳出，卷起一股寒風，把黑水凍成黑冰；
    雷龍遊走而出，射出一道道雷劍，斬斷數百條黑蟒……
    每鑽出一頭妖獸，黑水便纏住一頭。
    盞茶功夫，天上出現一個碩大“肉球”，一半是黑水，一半是藍、紫、紅、白等各色妖獸。
    盧通越打越心驚。
    泛空殺不死。
    無論什麽手段，最多耗去一些黑水，絲毫傷及不到根本。
    仿佛……黑水也是血靈。
    “哈哈……”
    黑水中傳出一陣笑聲。
    黑塔飛出，飛劍一般刺向龍麟。
    盧通掙開黑水，一拳擊飛。
    黑塔飛走數十丈，轉頭刺向蠻甲鱷，瞬間破開鱗甲，鑽入皮肉，下一瞬滾滾黑水湧入蠻甲鱷體內。
    “噗呲！”
    蠻甲鱷炸成一灘血水。
    盧通心神狂跳，運起法力，體外竄起數丈紫火。
    “滾！”
    拂塵、拳頭一起砸出，空間崩裂，大片黑水煙消雲散。
    殘存黑水匯聚在一起，重新變成泛空。
    泛空單手托塔，笑著道：“盧通，我應該謝謝你，這次可是幫了我的大忙！”
    “為什麽？”
    盧通收起眾多妖獸，仔細盯著泛空，試圖尋找到命門所在。
    泛空沒有解釋，笑了下，道：“你在找破綻？”
    “對。”
    盧通沒有遮掩。
    泛空搖了搖頭，道：“你的破綻在哪裏，我的就在哪裏。”
    盧通蹙起眉頭。
    他的破綻在神魂，可是神魂藏在血氣內，極難尋找，除非可以耗盡血氣，或者有專門克製神魂的靈寶。
    盧通思索片刻，低頭看向下方，道：“我猜，趙太尊應該知道。”
    說完立即朝下方遁去。
    泛空緊追過去，喊道：“趙太尊，殺了他，方圓五百裏全部歸趙家所有！”
    趙太尊一動不動地站在城樓上。
    盧通飛近過去，道：“趙家主，囚陰殿不是尋常地方。趙家人可以進，隻是必須和別人一樣，先入啟智山，才能足夠才可以進入囚陰殿。”
    “趙老！”
    泛空逼近到百丈外，渾身散出千百條黑水巨蟒。
    “趙家主，趙家底蘊深厚，難道還比不過普通百姓的子女？”
    趙太尊笑著搖了搖頭，終於開口，道：“人非人，塔非塔。”
    “人非人，塔非塔……”
    盧通默念了一遍，仰起頭，看到黑水中間的一尊九層寶塔，瞬間心頭明悟。
    人是塔，塔是人。
    他大笑著迎上去，道：“泛空，原來躲在塔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