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慧嘴角清淺的勾了勾，唇瓣輕啟，“你們人類本就是群居動物，長久的人開人類社會，思想難免會產生退化，再加上多年居住在深山之中，反而畏懼的不再是所謂的朝廷的力量，而是大自然的力量。

    直到他們發現我們的存在，便也畏懼了我們。”

    柳茹慧眼皮垂了垂，喃喃地道“難道應該害怕的不是我們嗎？我們的生存環境已經快被人類壓縮的所剩無幾，是我們一直在躲避你們，而從來都不是你們躲避我們。

    但是，他們卻選擇了屈從與我們，成為了供我們的種族使喚的仆人，幫我的祖先做一些，他們難以做到的事情。

    這樣的時間大約維持了幾年的光景吧。

    不過不管是人還是動物，總會越發的小覷那些屈膝與自己的人，然後對這些人不斷的壓榨，直到他們能夠承受的底線。

    我的祖先也是如此，而你的祖先也發現了這樣的問題，意識到了繼續下去的後果，所以他們開始想辦法了，想辦法如何擺脫被控製。”

    柳茹慧又不禁的轉頭看向劉林，眼神中帶著一抹深邃，似乎在想著什麽，不過沒一會兒又好像強行將她自己從某種思考中拉了出來，又眺望著外麵。

    劉林也不知道柳茹慧到底在想些什麽，他總覺得柳茹慧看的眼神有點兒怪怪的，那雙眼睛裏，好似有什麽話要跟他說，但是卻又在隱忍著。

    劉林的思緒再次被柳茹慧的聲線拉了回來，柳茹慧繼續對劉林徐徐道來，“你應該也猜到了吧，你的祖先想到的辦法，便是他們賴以生活的妄生花。

    他們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深山裏的猛獸都遠離它的真正原因，也不確定一朵能讓猛獸遠離的植物，是否真的對已經具有修為的精怪有用。

    但是對已經認為到了絕境的他們來講，試試看，總好過被奴役一輩子，於是他們摘下了這朵罪惡的之花，也便有了我們後來的不幸。”

    劉林看到柳茹慧的手在這一刻緊緊的攥了起來，他雖然能看到柳茹慧發自內心的抗拒，但是卻依舊沒有辦法做到感同身受，因為柳茹慧口中的不幸，到底是什麽，劉林無從得知。

    “也是在這一次，他們發現了妄生花能給他們帶來的好處，我們的祖先可以提升修為，而你們的祖先可以循環妄生，死而複生後的他們，可以不用再擔心朝廷的通緝，用別人的身體去重新生活。

    如果那副身體與他們不夠融合，或者會讓他們活的太過辛苦，那就搶奪另一些人的身體好了，不過很少有人知道他們到底能妄生多少次，是否有盡頭，因為當他們從大山中再次回歸道人類社會，又怎麽會願意重新回到大山之中，過那種與世隔絕，原始人一樣的生活呢。

    而且我覺得，就算想回來，願意甘願平靜的人，恐怕也回不去了。”

    柳茹慧沉了一口氣的再次看向劉林，“過去我以為你們都是有意識的，可是反觀你，記憶好像並不是健全的，也或者這中間，會有一些什麽我們並不知道的變數，也說不定。”

    劉林覺得柳茹慧的這個分析也不是沒有一定的道理，雖然他也不清楚哪裏不對，但是他的記憶確實出現了一些空白的地方。

    柳茹慧也許是在窗口的位置終於站累了，她走向劉林所在的沙發處，對上劉林的目光，“我還可以在你的身邊坐嗎？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劉林讓了一個身位給柳茹慧，柳茹慧慢慢的在劉林的身邊坐了下來，“謝謝。”

    柳茹慧的一句謝，也讓劉林感覺到了兩個人之間關係的疏離，不隻是從他的心中，更體現的是柳茹慧心中的無奈。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出現了短暫的靜默，原本清晨的時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還是情感融洽的夫妻。

    “需要給你倒杯水嗎？”

    柳茹慧沒有拒絕的目光看著劉林，“謝謝。”

    越是簡單的字眼，所蘊含的情感反而才是最多的。

    劉林站起身，給柳茹慧倒了一杯熱水，雙手遞給她，“小心燙。”

    柳茹慧雙手接過劉林遞給她的水杯，眼中升起一層薄薄的水霧，可是還未等劉林注意到她眼中的變化，柳茹慧便已經緊握著水杯低下了頭。

    劉林看著柳茹慧緊握著玻璃水杯的手，心情五味雜陳，他當然知道他剛剛倒的水有多熱，那個水杯他剛剛拿的時候有多燙。

    他雖然不知道柳茹慧會不會覺得燙手，但是她的舉動，還是讓劉林不免覺得有那麽一絲的心疼。

    不管柳茹慧到底是什麽，她曾經畢竟做過他的妻子，而且在這之前，也確實沒有做過什麽害他的事情。

    許久的沉默過後，柳茹慧緊握著水杯的手才漸漸的鬆開了一些，透過掌心的縫隙，劉林分明的看到柳茹慧的手心已經被水杯燙的通紅。

    “當然，你們族類的事情，很多細節我也說不準，有些是我的猜測罷了，但，那也是他們轉生以後的事情，但是在他們以原本的身軀服用妄生花以後，卻並非如此。

    因為，他們要完成和我們族人的約定。”

    劉林對柳茹慧回應道“你是說聯姻的約定？”

    柳茹慧輕輕的點了點頭，“是，那是他們在發現妄生花的副作用過後，才達成的約定，也可以說，是他們在對妄生花的利與弊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和試驗以後，才達成的約定。”

    柳茹慧抬起頭的看著劉林，“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嗎？”

    劉林也輕微的點了點頭，“意味著不論是你的族人，還是我的祖先，都在這場曠日持久的試驗中，付出了代價，成了其他族人謀求利益最大化的犧牲品。”

    “沒錯。”柳茹慧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的恨意，“他們坐享其成，卻將我們推出來承受折磨，憑什麽？他們到底哪裏比我們高貴了？又憑什麽決定我們的命運呢！”

    劉林心情複雜的看著柳茹慧，“既然你這般的痛恨，為什麽還要去得到妄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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