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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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我的抱怨,王把頭搖頭道“雲峰,這次是你魯莽了,幹我們這行的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就怕被人順藤摸瓜抓住小辮。”
我道歉說“對不起把頭,我下次一定注意。”
王把頭端起茶杯吹了吹氣,皺眉道“不過你畢竟是我王顯生的人,雲峰,怎麽?你想找回來場子?”
我沒有猶豫,下意識的便脫口而出,“想,把頭,我覺得吃虧了。”
王把頭喝了一口茶水,他蓋上茶蓋道“昨天咱們才建了根據地,現在行事作風一定要低調,我個人給你的建議是先隱忍,等咱們幹完這票離開順德的時候,我和一顆痣打聲招呼,她道上有人。”
我當即點頭說好。
我們租的旅館小倉庫裏,還有好幾包青白土,不過王把頭沒在讓我去散土,他下午給我安排了個別的活計,王把頭讓我跟著孫老大,幫他處理昨天的那批青銅器。
走到倉庫那,我忽然聞到一股味道很重的孜然調料味,定睛一看,原來不知道是誰在倉庫門口支了個碳火燒烤架子,烤架上正在烤肉,還刷了大量的調料。
孫老大負責東西變現,當然,變現之前要先做好工作。
“孫大哥,我是雲峰,把頭讓我來幫忙,”我敲了敲倉庫門。
孫老大給我開了門,他那時穿著白色防護服,還帶著皮手套和塑料護目鏡。
進了倉庫,地上正擺著幾件青銅器,旁白還放著一個白色大皮桶,皮桶裏有半桶半透明顏色的液體,味道很刺鼻。
他扔給我一套防護裝備說“雲峰,穿上。”
雖然搞不懂,但我還是穿戴好了防護裝備。
“大哥,你這是在幹什麽?”見他把一件紅斑水銀鏽的青銅爵杯丟到了皮桶裏,我疑惑的問。
生鏽的青銅器一沾皮桶裏的液體,頓時就開始咕嘟咕嘟的冒泡,剛才那股刺鼻的味道更大了,有點像是尿素味。
孫老大指著液體浸泡著的青銅爵說“雲峰,在咱們行裏,我現在這招叫殺青,這水的化學配方比例是把頭請高手配的。”
“殺青?那是啥意思啊大哥?”
孫老大笑著道“殺青就是去黑皮,水坑裏的水銀鏽是透骨的,而且這種透骨鏽覆蓋麵積大,會非常容易掩蓋住一些字體銘,要是那樣子,咱們可就損失大了去了。”
孫老大接著道“南邊道上的人管這活叫殺鏽,咱們北邊叫殺青,雲峰你記住,凡西周戰國的青銅器,方鼎比圓鼎價格貴五倍,有銘的比沒銘的貴十倍,超過五個銘字符的,多一個字,多三萬塊錢,這個墓是西周早期的,看灌頂的製式格局,還能一次性在耳室內陪葬這麽多青銅器,墓主最差也應該是個南方地區的小諸侯王。”孫老大頭頭是道的對我分析。
“若洗出來帶有墓主身份的銘,要是咱們運氣再好點,這小諸侯在史書上有個名,那才是真正的撿到了大貨!”
聽了孫老大的解釋,這時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這間還有這麽多說道,還有剛才門外的燒烤攤,我現在知道了,那是孫老大故意整的,就是為了特意掩蓋殺青時候的這種刺激味道。
帶皮手套是因為這種水有腐蝕性,這麽做是為了保護自己,這些給青銅器殺青的水,要是不小心濺到眼睛裏邊,可比銅鎳合金那些玩意猛多了,能渣瞎人眼!
泡二十多分鍾,然後在用硬毛鞋刷子刷鏽,不能刷的太狠,也不能把所有的水銀鏽都刷掉,隻要能確定那塊沒銘,就可以停手不刷了。
我帶著手套拿著鞋刷子,一連刷了好幾件青銅器,我看的也非常仔細,但就是一個銘字符都沒看到,這一下頓時搞的我有些垂頭喪氣。
孫老大見我這樣,他刷著一件青銅禾笑道“雲峰,不用這麽泄氣,這玩意都是看緣分的,緣分到了就有了,緣分不到位,也不能強求。”
這時我正刷著一件小型的青銅豆,用鞋刷在青銅豆內底裏麵蹭了幾下,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我好像看到了一點淡金色的筆畫偏旁。
“咦?這啥?”我舉起青銅豆,又使勁蹭了兩下。
“大哥!大哥快看!我刷出來字了!這青銅豆裏麵有銘!筆畫還很複雜!跟鬼畫符似的,”我興衝衝的對孫老大喊。
他接過來青銅豆看了兩眼。
孫老大看著青銅器表麵露出來的幾個鎏金銘,皺眉說道“這這銘不是鳥篆,也不是甲骨,這是比甲骨還早的古金疊篆怎麽會,怎麽會出現在西周的青銅器上?”孫老大眼滿是不解。
古金不是金代的字,這是一種上古字,其追溯源頭,可能還在甲骨之前,也就是還在殷商之前。孫老大見多識廣,他一眼就斷定了青銅豆上的不是鳥篆,而是古金的疊篆!
皺眉過後是激動,孫老大就說“雲峰,你繼續刷剩下的,這古金疊篆的銘太過稀少,天下間能翻譯這種字的人更是屈指可數,我必須得抓緊時間找人幫忙,找人幫忙翻譯出來這幾個銘是什麽意思。”
孫老大將這件帶銘的青銅器放入木盒裏,隨後他拿著木盒直接出去了。
後來直至清理完,我都沒在刷出來帶銘的青銅器,就刷出來那麽一件。
白天我們幹這些,晚上卻還要幹正事,等人都睡了,我們晚上還要下坑盜墓,但是孫老大下午著急忙慌的跑出了一直沒回來,孫老大不來就少一個人放風,這是很危險的,老把頭不敢冒這種危險。
這天晚上,孫老大點多才趕回來,他氣喘籲籲,手裏還捧著個木盒子,我知道盒子裏裝著那件有銘的青銅豆。
孫老大顧不上說話,他跑到桌子前拿起茶壺,咕咚咕咚的喝了半壺茶水。
抹了抹嘴,孫老大看著王把頭說“把頭,我找了點考古研究院的關係,那幾個疊篆銘翻譯出來了。”
“哦?寫的什麽?”王把頭問道。
孫老大打開木盒,他摸著裏麵的青銅豆,冷著臉說了四個字。
“芥候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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