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她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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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醉雲斜斜倚在一張春榻上,臉頰背著光,白晚舟進來時,她正用手捧著尚未凸起的小腹,滿眼都是柔意,很像個慈母的樣子。

    白晚舟打斷這溫馨時光,“聽說你要跟我道歉?”

    楚醉雲緩緩抬起頭,嘴角漾起淡淡笑容,“你信麽?”

    白晚舟知道她尿性,早有心理準備,也不生氣,“那我們就沒話說了。”

    “不問問我費盡周折把你請來,所謂哪般?”

    “你的心思比海深,我又不是你男人,琢磨你作甚?”白晚舟轉身。

    楚醉雲嗤笑一聲,起身緩步攔到白晚舟麵前,“來易來,去難去。”

    “你還想攔著我不成?”看到她走出背光的蒼白臉龐,白晚舟心裏一驚,“你病了?”

    楚醉雲淒淒一笑,“是啊,病得很嚴重。”

    “你找我看病?”不像啊,找人看病哪裏是這種嘚瑟嘴臉。

    楚醉雲淡淡咬唇,“你也太小瞧人了,我楚醉雲就是病死,也不會找你看病。”

    白晚舟最討厭她這種陰惻惻的腔調,輕輕撥開她身體,“話不投機半句多,以後少見!”

    誰知剛踏出門口,就聽見一聲痛苦的呻吟。

    回頭一看,楚醉雲竟然癱倒在地,裙裾上都是殷殷的鮮血!

    白晚舟皺眉,“我可沒推你,你就別裝了。”

    高陽郡主已經跑了過來,看到此景,驚呼道,“天哪!大夫,大夫!”

    晉文帝是在馬術比賽後趕過來的。

    他一到,南妃和高陽郡主便都圍著他哭了起來,哭得他腦殼都疼。

    “先別哭,說說怎麽回事。”

    南妃先就怒道,“淮王妃,是淮王妃!她妒忌醉雲有孕,竟將醉雲推倒在地,以至於醉雲失去了孩子!皇上,您要為星兒和醉雲做主啊!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也是臣妾的第一個孫兒啊!”

    晉文帝道,“你如何知道的,親眼所見嗎?”

    南妃抽著鼻子道,“臣妾得知消息才來的,高陽郡主一直在。”

    晉文帝看向高陽郡主。

    高陽郡主泣淚,“醉雲說淮王妃對她有些誤會,大家都是皇家媳,抬頭不見低頭見,若是不和,有損皇家顏麵,更傷了穎王和淮王的兄弟情。是以讓我趁這次機會請淮王妃一聚,大家把話講開。淮王妃來的時候便麵色不善,我本欲陪著,醉雲怕我在淮王妃會不自在,便把淮王妃請到了裏屋,誰知,誰知……都怪我沒有看好醉雲。”

    一旁的楚將軍怒道,“夫人,與你無幹,不必自責!淮王妃既然造下這個孽,她就必須受到應有的懲罰,還請皇上明斷!”

    說著,跪到晉文帝麵前,任憑秦公公怎麽勸都不起。

    晉文帝鋒利的眸光掃到白晚舟身上,“你可有什麽辯解的?”

    白晚舟隻道,“她們眾口鑠金,我再辯解也無用,我隻有一句話,不是我所為。”

    南妃疾步衝到她麵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賤婦!你還敢狡辯!”

    狂怒之下,這一巴掌又狠又猛,白晚舟的半邊臉頰立刻就腫了起來,南妃戴護甲,護甲尖刮在她臉上,帶出兩道深深的血痕。

    南宮丞不發一言,高大的身軀卻擋到白晚舟前麵。

    白秦蒼不似南宮丞含蓄,直接懟向南妃,“娘娘沒聽小舟說不是她所為嗎?”

    他進宮第一天就被打入冤獄,出獄後又在淮王府深入簡出,京中不少人取笑他不過在滇西稱王稱霸,到天子腳下還不是變成癟三?

    似南妃這種寵妃,更不把他這一介山賊放在眼裏。

    可他此刻目光,鴟視狼顧,凶悍中帶著血光,暴戾中含著殺氣,隻有手上沾滿鮮血,背上負著無數性命的人才會有這種眼神。

    隻那麽一眼,仿佛都要把人的精魄攝走。

    南妃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往晉文帝身旁移了兩步,才戰戰兢兢道,“你好大的膽子,膽敢對本宮出言不遜!”

    白秦蒼冷冷道,“黑風山的人,寧可拋頭顱灑熱血,從不會撒謊。小舟說不是她,就不是她。”

    慶王是巴不得見到這種事情的,魚蚌相爭,他這個漁人才能得利。

    當即便不高不低道,“如你所言,大理寺那些殺人犯隻要矢口否認,便都不需殺人償命了?”

