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發夾嘛，他也不打算現在就送給妹妹，要不那些急不可待的女生一定會跑到城裏去買，這不就失去了開門紅的機會嗎？

    這麽一想，他兀自笑了笑，覺得自己有些小心眼了。

    過了會兒，郤向東擔著空籮筐走了過來，見弟弟皺著眉頭，便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瞧見哥哥在笑，郤向陽不解地問

    “大哥，你笑啥呀？”

    “沒笑啥。”郤向東一邊往籮筐裏塞磚，一邊笑著說，“向陽，你是不是在為不能擺地攤發愁呀？”

    “這地攤是擺定了，隻是得往後拖些時間。”郤向陽斬釘截鐵地說，“等還了李工頭的債，我就去擺地攤。”

    “這還不得好幾個月呀，所以這事現在就不用跟媽商量了。”

    “我們倆一天至少也能掙八塊，欠的錢一個半月就能還清，怎麽會有好幾個月呢？”

    “你呀，光算著進賬，也不算算出賬，家裏的開支媽掙的還能補上，可這肥料農藥的錢，得從我們這兒出呀。”

    “這倒也是。不過，李工頭會不會給還難說呢。”

    “厚著臉皮求他，應該會給的。”

    郤向陽苦笑了聲說

    “辛辛苦苦掙得錢，還等求人家，大哥，你不覺得怪可憐的麽？”

    郤向東無奈地笑了笑，歎口氣說

    “沒辦法，欠人家錢哪。”

    “是呀，欠錢就會抬不起頭，所以說我們得拚命掙錢哪。”

    “慢慢來，向陽，這掙錢是急不來的。”

    說完，郤向東挑起沉甸甸的籮筐往對麵的樓房走去。

    過了會兒，郤向陽也拿起副籮筐挑起磚來。

    直到砌牆的時間到了，他才放下擔子，爬上腳手架開始幹活。

    ……

    在忙忙碌碌中，轉眼就過去了兩個月。

    由於這兩個月的天氣出奇的好，竟然總共隻下了八天雨，也就隻有八天沒幹活，因此郤向東兄弟倆掙了四百多塊工錢。

    這樣一來，就把欠李工頭的債還清了。

    現在郤向陽終於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那就是擺地攤。

    因此，當天晚上他跟母親說起了這事。

    母親聽了不由得吃了一驚，問道

    “向陽，這牆砌得好好的，你怎麽會想到擺攤子做生意呀？”

    郤向陽臉上依舊掛著笑，答道

    “媽，其實我早就想幹了，隻是當時沒還清李工頭的錢，現在連本帶息都還清了，我就可以不在他那兒幹，想自己擺個攤子做生意。”

    母親擔心地說

    “這做生意有賺也有虧，賺了好事，萬一虧了呢？”

    “放心吧，媽，不會虧的，一定能賺錢。”

    “你說能賺錢就賺錢呀，這做生意又不是在工地上幹活，說好多少就多少。有人買你的就掙錢，沒人買就虧本。”

    郤向陽不說話，從褲兜裏掏出枚發夾，笑著說

    “媽，你說這東西會賣不出去嗎？”

    母親接過發夾仔細看了起來，臉上露出笑說

    “這發夾蠻好看的，別說年輕的，就是媽這個歲數的也喜歡戴。”

    “有人喜歡戴，就有人買，還愁賣不出呀？”

    “這也得看價錢，要是貴了，想買也舍不得花錢買，買的人就少。”

    “不貴，媽，像這個發夾也就八分錢，還是最好最貴的，要是最便宜的，也就三四分錢。”

    “就一個夾頭發的，也要幾分錢，還說不貴呀！”

    “那是媽舍不得花錢，要是碰上舍得花錢的，還嫌便宜嘞。現在單幹了，家家戶戶收入都增加了，拿幾分錢買個發夾，哪會不舍得？”

    “就算像你說的這樣有人買，一個發夾最多就八分錢，刨去本錢能掙幾個呀。不是媽說你，肯定掙不到四塊錢。得了，還是去砌牆吧。”

    “媽，我敢跟你打保票，肯定比工地上幹活更掙錢。”郤向陽一臉認真地說，“別看這東西便宜，可利潤高，至少對半賺。”

    “就算對半賺，要賺四塊錢，也得賣出一百個這樣的發夾，便宜的得賣出更多。在我們村裏，天天都要賣出上百個，怎麽賣得出去？”

    “這確實有難度，不過我又不光賣發夾，還會賣紮頭發的綢子、橡皮圈、手帕等等，這樣一來不就能賺更多錢嘛。”

    “就算你賣這些東西，也賣不掉多少，村裏就這麽多人，還有供銷社呢。大家都習慣到供銷社買，有幾個人會跟你買呀？”

    “我還會不曉得有供銷社呀，可那兒的東西沒我賣的好看，還比我賣得貴，大家自然會跟我買。”

    “就算是這樣，你也賣不了多少，村子裏就這麽大，吃的都賣不了多少，更別說用的了。”

    “媽，我又不光在村裏擺攤，還要拿大板車拉去別的村賣。”

    “拉著個大板車走這去那的，比站在跳板上砌牆還累，還不曉得能賺多少錢，這又何苦嘞。別瞎想了，向陽，還是砌牆去。”

    “跟你說吧，媽，我就是想做生意，就是想多掙錢。”

    “這擺攤子能掙啥錢，還比不上工地幹活，比不上作田嘞。”

    “剛開始是賺不了大錢，可等以後生意做大了，就能賺大錢。”

    “這攤子再大也就那麽大，還能大到哪兒去，還能賺啥大錢。”

    “我擺攤子，是因為家裏沒足夠多的錢，等有錢了，就幹別的大生意，像城裏人那樣開店，甚至是辦工廠開公司，這樣就能賺大錢。”

    聽兒子這麽一說，母親樂得直笑出聲來，打趣道

    “你哪是跟媽說話呀，是在做夢呢。這辦工廠，開公司，哪是我們作田人幹的活呀，都是人家城裏那些有頭有臉人幹得嘞。”

    “以前是這樣，往後就不會是這樣了，不管是城裏人，還是作田人，隻要有錢就可以辦廠開公司。”

    母親自是不信，搖搖頭說

    “別蒙媽，我才不信嘞。”

    “真的，媽，我沒騙你。”郤向陽鄭重其事地說，“就算現在還沒作田人辦廠開公司，將來肯定會有，而且還相當多呢。”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唄。媽，隻想跟你說現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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