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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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意了?現在還要攀咬端王府嗎?”端王不耐的聲音聽似縹緲卻又近在耳邊。

    緊接著是端王妃溫和的聲音,“七弟,你們搜也搜了,鬧也鬧了,晚舟確實不在端王府啊。說句冒犯的話不怕你們不愛聽,晚舟到底是山野出身,性子自由不羈,許是在京城這富貴鄉悶久了,跑出去換換空氣也是有的,要不你們往京郊找找去?”

    黑暗中的白晚舟緩緩睜開眼睛。

    七弟……

    南宮丞?

    狠狠對著腮幫拍了兩拍。

    痛。

    不是夢。

    ……

    看著這夫妻倆,裴馭明白,他們是擰成一股繩了,這麽搜是搜不出結果的,隻能另想辦法。

    “阿丞,走吧。”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南宮丞突然垂首,雙手對著端王拱起,“四哥,兄弟若有不敬,還望海涵,小舟若有什麽得罪,也請四哥一並算到兄弟頭上,隻要小舟能平安歸來,從今往後,兄弟願以四哥馬首是瞻。”

    裴馭很吃驚。

    端王夫婦也很吃驚。

    南宮丞乃是中宮嫡子,是目前除了慶王之外呼聲最高的太子人選,他肯說出這種話,便是放棄了爭儲的意思,並且,他願意輔佐端王去奪嫡!

    為了一個女人,他竟然肯做出這樣的犧牲!

    裴馭到底與他多年情誼,吵得再凶,也不願見他一時衝動做出抱憾終身的事,在端王回話之前,便把他往外拉,“阿丞,端王妃說得有理,我們去郊外再尋一圈吧。”

    無奈南宮丞卻是巋然不動,冷靜地對端王道,“四哥,你知道我的,我向來說到做到。”

    端王妃神色閃爍,似在心裏做著什麽抉擇。

    端王卻是噗的一笑,“四哥確實知道你是說到做到的人,但是四哥也知道,七弟不是會為個女人放棄千秋大業的人。”

    南宮丞麵不改色,“那要看這個女人和大業誰對我更重要。”

    端王就這麽定定的看著他,並未答話。

    這一刻,兄弟二人對視著,仿佛都把對方看穿了,又仿佛都是第一次真正認識對方。

    就在這時,不知哪裏傳出砰地一聲,把所有人都驚得一怔。

    南宮丞和裴馭都是高手,立即便分辨出那聲音是有人刻意為之,可是聲音雖響,卻混沌無比,一時辨認不清方向。

    端王妃麵色也是倏地變了。

    南宮丞不顧府中侍衛阻攔,直直便衝進裏間,四周查看一圈,和剛才一樣,並未有任何破綻。

    那一聲之後,再無聲響發出。

    就和憑空消失的白晚舟一樣。

    “白晚舟!”

    ……

    南宮丞的聲音振聾發聵,在頭頂久久回蕩。

    黑暗中的白晚舟,像個剛從地獄爬出的惡鬼,拚命的掙紮著,踢蹬著,可是她的嘴被死死捂住,兩腿兩手也被按緊,除了剛才那一聲,是她用身體撞擊牆壁發出的,她像個小小的水花,落入黑暗的大海之中,再也顛不起半分波浪。

    許久之後,捂她的人鬆開了手。

    頭頂亮起一道光,高高在上的人臉不再是端王,而是端王妃。

    “他們走了,你不必再做無謂掙紮。”

    白晚舟冷笑兩聲,“重獲新生的恩愛生活如何?有你一直夢寐以求的那麽好嗎?”

    端王妃並不見喜色,倒是帶著三分悲愴,“我很珍惜與你的這份友誼。”

    “那你的珍惜倒是別出一格,朋友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你,結果你給朋友插上一刀。”

    端王妃抿起粉唇,“王爺他……隻是誤入了歧途,他不是那樣壞的。跟了他這麽多年,我知道他的為人。”

    白晚舟挑眉,“你知道?若不是袁翠屏拚了一條命,你知道你珍之重之的夫君其實是個人麵獸心的畜生?端王妃啊端王妃,你好蠢啊!你的夫君,毀了多少少年你知道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那些孤兒,是你的兒子,是你的弟弟,是你的外甥侄兒?”

    端王妃捂起耳朵搖頭,“求求你,不要再說了!那些孩子,我一個個都花了銀兩安置妥當了。”

    “身體的傷痛或許可以用銀錢彌補,可是心靈受到的傷害,是你那些臭錢能彌補得了的嗎!”白晚舟聲色俱厲,狠狠的剜向端王妃,“之前你還口口聲聲說要勸他向皇上請罪,可你如今已經成了他的幫凶!”

    端王妃咬著唇,幾乎要咬出血,“我千辛萬苦在王爺麵前保下你,你就不能放我們夫婦一條生路?晚舟,隻要你跟我許諾,從此以後對這件事絕口不提,我就去求王爺放了你,好不好?至於王爺,他已經答應我洗心革麵,他不會再做那些事了,我會看著他,守著他,不會再讓他往歧途踏上半步,你就當幫幫我,可憐可憐我,好不好?”

    白晚舟鐵著臉,麵色青得像瓦,“我要是說不行,你就要從了你親愛的夫君殺了我,是不是?”