    “大理寺的犯人是大理寺的犯人,小舟是小舟。”白秦蒼冷冷看他一眼,“我們兄妹一樣,做過的事絕對會認,沒做過的事,擰斷脖子也不會認半個字。”

    慶王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畢竟廖婉兒那事還曆曆在目,他哪好意思當眾和白秦蒼辯論什麽,隻能訕訕道,“本王就事論事而已。”

    晉文帝道,“依高陽郡主所言,事發之時,房中隻有穎王妃和淮王妃,沒有任何人親眼目睹淮王妃推倒穎王妃,是不是?”

    高陽郡主也跪到楚將軍身旁,哭道,“話雖如此,房中隻有她二人,醉雲總不能好端端自己摔倒在地吧?我對淮王妃了解不多,但醉雲待人溫和在京中是人盡皆知的,我想不通醉雲到底哪裏得罪了淮王妃,以至於要用這麽殘忍的手段去害她!還有什麽比一個母親失去孩子更殘忍?”

    晉文帝語氣淡淡,“郡主所言極是啊。”

    楚將軍伏身在地,“皇上既然都這麽說,請讓淮王妃那個毒婦為臣的外孫、皇上您的皇孫償命!”

    白秦蒼手扶到腰間佩劍,“小舟不是我,我可以為小舟受委屈下冤獄,但誰敢逼迫小舟承認莫須有的罪名,我白秦蒼以血起誓,定會讓他生不如死!”

    南妃指著他的手驚道,“大膽!聖駕之前,你難道想行刺不成?”

    白秦蒼冷笑,“這裏高手如雲,我就是想行刺,也不可能得手。更何況皇上是聖君,我為何要行刺這樣一個聖君置百姓於生靈塗炭?”

    “那你作勢拔劍作甚?”南妃斥道。

    “我拔劍,隻是想把往小舟頭上扣汙名的賤人舌頭砍掉而已!”

    此言一出,高陽郡主的身子不自禁的微微顫抖起來,她扶住身旁的楚將軍,才穩住身子,“我醉雲好苦的命啊!叫人害得流了孩子,還要被人巧言辭令的推脫構陷!”

    潑婦慣用招數,講理不成便開始撒潑。

    一直沉默的南宮丞開口道,“郡主此言差矣,並沒有人構陷穎王妃。”說罷,他看向穎王,“六哥,房中當時既然隻有她們妯娌二人,我覺得還是讓她們當麵對質最好,你說呢?”

    穎王自從聽到楚醉雲小產的消息,整個人便渾渾噩噩,這會兒南宮丞點他的名了,他才回過神來,聲若蚊蠅道,“醉雲現在很虛弱,不便對質。”

    “既如此,總不能憑幾個不在當場的人所言就把淮王妃的罪名定下來了。”南宮丞將白晚舟從身後撈了出來,攬在懷中,細細替她擦拭臉上血痕,無奈那血從皮肉裏源源不斷的滲出來,根本擦不淨,倒是痛得白晚舟直抽氣。

    南宮丞麵色冷得像冰,擦了一會,扔掉帕子,“回去請大夫上藥!”

    此言一出,白秦蒼便護到他們前頭,他的手還搭在腰間,看他的表情,任誰都相信,隻要敢攔他們,真的會被砍飛。

    南妃厲聲道,“本宮兒媳小產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淮王妃這個始作俑者竟然就這麽大搖大擺的走了?你們還把皇上放在眼裏嗎?”

    “夠了!”晉文帝一聲怒斥,也不知是在吼白晚舟一行人還是在吼南妃一行人,反正兩邊都被這一聲吼消停了。

    “穎王,你去房中問問你媳婦,到底怎麽回事。”

    晉文帝話音剛落,一道蒼白孱弱的身影便從裏屋踉蹌著走了出來。

    高陽郡主驚呼道,“我兒,你怎麽出來了!”

    隻見楚醉雲滿頭烏發散在肩上,把兩片原本就卡白的臉頰襯得越發蒼白如紙,身上隻有一套寬大的麻白睡衫,瘦得隻剩一把骨頭。

    任何人隻消看上一眼,就會忍不住生出憐惜之情。

    一直都在神遊的穎王終於凝住神氣,搶過去攙住她

    楚醉雲潸然淚下,“星哥,我對不起你。”

    穎王眼底閃過一絲絲痛意,“沒有這樣的話,你受苦了,快回去臥下。”

    楚醉雲哽咽道,“不,我出來,是要把事情講清楚的。父皇在這裏,我必須給所有人一個交代,否則,白害這麽多人為我擔心憂慮,是我的罪過。”

    說罷,她已經跪到晉文帝身前。

    晉文帝對秦公公道,“扶她起來,有話到軟榻上坐著說。”

    楚醉雲卻含淚搖頭,“兒媳沒保住皇家子嗣,兒媳是罪人,不敢坐著和父皇說話。”

    晉文帝大掌一揮,“沒有的事,你們還年輕,再生又不是難事。”

    楚醉雲哭得越發傷心了,“父皇所言極是,我相信我和星哥一定還會再有孩子,所以我不怪七弟妹,她一定也不是故意的,讓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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