    端王妃眼含淚光,“不要逼我這麽做。”

    “蠢,蠢不可及!”白晚舟無奈的搖搖頭,“你以為他當真回心轉意跟你好了?隻不過是再也找不到一個像你這麽蠢,這麽好控製的傻瓜了好嗎!他明明可以親手殺了我,為什麽把我留到現在,一定要你殺我才成?因為他想把你拉下水!當你手上為他沾了鮮血,你就成了他的同黨,他的爪牙,你再也沒有資格跟他談什麽安生過日子!我把話撂在這兒,你現在把我殺了,他明天就會變本加厲的孌童,你信不信?”

    端王妃身子顫抖起來,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你我姐妹一場,為何逼我這樣做?”

    白晚舟看著那刀,倒無甚恐懼,“你們把我不人不鬼的圈禁在這密室中這麽多天,老子早受夠了,來吧,幹脆些。”

    端王妃猶豫片刻,終於舉起匕首,一步步朝白晚舟逼近,“我會好好安葬你……”

    話未說完,她便沉吟一聲,旋即便倒在地上。

    守在密牢門口的兩個侍衛察覺不對,連忙飛奔過來,白晚舟一揚手,不知射出什麽,兩人隻覺腿間都是一刺,痛過之後,還朝著白晚舟的方向跑了兩步,卻都在最後時刻,倒在白晚舟腳邊。

    白晚舟迅速撿起端王妃手上的匕首和燈籠,拔腳就往外跑。

    等了這麽多天,終於讓她等到這個機會!

    原來,她用意念打開了藥箱,拿出準備已久的麻醉槍,把這主仆三人通通撂倒。

    慌不擇路的跑出牢門,不料不遠處出口處還有幾個侍衛。

    那幾個侍衛發現她逃脫,紛紛追了過來。

    她拚命的對那幾人射了幾槍,有射中的,也有沒射中的。

    從出口出去是不可能的。

    這麽久以來,她並不確定這不見天日的地牢究竟在何處,就在方才,她聽到了南宮丞和裴馭來找她的聲音,她才確定,這就是端王府。

    所以,隻要敢出去,還是會被抓個正著。

    這次再被抓,小命是肯定要嗚呼的。

    所以她想都沒想,就往反方向跑去。

    侍衛每日來給她送飯的時候,她趁著那點微弱的光觀察過,這個地牢綿延很深,不像是現挖出來的,倒像是前人為了避難或是什麽別的用途留下的。

    洞穴深處有許多分支,跑著跑著,燈籠也掉了,鞋也掉了,也不知摸進了哪條岔道,更不知這岔道可有出路。

    不管了,就這麽跑吧,比起回去屈辱的死,還不如這麽把自己跑死呢!

    這麽死了,也算是為自由戰鬥過啊。

    也不知跑了多久,腳破了,口幹了,她終於筋疲力盡的癱坐在地,好在後頭沒人追過來了。

    那麽多分岔,在她丟了燈籠之後,那些人肯定也不知該往哪裏找她了。

    實在是沒有半分力氣了,她就這麽靠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密道中,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等到醒來時,突然發現前麵照進了微弱的光。

    那光,不是燈籠的光,是日光!

    這一刻,白晚舟興奮得快跳起來。

    逃出來了!

    她總算是逃出來了!

    隻是這一覺睡得她並沒有恢複體力,反而整個人越發疲憊,昨日奔跑時到不覺得,眼下腳上的傷口血泡也開始疼痛不堪,口中更是作渴作幹。

    三個字。

    快死了。

    但是都看到光了,她怎麽可能輕言放棄,死也要出去死啊!

    死在這密道中,爛了臭了都沒人收屍。

    於是她攀扶著泥壁,艱難的站了起來,朝著那點熹微的光,一點點挪過去。

    那光分明就在眼前,走過去卻是艱難萬分,就這麽一小段,她大概走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最終爬出去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破敗的無人小院。

    打開院門,熟悉的街景現在麵前。

    她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阡陌巷!

    不遠處,就是端王之前行樂的那間淫糜小院。

    在密牢中,不知今夕是何夕,她也不知她被關了多久,總之再次看到這條街,那間小院,分明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那邊門口徘徊著幾個便裝男人,白晚舟能看出來,他們個個下盤穩重,身負武功,並且目光四掃,分明是在找人。

    端王應該不知道密道其中的一條岔道是通向這個小院的,但他肯定在城中布滿了人手和眼線,隻要她敢現身,立刻就會被抓回去。

    蒼天啊,逃都逃出來了,要是再抓回去,也太沒麵子了吧?

    一直躲在這小院也不是辦法,且不說端王會不會讓人搜過來,光是這麽幹等著,她的身體也受不了啊,她已經好些天沒進過水米了,再熬兩天,立馬圓寂升天。

    她白晚舟的命就這麽坎坷嗎?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際,一輛馬車嘚嘚的從門前走過。

    趕車的人,卻是個熟麵孔。

    尷尬的是,想不起他的姓名了。

    但這根救命稻草,無論如何要抓住的!

    白晚舟想也沒想,對著馬車直衝衝跑過去。

    趕車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低聲道,“拉我進去!”

    。